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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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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宮的月光像一把碎銀灑在斑駁的地磚上。蘇清沅的炭筆在草紙上沙沙作響,

改良后的曲轅犁結(jié)構(gòu)逐漸清晰。她忽然停筆,

聽見窗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那是蕭策戰(zhàn)靴碾過碎雪的聲音?!盎屎笊钜共幻?,

倒有閑情畫這些奇技淫巧?!笔挷叩穆曇艄鼟吨苯L雪的氣息。

他肩甲上凝結(jié)的血冰在燭火下泛著暗紅,左手還握著未歸鞘的陌刀。蘇清沅將圖紙卷進袖中,

忽然嗅到鐵銹味里混著金瘡藥的氣息。她蹙眉去扯他染血的護腕:“軍醫(yī)沒告訴你傷口會裂?

”指尖觸及的繃帶果然已經(jīng)滲血。蕭策反手扣住她手腕,玄鐵護甲硌得她生疼。

“戶部呈上的奏報說,水車能讓旱地產(chǎn)量翻倍?!彼粗改﹃箝g淡青的血管,

“但你教繡娘造的飛梭織布機,三日能織出往日半月的布匹?!边h處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響。

蕭策的陌刀橫在蘇清沅頸前半寸,

卻見她從妝奩暗格抽出的短刃泛著幽藍寒光——正是三日前夜襲時,

西涼刺客所用的淬毒兵器?!斑@叫磷火刃?!碧K清沅的刀尖挑開他染血的衣襟,

露出鎖骨下猙獰的箭傷,“箭鏃上的毒,用陳醋蒸煮過的蒲公英可解。”她忽然貼近他耳畔,

“蕭將軍,你猜我為何知道西涼秘毒?”窗外風雪驟急。

蕭策發(fā)現(xiàn)她藏在床榻下的圖紙不止農(nóng)具,還有精密如星圖的攻城器械。

最底下壓著半頁殘破的《天工開物》,墨跡卻是嶄新的。巡更的梆子聲傳來時,

蘇清沅正用銀簪挑開他傷口里的腐肉。

蕭策忽然握住她發(fā)顫的手:“三年前你在御花園埋下的種子,

如今結(jié)出的果實能毒死整支騎兵。”他沾血的手指撫過她畫到一半的連弩圖,

“這些都不是大梁該有的東西。”五更鼓敲響前,蘇清沅燒掉了所有圖紙。

灰燼里浮現(xiàn)出焦黃的《齊民要術(shù)》殘頁,

記載著用硝石制冰的法子——那本該是百年后才出現(xiàn)的技術(shù)。蕭策的刀尖抵住她心口時,

聽見她說:“你相信有人能預(yù)見百年后的天下嗎?”晨光穿透窗紙的剎那,

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驚呼響徹宮墻。蕭策看著蘇清沅將最后一粒西域葡萄種子埋入花盆,

忽然想起北伐途中見過的,那座憑空出現(xiàn)在荒漠里的水利作坊。蕭策的刀尖微微顫抖,

一滴血珠順著刃口滑落,在青磚上綻開暗紅的花。蘇清沅忽然笑了,指尖沾了那滴血,

在花盆邊緣畫了道蜿蜒的線。"去年江南大旱時,你見過這種溝渠吧?

"她的聲音輕得像飄落的灰燼,"能讓半干的稻田多收三成。"遠處傳來禁軍跑動的鐵甲聲。

蕭策猛地將她拽到身后,陌刀劈開飛來的三支弩箭。箭尾刻著西涼皇室獨有的狼頭紋,

卻用著大梁軍械司特制的三棱箭鏃。"看來有人比將軍更想知道我的秘密。

"蘇清沅從發(fā)間拔下銀簪,機括輕響,簪頭彈出寸許長的薄刃。她劃破指尖,

將血滴在葡萄種上,"三日后這里會長出西域才有的紫葡萄,

而禁軍地牢里關(guān)著的西涼細作——"話音未落,窗外突然爆開刺目的白光。

蕭策條件反射地轉(zhuǎn)身護住她,后背撞上滾燙的墻壁。硝煙味里混著硫磺的氣息,

那是他只在古籍中見過的"霹靂火"配方。蘇清沅的裙角沾了火星,她卻不急著撲滅,

反而從袖中抖出張泛黃的輿圖。"將軍可認得這里?"她指著北疆某處山谷,"三個月后,

這里會涌出黑色的泉水,遇火即燃。"蕭策的瞳孔驟然收縮。去年冬夜突襲敵營時,

他親眼見過西涼人用這種"地火"燒死了整支斥候隊。而此刻蘇清沅手指的位置,

正是他明日要率軍巡查的峽谷。禁軍撞開殿門的瞬間,葡萄藤突然破土而出,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纏住了最先沖進來的兩名侍衛(wèi)。藤蔓上尖銳的倒刺泛著藍光,

與蕭策陌刀格擋時濺起的火星相觸,頓時燃起幽綠的火焰。"現(xiàn)在信了么?

"蘇清沅撕下輿圖一角吞入口中,剩余的羊皮紙在綠火中化為灰蝶,"我能看見未來,

也能改變未來。"她染血的指尖點上蕭策心口,"比如三日后你會在這里中箭,

而救你的藥引——"一支羽箭穿透窗紙,精準地釘在她方才站立的位置。

蕭策揮刀斬斷第二支箭時,發(fā)現(xiàn)箭桿上刻著工部侍郎的私印。

蘇清沅的笑聲混在打更聲里飄來:"看,想殺我的人里,也有你們蕭家派系的官員呢。

"蕭策的刀鋒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第三支箭被劈成兩截落地。

箭尾的工部印記在燭火下格外刺眼,他呼吸微滯——那是他親信獨有的標記。

蘇清沅卻已退至窗邊,月光勾勒出她單薄的輪廓。她指尖還沾著血,

輕輕在窗欞上畫了個古怪的符號,木紋竟如活物般蠕動起來,將破開的箭孔緩緩封住。

"將軍不必費心查證。"她淡淡道,"工部侍郎的獨子此刻正在西境大營,三日后會被俘。

而你父親——"她頓了頓,"蕭老將軍書房暗格里,藏著一封二十年前與西涼往來的密信。

"蕭策的刀尖終于垂下半分。他想起父親臨終前詭異的笑容,

想起那場蹊蹺的大火如何吞沒了所有證據(jù)。可這些宮廷秘辛,連當朝宰相都未必知曉。

院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火把的光亮透過窗紙映進來。蘇清沅忽然掀開地磚,

露出下方幽深的隧道:"這條密道通往冷宮廢井,井底有塊刻著星圖的石板。

"她將一粒葡萄籽彈進他衣領(lǐng),"轉(zhuǎn)動天樞星的位置,你會看到大梁真正的敵人。

"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怒吼近在咫尺。

蕭策卻盯著她袖口露出的半截傷疤——那是邊境死士特有的烙痕。三年前皇家獵場遇刺,

皇后左臂曾受過箭傷,可這道疤分明是……"喀嚓"一聲,殿門被撞開。

蘇清沅突然將整盞油燈擲向紗帳,火焰竄起的瞬間,她唇齒間漏出句西涼諺語。

蕭策聽得真切,那是他母親故鄉(xiāng)的葬歌。在禁軍沖進來的前一刻,隧道石板轟然閉合。

蕭策攥著那顆發(fā)燙的葡萄籽,掌心被硌出帶血的月牙痕。遠處傳來宮墻倒塌的巨響,

而懷中的西域輿圖正在滲出血色,漸漸顯出他從未見過的山川脈絡(luò)。密道里的寒氣滲入骨髓,

蕭策的鎧甲上凝了一層薄霜。手中的葡萄籽突然裂開,嫩芽如毒蛇般纏上他的手腕,

在皮膚上烙下一串西涼文字——正是母親教過他的"焚城"咒語。

石板上的星圖正在緩慢轉(zhuǎn)動,天樞星的位置滲出暗紅色的液體。蕭策用陌刀撬開機關(guān),

底下竟是一間冰窖。數(shù)百具冰封的尸體整齊排列,每具心口都插著工部鑄造的箭矢。

最前方那具尸體穿著龍袍,面容赫然是當今圣上。"現(xiàn)在明白了嗎?

"蘇清沅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她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冰階上,

發(fā)間簪著的銀雀嘴里叼著顆還在跳動的心臟。"你效忠的王朝,早在三年前就該亡了。

"冰窖突然劇烈震動,頂部的冰錐如利劍般墜落。蕭策揮刀劈碎迎面而來的冰錐,

卻發(fā)現(xiàn)碎冰里裹著密密麻麻的蠱蟲。蘇清沅割破手掌,鮮血滴落的瞬間,

蠱蟲組成一幅北疆布防圖——正是他明日要呈給皇帝的密報。"將軍不妨看看這個。

"她踢開腳邊的冰棺,露出底下沸騰的血池。池中浮現(xiàn)出蕭家祖墳的影像,

墓碑正在滲出黑血。"你們蕭氏一族,從來都是西涼皇室的守墓人。"宮墻外傳來號角聲,

那是邊關(guān)告急的訊號。蘇清沅突然將銀簪刺入自己鎖骨,

挖出枚染血的青銅鑰匙:"你母親把它縫在我的骨頭里,就為了今日。"冰窖四壁開始剝落,

露出外面漆黑的夜空。無數(shù)盞孔明燈正從皇陵方向升起,每盞燈上都畫著蕭氏的族徽。

燈油混著人血滴落,在雪地上燒出"弒君"兩個大字。蕭策的陌刀終于當啷落地。

他看見自己的倒影在血池里扭曲變形,漸漸變成母親臨終時那張布滿咒文的臉。

而蘇清沅撕開衣袖,露出手臂上與他完全一致的胎記——那是西涼皇室雙生子的印記。

血池突然沸騰,池底浮出一具青銅棺槨。棺蓋上的銘文在火光中閃爍,

正是蕭策兒時噩夢里的詛咒詞句。蘇清沅將鑰匙插入棺蓋鎖孔,青銅棺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緩緩開啟的縫隙里涌出無數(shù)黑蝶。蕭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那些黑蝶翅膀上分明映著蕭家歷代先祖的面容。最可怕的是,

每張臉都在重復(fù)同一句話:"你本名拓跋策。""十年前那場宮變,

你以為救下的是大梁太子?"蘇清沅扯開衣領(lǐng),露出鎖骨下方與蕭策一模一樣的狼頭刺青,

"我們才是真正的西涼皇裔,被蕭家調(diào)包的傀儡。"冰窖頂部突然塌陷,

露出真實的夜空——北斗七星的位置與星圖完全相反??酌鳠羧涸诳罩姓ㄩ_,火雨墜向皇城。

蕭策恍惚看見母親站在火中,手里捧著本應(yīng)隨葬的《西涼秘典》。"現(xiàn)在選擇吧,哥哥。

"蘇清沅將染血的銀雀簪拋給他,"用這個刺穿皇帝的心臟,西涼十萬鐵騎就會停止攻城。

"她指向血池中新浮現(xiàn)的影像:北疆城門處,守軍正在屠殺的百姓都長著與他們相似的面容。

蕭策握簪的手劇烈顫抖。簪尖突然伸長三寸,露出內(nèi)里藏著的詔書殘卷——竟是先帝筆跡,

寫明當年用西涼雙生子替換真正皇嗣的密謀。更駭人的是,卷末蓋著蕭氏一族的血手印。

遠處傳來地動山搖的爆炸聲。蘇清沅耳垂上的玉墜突然碎裂,掉出粒發(fā)光的種子。

這種子落地即瘋長,瞬間開出朵碩大的血色曼陀羅?;ㄈ镏刑芍鴤€襁褓,

里面是具刻滿符咒的嬰孩骸骨。"我們的胞弟。"她撫過骸骨額心的金釘,

"蕭家用他煉成了鎮(zhèn)國鼎的器靈。"皇城方向升起沖天火光時,

蕭策終于將銀簪狠狠刺入自己掌心。鮮血噴濺在青銅棺上,整座冰窖突然開始下沉。

地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八百具冰尸同時睜開了眼睛。冰尸的眼眶里燃起幽藍鬼火,

八百道嘶啞的聲音在地底共鳴:"恭迎少主歸位。

"蕭策的血液在青銅棺上蜿蜒成西涼古老的祭文,棺內(nèi)突然伸出枯骨般的手,

攥住了他的手腕。蘇清沅猛地割斷自己一縷頭發(fā),發(fā)絲落入血池的剎那,

整座皇城的地基開始崩塌。她拽著蕭策跳進沸騰的血水,水下竟是一條通往祭壇的隧道。

四壁的壁畫活了過來,

著二十年前那場血腥的換嬰儀式——蕭家老太君親手將金釘打入嬰兒天靈蓋的畫面格外清晰。

"鎮(zhèn)國鼎要碎了。"蘇清沅指向隧道盡頭泛起的紅光,那里傳來瓷器開裂的脆響。

蕭策腰間的陌刀突然發(fā)出悲鳴,刀身浮現(xiàn)出母親臨終前用血畫下的西涼地圖,

而此刻圖上所有城池都在滲血。祭壇中央,真正的皇帝被鐵鏈鎖在鼎耳上,

胸口插著工部特制的滅魂箭??吹绞挷叩乃查g,他突然癲狂大笑:"你們西涼人永遠想不到,

鎮(zhèn)國鼎里煉的是..."話音未落,鼎身裂開的縫隙中伸出無數(shù)嬰兒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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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02 03:5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