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星重燃>重生回末世前三個月,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越獄。>找到前世為我而死的戰(zhàn)友時,
他正調(diào)試著那臺本該在一年后才問世的能量武器。>“你怎么也回來了?”他脫口而出。
>我們相視一笑,開始瘋狂囤積物資。>當仇敵趙乾帶著喪尸潮包圍基地,我啟動終極防御。
>戰(zhàn)友卻突然沖出屏障,在漫天晶塵中抱住趙乾引爆了核心。>“這次換我,
”他最后的聲音在風中飄散,“上輩子,是你用命換我重生?!?--冰冷的液體滲進后頸,
帶著一股濃重的霉味和排泄物的惡臭,猛地把我從混沌中拖拽出來。
意識像被生銹的鋸齒來回切割,尖銳的痛楚在顱腔內(nèi)轟鳴,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擊著肋骨,
仿佛要將那薄薄的骨頭震碎。我猛地睜開眼。視線模糊了片刻,
才艱難地聚焦在頭頂那片污跡斑斑、不斷滲水的混凝土天花板上。幾縷微弱的光線,
不知從哪個骯臟的氣窗縫隙里擠進來,在潮濕的空氣中無力地掙扎,
勾勒出牢房鐵柵欄扭曲的影子??諝饽郎萌缤z水,
混雜著汗酸、劣質(zhì)煙草和絕望發(fā)酵的腐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砂礫。這不是幻覺。
指尖深深摳進身下那張薄得幾乎感覺不到填充物的劣質(zhì)床墊,粗糙的織物纖維摩擦著皮膚。
觸感真實得令人窒息。我用力吸了一口氣,那股充斥肺腑的、監(jiān)獄特有的渾濁氣息,
瞬間激活了無數(shù)被刻意塵封的記憶碎片。爆炸的火光,撕裂夜空的尖嘯,
溫熱的血噴濺在臉上的粘稠……還有陳征,他最后把我狠狠推開時,
那張沾滿血污、卻異常平靜的臉,和他嘶吼出的那個字:“走!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驟然停止了跳動,隨即又瘋狂地擂動起來,
幾乎要撞破胸膛。我還活著?不,不只是活著……我回來了!
混亂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沖擊著搖搖欲墜的堤壩。那場必死的任務,
趙乾陰鷙得意的冷笑,實驗室深處泄露出的幽藍光芒……所有的一切,
最終都指向同一個終點——三個月后,那場席卷全球、將文明撕得粉碎的“猩紅之雨”。
猩紅之雨……三個月!這個念頭如同高壓電流瞬間貫通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戰(zhàn)栗。
我猛地從那張散發(fā)著惡臭的床鋪上彈坐起來,動作快得帶起一陣疾風。
劇烈的眩暈感再次襲來,胃里翻江倒海,但我死死咬住牙關,用意志力強行壓下。沒時間了!
“草!新來的,你他媽詐尸呢?吵著老子睡覺了!
”一個粗嘎沙啞、充滿了暴戾的聲音從對面的鋪位炸響。我緩緩轉過頭。隔著狹窄的過道,
一個滿臉橫肉、剃著青皮、脖子上紋著猙獰毒蝎的光頭壯漢,正撐起半個身子,
惡狠狠地瞪著我。他叫屠夫,這個牢房里盤踞在最頂端的掠食者,前世記憶里,
他曾把一個不聽話的新人活活打斷三根肋骨。他旁邊那幾個跟班也揉著惺忪睡眼,
不懷好意地看了過來,如同鬣狗嗅到了血腥味??諝馑查g繃緊,充滿了原始的壓迫感。
屠夫啐了一口濃痰,粘稠的液體啪嗒一聲落在骯臟的水泥地上。他掀開那床油膩發(fā)黑的薄毯,
露出一身虬結鼓脹的肌肉,像座移動的肉山,帶著一股濃重的汗臭和煙味,
一步步朝我逼了過來。鐵柵欄外昏暗的光線落在他臉上,扭曲的陰影讓他那張兇臉更顯可怖。
“小子,”他咧開嘴,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看你細皮嫩肉的,
剛進來不懂規(guī)矩是吧?爺爺教教你,在這號子里,見了老子,得跪著說話!
”他蒲扇般的大手帶著風聲,朝我的衣領猛地抓來,指關節(jié)粗大,布滿老繭,
顯然蘊含著足以捏碎骨頭的力量。就是現(xiàn)在!在那只大手即將觸碰到我衣襟的千分之一秒,
我動了。積蓄在腿部肌肉中所有的力量瞬間爆發(fā),身體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驟然釋放,
整個人猛地向前竄出。沒有花哨的閃避,只有最直接、最兇狠的迎擊!“砰!
”一聲沉悶得令人牙酸的撞擊聲在狹窄的牢房里炸開!我的額頭,
帶著全身沖刺的動能和玉石俱焚的狠勁,
精準無比地、結結實實地撞在了屠夫那肥厚油膩的鼻梁骨上!“嗷——?。。?/p>
”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慘嚎瞬間撕裂了牢房的死寂,如同瀕死的野獸發(fā)出的最后哀鳴。
屠夫龐大的身軀猛地向后踉蹌,雙手死死捂住瞬間塌陷下去、鮮血狂噴的鼻子,
劇痛讓他那雙兇戾的眼睛瞬間被生理性的淚水淹沒,只剩下極度的痛苦和難以置信的驚駭。
我沒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身體借著撞擊的反沖力順勢下沉,右手如同毒蛇出洞,
精準無比地探向他掛在腰間的皮帶扣——那里,
別著一把他用來炫耀和威脅的、磨得锃亮的鋼制鑰匙!指尖觸碰到冰冷的金屬,猛地一扯!
“嘩啦!”鑰匙串脫離皮帶的束縛,落入我的掌心,沉甸甸的,
帶著金屬特有的寒意和……自由的觸感。這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屠夫那幾個剛剛還一臉看好戲表情的跟班,此刻臉上的獰笑完全僵住,
如同被瞬間凍住的面具,只剩下呆滯和驚恐。他們甚至沒看清發(fā)生了什么,
只看到他們的“老大”捂著臉慘嚎著倒退,而我,那個看似弱不禁風的新人,
手里已經(jīng)多了一串致命的鑰匙?!皵r住他!
”屠夫從指縫里發(fā)出模糊不清、卻飽含狂怒的嘶吼,鮮血順著他粗壯的手指不斷滴落。
離我最近的一個瘦高個最先反應過來,怪叫一聲,
抄起一個沉重的搪瓷飯缸就朝我后腦猛砸過來!我的后背像是長了眼睛。
身體猛地向側面滑步,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帶著風聲的沉重一擊。
搪瓷缸“哐當”一聲砸在旁邊的鐵架床上,震得整個床鋪嗡嗡作響。
在瘦高個因為用力過猛而身體前傾的瞬間,我擰腰、旋身,右腳如同鋼鞭般狠狠掃出,
帶著全身旋轉的力量,精準地踹在他支撐腿的膝彎處!“咔嚓!”一聲清晰的骨裂聲響起,
伴隨著又一聲凄厲的慘叫。瘦高個像根被砍倒的木頭,抱著扭曲的膝蓋滾倒在地。
另外兩個剛想撲上來的家伙,
被同伴瞬間倒下的慘狀和這干凈利落、狠辣到極致的反擊徹底震懾住了。
他們的腳步釘在原地,眼中只剩下純粹的恐懼,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發(fā)抖,
再也不敢上前一步。我甚至沒看他們一眼。所有的動作行云流水,沒有絲毫停頓。
在瘦高個倒地的同時,我已經(jīng)撲到了牢房的鐵柵欄門前。鑰匙串在手中飛快地抖動、篩選,
發(fā)出急促的金屬碰撞聲。汗水順著額角滑下,帶著咸腥味流進眼角,帶來一陣刺痛。快!快!
再快一點!“咔噠!”一聲清脆、悅耳如同天籟的機簧彈跳聲響起!厚重的鐵門鎖芯,
應聲而開!我猛地拉開鐵柵門,沉重的金屬摩擦聲在死寂的走廊里顯得格外刺耳。
一股帶著霉味和自由氣息的走廊風吹在臉上,冰冷,卻無比清醒。沒有半分猶豫,
我如同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將身后屠夫痛苦的嘶吼、跟班驚懼的喘息以及整個牢房的混亂徹底甩開。
監(jiān)獄內(nèi)部狹窄、潮濕、迷宮般的走廊在腳下飛速倒退。
昏黃的壁燈在頭頂投下?lián)u曳不定的光暈,將兩側冰冷粗糙的墻壁切割成明暗交錯的怪異圖案。
空氣里彌漫的消毒水和陳年污垢混合的氣味,此刻卻成了沖鋒的號角。警報!
尖銳、凄厲、如同垂死巨獸嚎叫般的警報聲終于撕破了監(jiān)獄的沉寂,瘋狂地響徹每一個角落!
紅藍交替閃爍的警燈瞬間在頭頂亮起,將整個走廊染上一種令人心悸的、末日般的色彩。
“站住!犯人站??!”“攔住他!在C區(qū)通道!
”雜亂的腳步聲、氣急敗壞的吼叫聲從四面八方涌來,如同逐漸收緊的絞索。
腎上腺素在血管里瘋狂燃燒,五感被提升到極限。眼睛捕捉著每一個拐角的陰影,
耳朵過濾著遠近不同的腳步聲。身體在狹窄的通道中閃轉騰挪,
每一次變向都精準地避開前方包抄過來的警衛(wèi)。一個穿著制服的彪形大漢從拐角猛地沖出,
揮舞著警棍兜頭砸下!我身體猛地一矮,警棍帶著風聲擦著頭皮掠過,
同時右肘如同攻城錘般向后狠狠搗出,正中他柔軟的腹部。大漢發(fā)出一聲沉悶的痛哼,
像只被煮熟的蝦米般蜷縮下去。前方就是通往地面裝卸區(qū)的狹窄維修通道入口!
那扇不起眼的、漆成暗綠色的鐵門,是我計劃中唯一的生路!一個警衛(wèi)正背對著我,
試圖用對講機呼叫支援。我腳下發(fā)力,幾步?jīng)_刺到他身后,在他驚覺回頭的瞬間,
左手快如閃電般切在他持對講機的右手腕麻筋上,右手則順勢奪過對講機,
用盡全力砸向他的太陽穴!警衛(wèi)哼都沒哼一聲,軟軟癱倒。拉開沉重的暗綠色鐵門,
一股混合著汽車尾氣和雨后泥土清冷的、屬于外部世界的空氣猛地灌了進來!
外面是裝卸平臺,停著幾輛運送垃圾的卡車,巨大的綠色集裝箱如同沉默的鋼鐵巨獸。
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了,但天空依舊陰沉得如同鉛塊,壓得人喘不過氣。
冰冷的雨滴從高大的頂棚邊緣滴落,砸在積水的瀝青路面上,
發(fā)出單調(diào)而急促的“嗒、嗒”聲,敲打著緊繃的神經(jīng)。沒有時間思考!我像一頭矯健的獵豹,
借著集裝箱的陰影掩護,幾個起落就躥到了平臺邊緣。
下方是監(jiān)獄高大的圍墻和布滿倒刺的鐵絲網(wǎng)。圍墻之外,
就是那片在記憶中早已淪為人間地獄的城市叢林。但此刻,它只是沉寂在雨后的陰霾里。
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肺部傳來微微的刺痛。雙腿肌肉瞬間繃緊到極致,然后猛地發(fā)力!
身體騰空而起,劃過一道決絕的弧線,
向著圍墻外那片未知的、卻代表著唯一希望的自由之地墜落!風聲在耳邊呼嘯,
混雜著圍墻內(nèi)越來越近的警笛嘶鳴和警衛(wèi)的怒吼。
下方布滿尖銳碎石和廢棄物的地面在視野中急速放大?!班?!
”身體重重砸落在圍墻外泥濘的荒草地上,巨大的沖擊力讓雙腿一陣發(fā)麻,胸腔里氣血翻涌。
但我毫不停留,雙手一撐地面,立刻彈身而起,
頭也不回地扎進那片稀疏的、在寒風中搖曳的枯樹林中。
監(jiān)獄高大的灰色圍墻和刺耳的警報聲,被迅速拋在了身后,漸漸模糊,
最終被樹木的枝椏徹底割裂。自由了。暫時。冰冷的雨滴重新開始敲打下來,
砸在臉上、脖頸里,刺骨的寒意反而讓混亂的大腦更加清醒。目標只有一個,
清晰得如同燒紅的烙鐵印在靈魂上——城北,老機械廠家屬區(qū),三單元頂樓,
那扇熟悉的、漆成深綠色的鐵門。陳征。這個名字在我舌尖滾過,
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和一種近乎灼燒的痛楚。前世最后那聲絕望的嘶吼,
他把我推開時背上炸開的血花,
趙乾那張在爆炸火光中扭曲得意的臉……無數(shù)畫面在眼前瘋狂閃回,幾乎要將理智撕裂。跑!
用盡生命里所有的力氣奔跑!雨水很快淋透了單薄的囚服,布料緊緊貼在皮膚上,冰冷粘膩,
每一步都沉重無比。穿過被雨水沖刷得發(fā)亮的、空無一人的街道,翻越銹跡斑斑的廢棄鐵軌,
攀爬過堆滿建筑垃圾的矮墻。肺部火燒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雙腿肌肉像灌了鉛,
每一次抬起都伴隨著撕裂般的酸痛。但腳步絲毫不敢放慢,甚至越來越快。
身體的本能在尖叫著疲憊,但靈魂深處有一個更狂暴的聲音在咆哮:快!再快一點!
時間不多了!絕不能再失去他一次!當我終于踉蹌著沖進那個熟悉又破敗的家屬院時,
天已經(jīng)完全黑透了。雨水敲打著院子里幾棵光禿禿的老槐樹,發(fā)出噼啪的聲響。
只有三單元頂樓,那扇深綠色的鐵門縫隙里,透出一線微弱卻溫暖的光。到了!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我扶著冰冷潮濕的墻壁,大口喘著粗氣,
冰冷的雨水順著濕透的頭發(fā)流進眼睛,一片模糊。那扇門,就在眼前。
只要推開它……只要他還活著……所有積蓄的疲憊、恐懼、還有那幾乎將靈魂燒穿的急迫感,
在這一刻轟然爆發(fā)。我?guī)缀跏菗涞介T上的,用盡全身力氣,用拳頭,用手掌,用胳膊肘,
瘋狂地、不顧一切地砸向那扇深綠色的鐵門!“哐!哐哐哐!哐哐——!
”沉悶的撞擊聲在寂靜的樓道里瘋狂回蕩,蓋過了雨聲,顯得格外突兀和駭人。
門板在拳下劇烈震顫,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伴_門!陳征!開門!是我!沈燼!
”我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帶著濃重的喘息和一種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瘋狂。
門內(nèi)一片死寂。那線微弱的光依舊固執(zhí)地透出來,仿佛門后空無一人??謶秩缤涞亩旧?,
瞬間纏繞住心臟,越收越緊。難道……難道還是來晚了?前世那場導致他死亡的意外,
已經(jīng)發(fā)生了?這個念頭帶來的寒意,比淋透的囚服還要冰冷百倍。不!不可能!
猩紅之雨還有三個月!他應該還在!他必須還在!砸門的力量更加瘋狂,
指骨傳來陣陣鈍痛也渾然不覺?!瓣愓?!你他媽給老子開門!我知道你在里面!開門——!
”就在我?guī)缀踅^望,準備用身體撞門的時候——“咔嚓。
”一聲輕微的、仿佛帶著巨大遲疑的門鎖轉動聲響起。緊接著,門被拉開了一條縫隙。
縫隙后面,露出一張臉。是陳征!那張臉,在門縫透出的昏黃燈光下,
依舊是我記憶中的輪廓,棱角分明,帶著軍人特有的堅毅。但此刻,
這張臉上卻布滿了濃重的、幾乎化為實質(zhì)的震驚、茫然,
還有一種……難以置信的、如同白日見鬼般的駭然!他的眼睛瞪得極大,
瞳孔在燈光下急劇收縮,死死地盯著我,
仿佛在確認站在門外這個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穿著囚服砸門的人,
究竟是不是一個虛幻的泡影。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樓道里只剩下我粗重如風箱般的喘息聲,和他同樣急促不穩(wěn)的呼吸,
還有雨水敲打窗欞的單調(diào)背景音。
所有在奔跑中打好的腹稿、所有關于“猩紅之雨”、“末世”、“重生”的驚世駭俗的解釋,
在他這張震驚到極點的面孔前,全都卡在了喉嚨里。千言萬語,
最終只匯成一句帶著劇烈喘息、嘶啞到極致的質(zhì)問:“陳征!跟我走!沒時間解釋了!
”然而,就在我話音落下的瞬間,門縫后那雙死死盯著我的眼睛,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
仿佛看到了比“沈燼穿著囚服深夜砸門”更恐怖一萬倍的東西。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
一個短促的、充滿了極致驚駭和完全失控的音節(jié),如同被高壓電流擊穿般,
不受控制地、清晰地炸響在死寂的樓道里:“你……?!”聲音戛然而止,
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但他的表情,他那雙寫滿了“這絕不可能”的眼睛,
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一股難以言喻的、冰火交織的戰(zhàn)栗感,
瞬間從我的尾椎骨沿著脊椎一路炸開,直沖頭頂!所有的聲音、所有的疲憊、所有的思緒,
都在這一刻被這聲驚駭?shù)摹澳恪鞭Z得粉碎!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在瘋狂旋轉,
如同失控的陀螺:他知道!他認出我了!
不只是認出沈燼這個人……他認出了“重生”的沈燼!這怎么可能?!時間被無限拉長,
又仿佛只過了一瞬。陳征眼中的驚濤駭浪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復雜。
震驚、狂喜、難以置信、深沉的痛楚……無數(shù)激烈的情緒在他眼底翻滾、沉淀,
最終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潭。他猛地拉開了門。門內(nèi)的景象,
瞬間攫住了我所有的目光和呼吸。這間不大的客廳,
種難以理解的金屬部件、纏繞的線纜、閃爍著小燈的電路板、以及大大小小的工具箱所淹沒!
它們雜亂卻又有序地堆疊著,散發(fā)著機油、松香和金屬特有的冷硬氣息。而在客廳中央,
一張臨時搭建的巨大工作臺上,一臺結構復雜、散發(fā)著幽藍色微光的裝置,
正靜靜地躺在那里。那流暢的、充滿未來感的銀灰色外殼,
那核心處穩(wěn)定旋轉、散發(fā)出令人心悸能量波動的藍色光球……每一個細節(jié),
都與我前世記憶中,在猩紅之雨降臨一年后,
才由聯(lián)合抵抗軍實驗室傾盡全力研發(fā)成功的初代“脈沖湮滅炮”原型機,完美重合!
這臺理論上絕不可能出現(xiàn)在此時此地的武器,如同一個沉默的驚雷,在我眼前轟然炸開!
它比陳征那聲失控的“你”帶來的沖擊,更加直接,更加具象,更加……荒謬絕倫!
我猛地抬起頭,再次看向陳征。他也正死死地盯著我,胸膛劇烈起伏,
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那雙眼睛里的風暴并未平息,反而因為我的反應而更加洶涌。
不需要任何言語解釋了。兩臺本該在末世掙扎求生、在死亡邊緣痛苦輪回的靈魂引擎,
在這個暴雨初歇的夜晚,在這間堆滿未來武器的狹小客廳里,轟然對撞!
“你……”我的聲音干澀得厲害,目光艱難地從那臺脈沖湮滅炮移回到他臉上,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滾燙的胸腔里硬擠出來,“……調(diào)試好了?
”陳征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翻騰的情緒都壓下去。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向前一步,聲音低沉沙啞,
帶著一種洞穿一切的銳利和一種同樣被壓抑到極致的激動,直刺核心:“沈燼,告訴我,
你死的那天,趙乾實驗室里……泄露的到底是什么顏色的光?”轟——!
大腦仿佛被這道問題直接引爆!前世死亡瞬間的畫面,如同被按下了最高倍速的播放鍵,
瘋狂地在眼前閃回!刺耳的警報尖叫,扭曲變形的合金閘門,
趙乾那張在控制臺后因狂喜而扭曲的臉,他身后巨大的培養(yǎng)槽轟然破裂……不是幽藍!
不是實驗室泄露時常見的冷光!
而是一種……一種粘稠得如同活物、帶著不祥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機的……暗綠色!
如同深淵巨獸睜開了一只眼睛!“暗綠!”這兩個字如同淬了毒的冰錐,
從我齒縫間狠狠迸出,帶著刻骨的恨意和確認,“是暗綠色的光!像……腐爛沼澤的顏色!
”陳征的身體猛地一晃,像是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他踉蹌著后退半步,
撞在身后的工作臺上,發(fā)出哐當一聲響。他死死閉上眼,牙關緊咬,
臉頰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再睜開時,那雙眼睛里所有的震驚和復雜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種近乎燃燒的、玉石俱焚的決絕和……濃得化不開的悲慟。那悲慟,
沉甸甸地壓在我心頭,帶著某種無法言說的重量。
“果然……”他發(fā)出一聲短促到極致的、仿佛從靈魂深處撕裂開來的氣音,
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慘然,“……我們都回來了?!彼偷靥ь^,目光如炬,
掃過我濕透的囚服和狼狽的樣子,語氣斬釘截鐵,瞬間切換到了最熟悉的戰(zhàn)斗狀態(tài),
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先去洗個熱水澡,換身干衣服!地下室里有應急的壓縮餅干和罐頭,
能墊多少墊多少!然后,跟我去‘搬空’城西那個軍需儲備倉庫!天亮之前,必須搞定!
”沒有疑問,沒有遲疑,只有最直接的指令和最高效的行動方案。這就是陳征,
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昂?!”我同樣回答得干脆利落。重生前世的隔閡,
在確認彼此身份和那暗綠色光芒的瞬間,已經(jīng)煙消云散。只剩下一個共同的目標,
和燃燒在骨髓里的仇恨——趙乾!---時間,成了我們最奢侈又最吝嗇的盟友。三個月,
九十天,兩千一百六十個小時。每一分,每一秒,都帶著倒計時的滴答聲,
沉重地敲打在神經(jīng)末梢。陳征那間小小的、堆滿武器的客廳,成了我們隱秘的作戰(zhàn)指揮中心。
墻上掛滿了手繪的、標注著密密麻麻紅藍記號的城市地圖,
廢棄的工廠、人防工程、地下管網(wǎng)……每一個可能成為據(jù)點或資源點的位置都被反復推敲。
茶幾上堆放著各種渠道弄來的資料,從軍品目錄到化工手冊,
從地質(zhì)報告到……末世生存指南的雛形草稿?!袄蠙C械廠的地下防空洞,
主體結構是六十年代用高強度鋼筋混凝土整體澆筑的,主通道和幾個核心掩蔽所保存完好,
遠離地質(zhì)斷裂帶,出入口隱蔽?!标愓鞯氖种钢刂卮猎诘貓D上一個不起眼的紅圈上,
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我已經(jīng)初步清理了主通道的堵塞物,加固了入口。
水源可以通過深井泵解決,通風系統(tǒng)需要大修,電力……得靠我們自己。
”他拿起旁邊一張潦草的圖紙,
上面畫著復雜的線路和幾個標注著“聚變電池(待組裝)”的方框。
“湮滅炮的微型化聚變核心,拆解冗余部分,重新設計能量輸出矩陣,
理論上可以驅動一個中型避難所的維生系統(tǒng)至少十年。但材料缺口很大,
尤其是高純度氦-3和鈹銅合金?!薄昂?3交給我。
”我盯著地圖上另一個被紅筆圈出的地點——市郊的航天技術研究所附屬倉庫,
“他們?nèi)ツ陥髲U了一批探月工程驗證機的燃料罐,名義上是等待處理,但我知道,
里面封存的實驗級氦-3結晶,純度絕對夠用。守衛(wèi)是外聘的保安公司,漏洞很大。
”前世一次偶然的潛入任務,讓我記住了這個細節(jié)。陳征眼中銳光一閃,
立刻在地圖上畫出一條復雜的潛入和撤退路線:“三天后,研究所設備檢修,
監(jiān)控系統(tǒng)有十五分鐘的空窗期。路線A,廢棄的供熱管道,出口在這里……B路線,排水渠,
但需要水下推進器……C路線……”我們飛快地交換著信息,制定計劃。沒有寒暄,
沒有對前世痛苦的追憶,所有的精力都傾注在如何利用這短暫的優(yōu)勢期,
囤積起足以在末世初期碾壓一切、支撐我們向趙乾復仇的資本。行動隨即展開,
如同最精密的齒輪開始高速咬合。深夜。市郊航天研究所附屬倉庫區(qū),
高大的圍墻在月光下投下濃重的陰影。我和陳征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
穿著特制的吸光纖維服,借助地形和紅外干擾器的掩護,悄無聲息地翻越圍墻。
動作干凈利落,每一個落腳點都精準無比,避開地面松動的碎石和紅外感應光束的掃描區(qū)。
前世無數(shù)次生死邊緣磨礪出的潛行技巧,在此刻發(fā)揮到極致。目標倉庫厚重的大門上,
掛著一把巨大的機械密碼鎖。陳征從隨身的工具包里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