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提前結(jié)束出差深夜回家,發(fā)現(xiàn)妻子徐詩雅行為詭異。她手機永遠屏幕朝下,
半夜躲進書房接電話。更讓他心涼的是,她衣領(lǐng)上沾著陌生男士香水味。當(dāng)他質(zhì)問時,
徐詩雅眼神閃爍:“工作需要而已……”凌晨一點零七分,杜飛又一次從出差地提前歸來。
他靠在冰冷的舷窗上,看著外面被雨水模糊成一片流淌光斑的機場燈光,
心底那股莫名的焦躁感,卻比飛機降落時的失重感更讓人難受。
是因為徐詩雅最近電話里那越來越簡短的問候?還是她偶爾流露出的、不易察覺的心不在焉?
杜飛甩甩頭,試圖把這惱人的情緒甩開,大概只是旅途勞頓罷了。他拖著沉重的行李箱,
匯入同樣面色倦怠的歸家隊伍中,融入這座被雨水浸泡的城市深沉的夜色里。
出租車在小區(qū)門口停下,杜飛付了錢,輕手輕腳地下了車。
樓道里熟悉的感應(yīng)燈隨著他的腳步亮起,又在他身后熄滅,投下長長短短、明明暗暗的影子,
如同他此刻紛亂的心緒。鑰匙插入鎖孔,他屏住呼吸,極其緩慢地轉(zhuǎn)動,
幾乎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徐詩雅睡眠淺,他不想驚醒她??蛷d里一片寂靜的黑暗,
只有魚缸里氧氣泵發(fā)出的微弱“咕嘟”聲,像某種隱秘的心跳。他摸黑換好鞋,
把行李箱輕輕推到角落,目光習(xí)慣性地投向臥室虛掩的門縫。里面透出一點微弱的光亮。
杜飛放輕腳步走過去,悄無聲息地推開些門縫。徐詩雅側(cè)身躺著,背對著門的方向,
被子蓋到肩膀,呼吸均勻,似乎睡得很沉。她枕邊的手機屏幕卻亮著,
幽幽的光映在她散落的發(fā)絲上。就在杜飛目光觸及那亮光的瞬間,手機屏幕倏地暗了下去。
一種難以言喻的警覺感,瞬間攫住了他。他站在那里,
方才歸家的暖意被這瞬間的黑暗徹底凍結(jié)。他無聲地退出臥室,輕輕帶上門,
疲憊的身體陷進客廳冰涼的沙發(fā)里,眼睛卻死死盯著臥室門的方向,一夜無眠。
接下來的幾天,杜飛敏銳地察覺,妻子徐詩雅身上籠罩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氣息。
她的手機成了禁區(qū)。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杜飛靠近,哪怕只是從沙發(fā)這頭走向那頭,
那部貼滿卡通貼紙的手機總會以一個極其流暢的動作,屏幕朝下,
無聲無息地扣在桌面、沙發(fā)墊或者她的大腿上。動作自然得如同呼吸,
卻也刻意得令人心頭發(fā)冷。好幾次,杜飛端著水杯假裝不經(jīng)意地經(jīng)過她身邊,
眼角余光捕捉到的,永遠只是那冰冷的手機背面。一次,她的手機放在茶幾上充電,
屏幕突然亮起,顯示一個陌生的頭像和一句“明晚八點,老地方”。杜飛剛想走近些看清,
徐詩雅已經(jīng)像受驚的兔子般從廚房沖出來,一把抓起手機,
指尖劃過屏幕的速度快得只剩下殘影,屏幕瞬間變黑。她甚至沒看杜飛一眼,
只是低聲嘟囔了一句:“垃圾信息,煩死了?!蹦沁^于激烈的反應(yīng),像一塊沉重的石頭,
猛地砸在杜飛的心口。深夜也成了她的秘密領(lǐng)地。連續(xù)幾個晚上,
杜飛被身邊窸窣的聲響驚醒。睜開眼,便看見徐詩雅輕手輕腳地下床,赤著腳,
像一抹幽魂般溜出臥室,然后反手極其輕柔地帶上門。緊接著,
書房方向便會傳來被刻意壓低的、模糊不清的說話聲,那聲音在寂靜的深夜里斷斷續(xù)續(xù),
忽高忽低,有時甚至帶著一種杜飛從未聽過的、略顯激動的語氣。他屏息凝神,
試圖捕捉只言片語,卻只徒勞地聽到“明晚……關(guān)鍵……”之類的碎片,毫無邏輯,
卻充滿了令人不安的暗示。他躺在黑暗中,聽著那扇薄薄的門板后屬于另一個世界的聲響,
感覺自己像個被排除在外的陌生人。最尖銳的那根刺,出現(xiàn)在一個看似尋常的早晨。
徐詩雅穿著一件淺米色的針織衫準(zhǔn)備出門,杜飛習(xí)慣性地想幫她整理一下微微翻折的衣領(lǐng)。
就在他手指觸碰到那柔軟布料的瞬間,
一股極其陌生的、帶著冷冽木質(zhì)調(diào)的氣息猛地鉆進他的鼻腔。
那是一種典型的、充滿存在感的男性古龍水味道,絕非他慣用的那款溫和的柑橘香調(diào)。
這股味道強勢地彌漫開來,突兀地橫亙在兩人之間。杜飛的手指僵在半空,
指尖下的布料似乎突然變得滾燙。徐詩雅的身體也明顯一僵,隨即不著痕跡地向后退了半步,
眼神飛快地掠過杜飛的臉,帶著一絲難以捕捉的慌亂。她抬手,
動作有些急促地自己撫平了衣領(lǐng),聲音聽起來異常平靜,甚至有點刻意的冷淡:“哦,
可能昨天擠地鐵蹭上的吧,人多,味道雜?!边@個解釋輕飄飄的,像一片羽毛,
卻無法覆蓋那濃烈到刺鼻的、屬于另一個男人的氣息?!暗罔F?
”杜飛的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什么牌子的地鐵能蹭出這種香水味?
”他盯著她的眼睛,試圖從那里面找到一絲裂縫。徐詩雅避開了他的目光,
彎腰去拿玄關(guān)柜上的包,側(cè)臉線條顯得有些緊繃?!罢l知道呢,”她的聲音悶悶的,
“也許是旁邊哪位男士的吧。味道而已,大驚小怪什么?!彼掖依_門,
逃也似的走了出去,留下杜飛獨自站在玄關(guān),那縷冰冷的木質(zhì)香氣固執(zhí)地懸浮在空氣里。
懷疑的種子一旦破土,便瘋狂滋長。杜飛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再專注于工作郵件上那些跳動的字符,
詩雅躲閃的眼神、深夜的低語、那揮之不去的陌生香水味……每一個細節(jié)都像一塊沉重的磚,
在他心頭壘砌起一堵名為猜忌的高墻。他開始像一個拙劣的偵探,
在自己家中搜尋著蛛絲馬跡,目光掃過每一個角落,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唾棄的窺探欲。
契機出現(xiàn)在一個飄著細雨的傍晚。徐詩雅聲稱公司臨時有項目會議,
晚飯都沒吃就匆匆出了門,
臉上帶著一種杜飛從未見過的、混合著緊張和某種奇異興奮的神情。
門關(guān)上的余音還在空氣中震顫,杜飛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臥室的衣柜上。
那扇巨大的白色柜門緊閉著,此刻卻仿佛帶著某種無聲的誘惑。他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著,
走進了臥室。手握住冰冷的金屬拉手,停頓了幾秒,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最終,
他猛地向下一拉,柜門滑開。里面掛滿了熟悉的衣物,屬于徐詩雅的連衣裙、大衣,
屬于他的襯衫、西裝,層層疊疊,散發(fā)著柔順劑的淡香。他的手指在一排衣架上劃過,
布料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突然,指尖觸到了一件質(zhì)地明顯不同的東西。他動作一頓,
心跳驟然加速。撥開幾件徐詩雅的長款風(fēng)衣,
一件深灰色的、剪裁利落的男士西裝外套赫然闖入眼簾!
它堂而皇之地掛在屬于徐詩雅衣物的區(qū)域,
那深邃的灰色在一片柔和的女性色彩中顯得格外突兀、刺眼。杜飛像被燙到一樣縮回手,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他小心翼翼地捏起那件西裝的肩部,
把它從衣架上取了下來。衣料厚實挺括,帶著高級成衣特有的分量感。湊近細看,
紐扣是啞光的黑曜石材質(zhì),袖口處有極其精細的手工鎖邊——這絕非商場里的量產(chǎn)貨色。
一股極其淡、卻絕對無法錯認的冷冽木質(zhì)調(diào)氣息,幽幽地附著在衣領(lǐng)內(nèi)側(cè)。
和那天早上徐詩雅衣領(lǐng)上的味道,如出一轍!杜飛猛地攥緊了手中的西裝,
昂貴的面料在他手中扭曲變形。他粗暴地將它塞回衣柜深處,胡亂地撥動其他衣物蓋住它,
仿佛要埋葬一件骯臟的罪證。做完這一切,他背靠著冰冷的衣柜門滑坐在地板上,
急促地喘息著,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窗外,雨聲淅瀝,敲打著玻璃,
也敲打著他最后一點搖搖欲墜的信任。那件深灰色西裝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燙在杜飛的視網(wǎng)膜上,也燙在他的心上。隨后的幾天,家中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鉛塊,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刺痛。徐詩雅似乎也察覺到了他冰點以下的氣壓,
眼神里的閃爍和言語間的回避更加明顯。她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
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冰冷的木質(zhì)香水味卻越來越清晰。杜飛不再詢問,只是沉默地觀察,
沉默地累積著證據(jù),也累積著即將爆發(fā)的巖漿?;鹕浇K究要噴發(fā)。又一個深夜,
徐詩雅放在床頭柜充電的手機屏幕突兀地亮起。
杜飛幾乎是下意識地瞥了過去——那是一條新信息的預(yù)覽,
發(fā)件人名稱只顯示了一個“陳”字,內(nèi)容只有冰冷的三個字:“老地方。”這三個字,
像點燃引信的火星。徐詩雅恰好從浴室出來,濕漉漉的頭發(fā)披散著,看到杜飛盯著她的手機,
臉色瞬間變了。她快步上前,想要拿走手機?!罢l的‘老地方’?”杜飛的聲音低沉沙啞,
像砂石在摩擦。他搶先一步,手指按在冰冷的屏幕上,阻止了她的動作。徐詩雅的動作僵住,
眼神慌亂地游移,不敢與他對視。“工……工作上的事,一個同事,約著談點項目細節(jié)。
”她的聲音干澀,毫無說服力?!绊椖考毠?jié)?”杜飛猛地站起身,逼近一步,
積壓了數(shù)日的怒火和屈辱終于沖垮了理智的堤壩,“需要天天半夜談?需要躲到書房去談?
需要沾上別的男人的香水?還需要把別的男人的西裝藏在我們衣柜里?!”“西裝?
什么西裝?”徐詩雅臉色唰地變得慘白,眼神里的震驚不似作偽,
但隨即又被更深的慌亂掩蓋過去?!岸棚w!你翻我東西?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都說了是工作!工作需要接觸很多人,香水味蹭上不是很正常嗎?
至于西裝……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她的辯解蒼白無力,甚至帶著被戳穿后的色厲內(nèi)荏。
“工作?哈!”杜飛怒極反笑,那笑聲在寂靜的臥室里顯得格外刺耳?!靶煸娧牛?/p>
你當(dāng)我傻嗎?什么工作需要搞得像地下接頭?需要你像防賊一樣防著我?
需要你半夜三更溜出去?”他指著她的手機,指尖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老地方’是哪里?嗯?是酒店房間,還是哪個野男人的家?!”“杜飛!
”徐詩雅尖叫起來,眼圈瞬間紅了,是憤怒也是委屈,“你混蛋!你憑什么污蔑我!
”她猛地抓起手機和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動作粗暴地往身上套,“我懶得跟你吵!我有事,
現(xiàn)在必須出去!”“出去?”杜飛像一頭發(fā)怒的困獸,堵在臥室門口,胸膛劇烈起伏,
“去找那個姓陳的?去‘老地方’?”“讓開!”徐詩雅用力推開他,力氣大得驚人。
她看也不看他,低著頭,像一顆出膛的子彈,沖出了家門。
防盜門在她身后發(fā)出“砰”一聲巨響,震得墻壁似乎都在顫抖。那聲巨響如同發(fā)令槍。
杜飛在原地只愣了一秒,隨即被一股強大的、混合著毀滅欲和求證欲的沖動攫住。
他抓起玄關(guān)鞋柜上自己車鑰匙,甚至來不及換鞋,穿著拖鞋就追了出去。
深夜的小區(qū)寂靜得可怕,只有路燈在濕漉漉的地面投下昏黃的光暈。
徐詩雅的身影在十幾米外,正快步走向小區(qū)側(cè)門。杜飛閃身躲在一棵粗大的香樟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