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推開傻柱家門時，傻柱正窩在炕頭生悶氣，聽見動靜差點脫口罵出來，抬頭見是一大爺，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只是臉還沉著。
易中海背著手，一臉正氣地走到炕邊，開門見山：“柱子，你剛才在院里咋咋呼呼的像啥樣子？跟賈張氏、三大爺吵吵，他們再不對也是長輩，你就不能讓著點？一點規(guī)矩都不講?！?/p>
傻柱梗著脖子想辯解，易中海沒給他機會，繼續(xù)說道：“不就是點肉嗎？鄰里之間分潤點咋了？你看你，還說以后不給借菜葉，這話要是傳出去，人家得說你小氣?！?/p>
傻柱嘟囔：“那也得分人啊，賈張氏她……”
“賈張氏那性子你還不知道？魂不吝的，跟她計較啥？”
易中海眉頭一皺，話鋒一轉，“你想想你秦姐，她多難？帶著仨孩子，賈東旭身體又不算頂好，孩子們正長身體，不多吃點葷腥哪行？你幫襯著點，也是積德?！?/p>
見傻柱不吭聲。
他又提道：“還有后院的聾老太太，平時對你多親？有口好吃的都想著你，你今天弄了肉，就沒想過給老太太端一碗？這像話嗎？”
一連串的話砸過來，傻柱被說得暈頭轉向，剛才的火氣早沒了，只剩下懵。
是啊，一大爺說得好像都對。
可自己明明是被欺負的那個啊……
他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最后只能蔫蔫地點頭：“大爺，我知道了，下次有肉，肯定先給聾老太太端一碗?！?/p>
易中海這才緩和了臉色，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對嘛，年輕人，眼界得放寬點。行了，我回去了，你也早點歇著?！?/p>
等易中海走了，傻柱還愣在炕頭。
腦子里嗡嗡響。
剛才一大爺說啥來著？
讓他別跟賈張氏計較？
還得想著秦淮茹家的孩子？
還要給聾老太太送肉？
他撓了撓后腦勺，半天沒回過神，嘴里喃喃自語：“我剛才……是要干啥來著？”
這通連消帶打，直接把傻柱的火氣和思路全攪沒了，只剩下滿腦子的“下次得給老太太送肉”
“不能跟賈張氏一般見識”。
易中海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
回頭看了眼還在發(fā)懵的傻柱，語氣緩和了不少：“說起來，你今天能把肉分給淮茹家，這點做得還是不錯的?！?/p>
他頓了頓，語氣里帶了幾分贊許：“鄰里之間，就該互相幫襯?；慈慵胰兆泳o巴，孩子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能想著他們，說明心里有分寸，沒白疼你?！?/p>
傻柱愣了愣，沒想到一大爺會突然夸自己。
剛才被懟懵的腦袋稍微清醒了點，心里那點憋屈也淡了些，嘟囔著：“我就是……看孩子們可憐。”
“知道可憐人，就是好事?！?/p>
易中海點點頭，眼神里帶著長輩對晚輩的期許，“往后啊，遇事多想想，別光憑著一股子火氣來。你對人家好，人家心里有數(shù)，日子長了，總能念著你的情分?！?/p>
他拍了拍門框：“行了，早點睡吧，明天還得上班呢。”說完，輕輕帶上了門。
屋里安靜下來，傻柱坐在炕沿上，琢磨著易中海的話。
夸他分肉給秦淮茹家是好事？
好像……也對。
剛才秦淮茹那一笑，多好看啊，能讓她和孩子們吃上肉，好像也不算虧。
這么一想，心里頭那點被賈張氏和閆埠貴攪起來的煩躁，漸漸散了。
他躺回炕上，望著房梁，嘴角不自覺地勾了勾。
或許，一大爺說得對，日子長了，總會好的。
傻柱躺了會兒，腦子漸漸清醒，一琢磨剛才的事，氣又上來了。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三大爺閆阜貴！
那老小子，不就是沒給他看飯盒里的肉嗎？
至于在賈張氏跟前煽風點火，說那些陰陽怪氣的話？
若不是他挑唆，賈張氏罵兩句也就算了，哪能吵到差點動手？
自己也是，被那倆人一激，差點就沖出去對罵。
多虧一大爺及時出來攔著，不然傳出去，全廠都得說他賈柱沒規(guī)矩，跟倆長輩叫板。
他越想越窩火，從炕上坐起來，狠狠捶了下炕沿：“什么玩意兒！不就一塊肉嗎？至于這么算計？”
何雨水在里屋聽見動靜，探出頭來：“哥，又咋了？”
“還能咋？想那閆老摳呢！”
傻柱沒好氣地說，“就因為沒給他嘗口肉，就在背后嚼舌根，攛掇賈張氏找我麻煩，這心眼子比針鼻兒還?。 ?/p>
“誰讓他是三大爺呢，就那樣，啥都想沾點便宜。”
何雨水撇撇嘴，“以后咱有好吃的，躲著他點就是了?！?/p>
“躲？他能跟到廠里去！”
傻柱氣笑了，“下次再讓我撞見他挑撥離間，看我不掀了他那破算盤！”
話雖這么說，他心里卻明鏡似的。
真要再遇上這事兒，自己八成還是會被氣到。
誰讓他這人就是吃軟不吃硬，見不得別人背后使壞呢。
他重新躺下，瞪著房頂，心里把閆阜貴和賈張氏數(shù)落了千百遍。
直到眼皮越來越沉，才迷迷糊糊睡過去，夢里還在跟人搶一塊香噴噴的野豬肉。
第二天一早，傻柱剛推開房門，就見中院門口的石板上，秦淮茹正蹲在那兒搓衣服，木盆里的肥皂水沫子沾了滿手。
晨光落在她鬢角的碎發(fā)上，看著比平時更柔和幾分。
秦淮茹抬頭瞧見他，手里的動作停了停，先露出個歉意的笑：“柱子，早啊。”
她站起身，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昨天……我婆婆那脾氣你也知道，說話沒輕沒重的，你別往心里去?！?/p>
傻柱本就沒真往心里去，這會兒聽她柔聲細語地道歉，心里頭早跟揣了塊糖似的，忙擺手：“嗨，多大點事！我壓根沒往心里擱，你別多想?！?/p>
“那就好?！?/p>
秦淮茹笑得眉眼彎彎，眼角的細紋都透著暖意，“快上班去吧，別遲到了?！?/p>
她這一笑，傻柱的魂兒又飄了，站在原地嘿嘿直樂，腳底下跟釘了釘子似的挪不動步。
“浪蹄子！還不滾進來！跟那傻樣說啥呢？”
一聲尖利的吼叫突然炸響，嚇得倆人都是一哆嗦。
傻柱抬頭一看，賈張氏那張圓乎乎的大餅臉正死死貼在自家玻璃窗上，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正往這邊瞅呢。
秦淮茹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慌忙應了聲“來了”。
低著頭就往屋里跑，進門時還差點被門檻絆倒。
沒一會兒，賈張氏就叉著腰從屋里沖出來，指著傻柱的鼻子罵：“傻柱！我告訴你，以后少往我兒媳婦跟前湊！再讓我看見你倆眉來眼去的，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傻柱被罵得莫名其妙，剛想回嘴，又想起易中海的話，只能把話咽回去，悶著頭往院外走。
“哼，算你識相！”
賈張氏看著他的背影，啐了一口，才扭著胖身子回了屋。
傻柱走出老遠，還覺得后脖頸子發(fā)燙，心里頭又氣又有點甜。
氣的是賈張氏蠻不講理，甜的是秦淮茹剛才那聲“別往心里去”，還有那勾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