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在醫(yī)生確認(rèn)江臨月脫離危險期,外傷需要靜養(yǎng)后,謝言澈便不由分說地將他帶回了謝家別墅。
不是江臨月曾經(jīng)住過的、靠近傭人房的那個小房間,而是主宅二樓一間寬敞明亮的客房。
江臨月穿著柔軟的絲質(zhì)睡衣,靠坐在寬大的床上,左肩和手臂還纏著繃帶,臉色依舊蒼白,但精神好了許多。
他環(huán)顧著這間陌生又奢華的房間,眼神里帶著恰到好處的茫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拘謹(jǐn)。
(江臨月內(nèi)心OS:系統(tǒng),這待遇升級得有點快啊?)
【系統(tǒng):目標(biāo)謝言澈潛意識愧疚感及保護(hù)欲增強。當(dāng)前好感度:68。】
房門被輕輕推開,謝言澈走了進(jìn)來。
他換了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少了幾分平日的凌厲,眉宇間的冷峻依舊。手里端著一杯溫水和一個藥盒。
“吃藥。”
謝言澈的聲音沒什么起伏,將水杯和藥放在床頭柜上,目光落在江臨月纏著繃帶的肩膀上,眼神微不可察地暗了一下。
“哦……好。”
江臨月乖乖地應(yīng)了一聲,聲音軟軟的,他伸出沒受傷的右手,有些笨拙地去拿藥片和水杯。
動作間牽扯到左肩的傷口,他眉頭微蹙,輕輕吸了口氣。
謝言澈看著他笨拙的動作,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沉默地伸出手,修長的手指拿起藥盒,熟練地倒出幾粒藥片,然后拿起水杯,遞到江臨月面前。
江臨月愣了一下,抬起眼,有些驚訝地看著謝言澈。
那雙清澈的眼睛里帶著一絲受寵若驚的茫然。
“謝謝……謝少。”
江臨月小聲說著,小心翼翼地接過水杯和藥片,指尖不經(jīng)意間擦過謝言澈微涼的指腹。
他飛快地縮回手,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喝水吞藥,耳尖卻悄悄泛起一絲可疑的紅暈。
謝言澈的手指在收回的瞬間幾不可查地蜷縮了一下。
他看著江臨月低垂的,微微泛紅的耳尖,看著他小口吞咽時微微滾動的喉結(jié)……一股莫名的煩躁感再次涌上心頭。
他討厭這種失控的感覺。
“吃完藥休息。” 謝言澈的聲音比剛才更冷了幾分,帶著一絲刻意的疏離。他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謝少……” 江臨月卻在這時抬起頭,小聲叫住了他。
謝言澈腳步頓住,沒有回頭,只是側(cè)過臉,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線。
“那個……” 江臨月的聲音帶著一絲猶豫和怯意,“我好像什么都不記得了,我以前是個什么樣的人?”
謝言澈的身體瞬間僵硬。
什么樣的人?
囂張跋扈?不知廉恥?被謝家掃地出門的棄子?
這些刻薄的評價幾乎要脫口而出。
當(dāng)他轉(zhuǎn)過身,對上江臨月那雙清澈見底、帶著全然的陌生和一絲依賴的眼睛時,那些話卻卡在了喉嚨里。
他看到了那雙眼睛里,倒映著自己冰冷而略顯狼狽的身影。
“一個……” 謝言澈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干澀,他移開目光,看向窗外。
“一個麻煩精?!?/p>
說完,他不再停留,大步離開了房間,背影帶著一絲落荒而逃的意味。
江臨月看著關(guān)上的房門,臉上的茫然和怯意緩緩?fù)嗜?,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狡黠的笑意?/p>
(江臨月內(nèi)心OS:麻煩精?呵,評價還挺中肯。系統(tǒng),好感度有變化嗎?)
【系統(tǒng):目標(biāo)謝言澈情緒波動明顯?;卮饐栴}時出現(xiàn)猶豫與回避,存在愧疚感及保護(hù)欲上升。當(dāng)前好感度:69?!?/p>
【系統(tǒng)提示:宿主“失憶小白花”人設(shè)維持良好。目標(biāo)心理防線出現(xiàn)松動,建議繼續(xù)鞏固“脆弱依賴”形象,同時可適當(dāng)探索“過去”,制造目標(biāo)心理壓力?!?/p>
江臨月靠在柔軟的枕頭上,指尖輕輕摩挲著光滑的絲質(zhì)被面。
他環(huán)顧著這間豪華卻冰冷的房間,目光最終落在床頭柜上一個不起眼的、空著的相框上。
(江臨月內(nèi)心OS:探索過去?原主在這里生活了十幾年,總該留下點痕跡吧?)
接下來的三天,江臨月表現(xiàn)得異?!肮郧伞?。
他按時吃藥,乖乖吃飯,醫(yī)生檢查時也無比配合,大部分時間他都安靜地待在房間里看書(謝言澈讓人送來的),或者望著窗外發(fā)呆,眼神里帶著恰到好處的迷茫和對“過去”的思索。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對謝言澈橫眉冷對,反而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依賴。每次謝言澈來送藥或者詢問情況,他都會用那雙清澈的眼睛看著他,小聲地問一些關(guān)于“以前”的問題。
“謝少,我以前也住在這里嗎?”
“謝少,我以前是不是很笨?什么都做不好?”
“謝少,我是不是經(jīng)常惹你生氣?”
他的問題總是帶著一種自我貶低的怯懦,眼神濕漉漉的,仿佛一只害怕被拋棄的小動物。
謝言澈每次都被問得心煩意亂。
他要么冷著臉不回答,要么敷衍地“嗯”一聲,然后迅速離開。
這天下午,江臨月感覺身體恢復(fù)了不少,便嘗試著在別墅里“散步”。他扶著墻壁,腳步還有些虛浮,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對他而言完全陌生的“家”。
傭人們看到他,眼神都帶著一絲古怪的探究和疏離,遠(yuǎn)遠(yuǎn)地避開。
江臨月也不在意,繼續(xù)慢慢地走著,他不知不覺走到了別墅深處一個相對僻靜的走廊。
這里光線有些暗,空氣里彌漫著舊書和灰塵的味道,走廊盡頭,有一扇虛掩著的門。
(江臨月內(nèi)心OS:系統(tǒng),掃描一下。)
【系統(tǒng):掃描中……房間為閑置儲藏室,存放部分舊物,無監(jiān)控設(shè)備。】
江臨月眼神微動。他輕輕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房間里堆滿了雜物,蒙著厚厚的灰塵。有舊家具,廢棄的裝飾品,還有一些蒙塵的箱子??諝庵酗h浮著細(xì)小的塵埃顆粒。
江臨月忍著灰塵帶來的不適,目光在雜物間掃視。
他的視線被角落一個半開的、落滿灰塵的紙箱吸引。箱子邊緣,露出一角熟悉的藍(lán)色布料——是帝國貴族學(xué)院的校服。
他走過去,蹲下身,忍著左肩的疼痛,費力地將箱子拖出來一些。里面果然堆著一些舊衣服和書本,上面都落滿了灰。
他小心翼翼地翻動著。幾本高中課本,一些泛黃的練習(xí)冊,還有一個硬殼筆記本。
江臨月拿起那個筆記本。封面是普通的黑色,沒有任何裝飾。
他輕輕拂去上面的灰塵,猶豫了一下,翻開了第一頁。
映入眼簾的,是一行行清秀卻帶著一絲稚氣的字跡。
日記的內(nèi)容斷斷續(xù)續(xù),充滿了自卑、委屈、孤獨和對溫暖的渴望。
字里行間,是一個敏感、怯懦、在謝家如履薄冰、在學(xué)校備受欺凌的少年形象。
與江臨月記憶中那個囂張跋扈、仗勢欺人的原主,判若兩人。
【10年7月8日 晴】
今天阿澈帶我去花園玩了,他教我認(rèn)花,還把他最喜歡的模型飛機給我看,我最愛阿澈了,我今年十歲了,再過八年成年了,成年以后,我一定要好好努力,給他買好多模型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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