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如同無數(shù)根鋼針,狠狠扎在蘇逸裸露的皮膚上,瞬間刺透單薄的衣物,
帶來一陣陣深入骨髓的寒意。他跌坐在泥濘里,泥水迅速浸透了他的褲子,
刺骨的冰冷順著尾椎骨蔓延至全身。方才因憤怒而涌上的那點不正常的紅暈,
在暴雨的沖刷下瞬間褪去,只剩下死人般的慘白。巨大的眩暈感如同黑色的潮水,
一波強過一波地沖擊著他的意識,
眼前顧淵那決絕離去的背影在密集的雨簾中徹底模糊、消失。世界仿佛只剩下冰冷的雨,
泥濘的地,和他自己沉重到無法呼吸的絕望。“蘇逸!快起來!
” 楊娜的驚呼在暴雨的轟鳴中顯得微弱而遙遠。她和孫揚折返回來,孫揚力氣大,
一把將渾身濕透、癱軟無力的蘇逸從泥地里架了起來?!翱?!撐住!馬上到了!
” 孫揚的聲音帶著焦急。蘇逸幾乎是被半拖半架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泥濘里,
踉蹌地沖進主屋的門。溫暖的空氣夾雜著火鍋殘留的香氣撲面而來,
卻絲毫無法驅(qū)散他身上的寒意和心頭的冰冷。他被安置在一張靠近壁爐(未點燃)的藤椅上,
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牙齒咯咯作響?!懊?!快拿毛巾!毯子!” 莉莉驚呼著,
手忙腳亂地翻找?!八樕冒?!嘴唇都紫了!” 小杰也慌了神。
工作人員迅速遞來干燥的大毛巾和厚厚的羊毛毯。蘇逸像個提線木偶般被包裹起來,
但身體深處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仍在不斷地啃噬著他。他蜷縮在毯子里,
濕透的頭發(fā)貼在額角,水珠順著蒼白的臉頰不斷滾落,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別的什么。
意識在冰冷和眩暈的邊緣掙扎,耳邊嗡嗡作響,模糊地聽到周圍人關(guān)切焦急的詢問,
卻一個字也聽不真切。他只覺得冷,刺骨的冷,從皮肉一直冷到骨髓,冷到靈魂都在顫抖。
目光穿過晃動的人影,下意識地、帶著一絲微弱希冀地,
在混亂的主屋里搜尋著那個清瘦的身影。沒有。顧淵不在。
他不在那些關(guān)切地圍著他的人群里。蘇逸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徹底攥緊、捏碎。
最后一絲支撐也徹底崩塌。他無力地閉上眼,將臉深深埋進帶著消毒水氣味的干燥毛巾里,
身體抖得更厲害了。那是一種被全世界遺棄的、深入骨髓的孤獨和冰冷。
【直播鏡頭忠實地記錄著這一切】:“天??!蘇蘇摔倒了!”“淋得好透!看著好冷!
”“孫揚和楊娜好人!折回去救人了!”“顧教授呢?!顧教授人呢?!”“對??!
顧淵去哪了?他剛才不是第一個沖回來的嗎?”“老婆摔泥里了都不管?!他還是人嗎?!
”“鏡頭掃了一圈!真沒看到顧教授!”“蘇蘇被裹成粽子了還在抖……心疼死了!
”“顧淵到底在干什么?!#顧淵你在哪#”“顧教授呢?” 楊娜終于忍不住,
一邊幫蘇逸擦著頭發(fā)上的水,一邊皺著眉大聲問道,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滿和質(zhì)問。
眾人這才意識到少了一個人,目光在主屋里四處搜尋。
“剛才……好像看到顧老師往樓上走了?那邊有個小露臺,信號可能好一點?
” 一個工作人員不太確定地說。信號?在這種時候?!
一股難以言喻的荒謬感和憤怒瞬間攫住了楊娜。她猛地站起身,對著樓梯方向就吼:“顧淵!
你老婆都快凍死了!你還在樓上搞什么信號?!”她的聲音在略顯嘈雜的主屋里炸開,
帶著一種尖銳的穿透力。樓梯口傳來腳步聲。顧淵的身影出現(xiàn)在樓梯上。他顯然也淋濕了,
深色夾克顏色更深,發(fā)梢還滴著水,但神情卻異常冷靜,甚至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