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依的指尖在鍵盤上敲下最后一個句號時,辦公室的日光燈管發(fā)出 “滋滋” 的低鳴,
像是在為這又一個被透支的深夜哀嚎。
她盯著屏幕右下角跳動的時間 —— 凌晨兩點十七分,胃里空蕩蕩的,泛著酸水。
“這個月的全勤獎總算保住了?!?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將冰涼的罐裝咖啡一飲而盡。
金屬罐被捏出刺耳的形變聲,在空蕩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氐匠鲎馕輹r,
浴室的鏡子蒙著一層水汽。夏沫依放滿一缸熱水,將酸痛的身體浸進去的瞬間,
疲憊如潮水般將她吞沒。意識模糊之際,她仿佛看見浴缸里的水泛起詭異的金紅色漣漪,
像是有無數(shù)火焰在水底燃燒。“唔……”再次睜眼時,
雕花梨木床頂?shù)柠[鳥紋繡刺得她眼睛生疼。夏沫依猛地坐起身,絲綢寢衣滑落肩頭,
露出的肌膚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 這絕不是她那個常年對著電腦、膚色暗沉的身體。
“沫依,你醒了?”溫潤的男聲在耳畔響起,帶著恰到好處的關(guān)切。夏沫依轉(zhuǎn)頭,
撞進一雙含笑的桃花眼。男子身著月白錦袍,墨發(fā)用玉冠束起,
龍族特有的金色豎瞳在陽光下流轉(zhuǎn)著暖意。是龍承宇。
原主的記憶如潮水般涌入腦海:鳳凰一族的幺女,修功德千年即將飛升,
卻在情劫關(guān)頭靈力暴走。而眼前這位龍族繼承人,是與她一同長大的竹馬,
總是笑得如春風(fēng)拂面?!俺杏罡绺纭?夏沫依下意識地開口,
聲音帶著不屬于自己的嬌柔。就在這時,窗邊傳來布料摩擦的輕響。黑衣男子背對著她而立,
墨色長發(fā)垂落腰際,蛇族標(biāo)志性的豎瞳在轉(zhuǎn)身時閃過一絲幽藍。他手中握著一枚玉佩,
玉質(zhì)溫潤,正是原主前日遺失的鳳羽佩?!澳珳Y?” 夏沫依的眉頭瞬間蹙起。記憶里,
這位蛇族少主總是冷若冰霜,前幾日還因爭奪修煉資源對原主動過手。龍承宇曾偷偷告訴她,
墨淵嫉妒她的天賦,多次在暗中使絆子。“你的東西。” 墨淵將玉佩放在床頭,
聲音沒有一絲波瀾,轉(zhuǎn)身欲走?!暗鹊?!” 龍承宇上前一步,擋在夏沫依身前,
笑容依舊溫和,“墨淵,沫依剛醒,身體虛弱,你就不能態(tài)度好些嗎?
”夏沫依看著龍承宇寬闊的背影,心底卻莫名升起一絲違和感。方才原主的記憶碎片里,
分明是龍承宇故意將玉佩藏在墨淵的修煉之地。“承宇哥哥,我沒事。
” 她輕輕撥開龍承宇的手臂,直視著墨淵,“多謝?!蹦珳Y的腳步頓住,
耳根泛起極淡的紅暈,卻依舊沒回頭:“修行要緊。”待墨淵離開,
龍承宇立刻握住夏沫依的手,掌心溫?zé)幔骸澳?,你別被他騙了。他定是想借此機會接近你,
好竊取鳳凰一族的涅槃秘法。”夏沫依抽回手,端起茶杯掩飾自己的異樣。
現(xiàn)代職場練就的察言觀色讓她敏銳地捕捉到龍承宇眼底一閃而過的陰翳。這哪里是關(guān)心,
分明是刻意挑撥?!俺杏罡绺缍鄳]了,” 她垂眸吹著茶葉,“墨淵雖冷淡,卻從不說謊。
”龍承宇的笑容僵在臉上,隨即又恢復(fù)如常:“是我擔(dān)心則亂了。對了,
三日后的獸人交流會,你可要一同去?”夏沫依抬眼,正撞進他看似真誠的目光。
原主的記憶里,那場交流會正是情劫激化的關(guān)鍵 —— 墨淵會被誣陷盜取龍族至寶,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眼前這位一臉溫柔的龍族繼承人。“好啊?!?她勾起唇角,
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正好有些事,我想親自弄清楚?!贝巴獾奈嗤┤~被風(fēng)卷起,
落在墨淵離去的方向。夏沫依撫摸著床頭的鳳羽佩,玉佩上還殘留著一絲冰涼的觸感,
像極了那位蛇族少主深藏的溫柔。這場情劫,或許從一開始,就搞錯了對象。
交流會當(dāng)日的風(fēng)帶著梧桐絮,粘在夏沫依的鳳凰尾羽披風(fēng)上。她站在白玉廣場邊緣,
看著龍承宇正與幾位長老談笑風(fēng)生,金瞳在陽光下亮得刺眼?!斑@披風(fēng)倒是合身。
” 墨淵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帶著清晨露水的涼意。夏沫依回頭,
見他手里拎著個烏木盒子。打開時,里面靜靜躺著枚銀質(zhì)發(fā)簪,雕著纏枝蓮紋,
尾端綴著顆鴿血紅的寶石?!驹魇鍤q生辰,曾對著珠寶鋪的這枚簪子看了半宿。
后來龍承宇說蛇族出品必含劇毒,便被原主丟開了?!坑洃浰槠W過的瞬間,
夏沫依指尖微顫:“蛇族少主竟也懂女兒家飾品?”“庫房翻到的舊物?!?墨淵別開眼,
耳尖又泛了紅,“據(jù)說…… 是你當(dāng)年落在蛇族領(lǐng)地的?!毕哪劳蝗恍Τ雎?。
原主的記憶里,分明是龍承宇借玩鬧將簪子扔進了毒沼,如今倒成了墨淵的 “舊物”。
她拔下發(fā)間玉釵,將銀簪綰上:“多謝,很喜歡?!蹦珳Y喉結(jié)滾動了下,剛要開口,
就被龍承宇的聲音打斷?!澳?,墨淵,長老們都在等了。” 龍承宇快步走來,
目光掃過夏沫依發(fā)間的銀簪時,笑容淡了半分,“這簪子…… 倒是別致。
”“承宇哥哥不認(rèn)得?” 夏沫依故意歪頭,“你當(dāng)年說蛇族的東西都帶毒,還幫我扔了呢。
”龍承宇的笑容僵在臉上,隨即打哈哈道:“小孩子戲言,沫依倒記到現(xiàn)在?!薄救鲋e。
】夏沫依在心里冷笑。原主的記憶里,他當(dāng)時用靈力震碎了簪子,
還說 “鳳凰就該戴龍族的赤金”。廣場中央的祭臺突然騷動起來。
龍族長老捧著個錦盒疾步走來,臉色鐵青:“承宇少主!鎮(zhèn)族之寶龍珠不見了!
”龍承宇的金瞳驟然收縮,
光精準(zhǔn)地投向墨淵:“今日只有蛇族代表進過藏寶閣附近……”周圍的議論聲像潮水般涌來。
狐族少主嗤笑一聲:“我就說蛇族沒安好心,怕是覬覦龍珠很久了吧?
”墨淵的唇線抿成冷硬的直線,幽藍豎瞳掃過眾人,卻在觸及夏沫依時軟了半分?!褒堥L老,
” 夏沫依突然開口,聲音清亮,“藏寶閣的結(jié)界是龍族秘術(shù)吧?”老龍一愣:“正是,
除了承宇少主和老夫,旁人觸碰必會觸發(fā)警報?!薄澳强善媪??!?夏沫依緩步走向祭臺,
鳳凰披風(fēng)掃過青石地面,“方才我見承宇哥哥袖口沾著結(jié)界花粉,
那花粉只有結(jié)界破損時才會飄落。倒是墨淵,從晨露未晞就在廣場西側(cè)練劍,
百獸園的松鼠一族都能作證呢?!彼址鬟^錦盒邊緣,
指尖凝起微弱的鳳凰火:“而且這盒底有龍涎香的痕跡,
卻混著狐族的迷魂散 —— 總不會是墨淵一邊闖結(jié)界,一邊還請狐族幫忙放迷藥吧?
”狐族少主的臉?biāo)查g漲成豬肝色。龍承宇的金瞳里閃過一絲慌亂,
隨即強笑道:“沫依莫不是弄錯了?我……”“哦?” 夏沫依逼近半步,
鳳凰真火在眼底跳躍,“那承宇哥哥說說,辰時三刻你在哪?
我恰好在藏寶閣后巷看見個穿月白錦袍的背影,手里還攥著個圓滾滾的東西呢。
”周圍的抽氣聲此起彼伏。墨淵突然上前一步,將夏沫依攔在身后,
聲音冷得像淬了冰:“龍族少主若需證人,蛇族巡邏隊的記錄可以為證。
”龍承宇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臉上卻依舊掛著笑:“許是我記錯了,許是沫依看錯了。
龍珠許是自行滾到哪處了,改日再找便是?!薄安槐亓??!?夏沫依從袖中摸出顆瑩白珠子,
正是那枚失蹤的龍珠,“方才在梧桐樹下?lián)斓降?,上面還纏著半片月白錦緞呢。
”陽光穿過龍珠,在龍承宇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卻照不進他驟然暗沉的眼底。
散場時墨淵走在身側(cè),夏沫依能聽見他刻意放緩的腳步聲?!澳阍缰??” 她偏頭看他。
“龍承宇昨夜在蛇族領(lǐng)地外徘徊了三刻鐘。” 墨淵的聲音很輕,
“我以為…… 你不會信我?!毕哪烂l(fā)間的銀簪,忽然想起原主記憶里那個雪夜。
十歲的墨淵把暖爐塞進她手里,被龍承宇撞見后,反說是他搶了鳳凰族的靈草。
【原來從那時起,這出戲就開始了?!克睦锓浩饾猓瑓s聽見自己說:“現(xiàn)在信了。
”墨淵的腳步頓住,轉(zhuǎn)身時幽藍豎瞳里竟有微光閃爍。他抬手想碰她的發(fā)簪,
指尖在半空中停了停,終究只是化作一道黑影掠向遠處。夏沫依望著他消失的方向,
忽然覺得這情劫或許另有深意。所謂獸性本能,或許不是指血脈里的殺戮,而是像墨淵這樣,
連關(guān)心都藏得如此笨拙。披風(fēng)下的手突然被什么硌了下。摸出來看,
竟是那日墨淵歸還的鳳羽佩,背面不知何時被人用靈力刻了行小字 ——“涅槃時,我在。
”梧桐絮又飄了過來,粘在玉佩的紋路里,像誰沒說出口的心事。遠處傳來龍承宇的呼喚聲,
夏沫依將玉佩握緊,掌心沁出的汗混著鳳凰火的暖意,燙得她心頭一顫。這場劫,
她好像越來越看不懂了。龍承宇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月白錦袍下的龍鱗隱隱浮現(xiàn)。
他望著夏沫依與墨淵并肩離去的背影,金瞳里翻涌著淬毒的暗流。“少主,真要如此?
” 狐族長老佝僂著身子,身后的狐女媚兒正把玩著鬢邊的狐尾簪,眼波流轉(zhuǎn)間盡是風(fēng)情。
“一個時辰?!?龍承宇聲音冰冷,將一個玉瓶扔過去,“讓墨淵做出越矩之事,事成之后,
蛇族的冰髓給你們半缸?!泵膬航幼∮衿?,指尖劃過瓶身的龍族暗紋,嬌笑道:“少主放心,
我們狐族的‘鎖情香’,保管讓蛇族少主忘了自己是誰。”【鎖情香?】夏沫依隱在假山后,
鳳凰真火在掌心悄然燃燒。方才她回殿取玉佩,恰好撞見這齷齪交易。原主記憶里,
媚兒三年前曾向墨淵求親被拒,對他恨之入骨,此刻正是借刀殺人的好時機。
她悄無聲息地繞到偏殿廊下,果然見媚兒端著盞茶,正往墨淵的書房去。
那茶盞里飄出的甜香帶著詭異的腥氣,與記憶中龍承宇曾用來迷暈原主的香料如出一轍。
“墨淵哥哥~” 媚兒的聲音甜得發(fā)膩,“小女子新學(xué)了茶藝,特來請教。
”書房門 “吱呀” 開了條縫,墨淵的聲音帶著不耐:“滾?!毕哪佬念^一緊,
趁著媚兒推門的瞬間,猛地擲出枚銀針。銀針穿透茶盞,滾燙的茶水潑了媚兒滿襟。“誰?!
” 媚兒尖叫著轉(zhuǎn)身,正對上夏沫依淬著寒意的眸子?!昂宓牟杷?,怕是學(xué)歪了。
” 夏沫依指尖凝火,在她頸后輕輕一點。媚兒白眼一翻倒在地上,
發(fā)間的狐尾簪滾落到腳邊。書房里突然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響。夏沫依推門而入,
只見墨淵正扶著桌沿劇烈喘息,幽藍豎瞳染上駭人的猩紅,蛇族特有的豎瞳幾乎撐滿眼眶。
“你……” 夏沫依剛要上前,就被一股蠻力拽進懷里。墨淵的體溫燙得驚人,
呼吸灼熱地噴在她頸間,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沙啞:“別碰……”他的指尖掐進她的腰側(cè),
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卻在觸及她肌膚的瞬間猛地收緊,像是在極力克制什么。
夏沫依能感覺到他身體的震顫,那是獸性與理智的慘烈廝殺。“墨淵!你醒醒!
” 她抬手去掰他的手臂,鳳凰真火順著指尖渡過去,卻被他體內(nèi)暴漲的妖氣彈開。
墨淵猛地低頭,鼻尖蹭過她發(fā)間的銀簪,
喉間溢出困獸般的嗚咽:“沫依…… 走……”【鎖情香竟能引動他的蛇族發(fā)情期?
】夏沫依心頭劇震。蛇族每百年一次的情潮最為兇險,稍有不慎便會墮入妖道。
而此刻的墨淵,顯然已被藥物與本能雙重裹挾。
她突然想起那枚鳳羽佩背面的字 ——“涅槃時,我在”。原主涅槃那日,
墨淵守在火場外三天三夜,直到鱗片焦黑也不肯離去?!拔也蛔??!?夏沫依反手抱住他,
鳳凰真火化作暖流淌遍他四肢百骸,“墨淵,看著我?!蹦珳Y的猩紅豎瞳顫了顫,
像是透過她看到了什么。他猛地打橫將她抱起,身形化作一道黑影掠出書房。
風(fēng)聲在耳畔呼嘯,夏沫依只覺天旋地轉(zhuǎn),再睜眼時已身處密林深處的山洞。
洞壁上的夜明珠散發(fā)著幽光,照亮墨淵布滿冷汗的臉。他將她抵在石壁上,
指尖撫過她發(fā)間的銀簪,聲音破碎得不成調(diào):“這簪子…… 你戴著好看。
”夏沫依的心跳撞得肋骨生疼。她能感覺到他身體的滾燙,
聞到他身上越來越濃的、屬于蛇族求偶期的異香。可那雙猩紅豎瞳深處,
分明還殘留著一絲清明?!澳珳Y,你……”話未說完就被堵住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