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有圣母病。
她可以眼睜睜看著我外公的養(yǎng)老錢錢被“更可憐”的鄰居借走。
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將我的大學學費捐給一個網(wǎng)上的陌生人。
在她的世界里，家人的犧牲是理所應當?shù)姆瞰I，外人的苦難才是她必須拯救的功德。
直到她為了保護一個企圖對我施暴的流浪漢，反手給了我一巴掌，并指責我“心腸歹毒，不懂寬恕”時。
我終于不忍了。
我拖著疲憊的身軀，推開家門。
一股酸臭的味道混著我媽燉的雞湯香氣，撲面而來。
客廳里，一個油膩的陌生男人，正翹著二郎腿坐餐桌前。
他腳上穿的，是我爸的拖鞋。
他面前的碗里，是我媽特意為我熬的用來補腦的雞湯。
我媽王秀蓮端著果盤從廚房出來，臉上掛著慈愛的微笑。
“雯雯回來啦，快來認識一下李叔叔?！?/p>
她指著那個男人，語氣里滿是驕傲：“這是媽媽‘凈化’回來的迷途羔羊?！?/p>
“拯救一個墮落的靈魂，可比你考上大學的功德大多了?！?/p>
我看著那個男人嘴角的油光，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破舊不堪，甚至都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這時，我爸也下班回來了。
他看到老李的瞬間，臉就黑了。
“王秀蓮！你又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弄回家了？！”
我爸沖過去就要把老李拽起來。
我媽像只護崽的母雞，張開雙臂擋在老李身前。
她尖聲哭喊：“你們要逼死一個好不容易回頭的人嗎？”
“他的罪孽，有你們這種冷漠的人一半！”
我忍無可忍：“媽，他看我的眼神不對勁！”
那眼神，黏膩又骯臟。
我媽臉上的溫柔瞬間消失。
她轉頭看我，眼神冰冷：“是你內(nèi)心污穢，才會看誰都骯臟！”
“他只是個可憐人！你連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
為了懲罰我的“不善”，我媽宣布今晚不許我吃飯。
她指了指老李面前那碗被喝得亂七八糟的雞湯：“去，把李叔叔剩下的喝了，反省反省?！?/p>
更過分的是，她轉身進了我房間。
再出來時，手里拿著奶奶過年給我的翡翠掛墜。
她把翡翠掛墜進老李那雙黑乎乎的手里：“老李，別跟孩子一般見識，這個送你當見面禮?！?/p>
老李咧開黃牙笑了，手指在翡翠上摩挲著，眼睛卻一直盯著我。
我爸徹底爆發(fā)了，家里響起激烈的爭吵聲。
我媽用她最擅長的武器，歇斯底里地尖叫：“你敢趕他走，我就從這跳下去！”
我沖回房間，反鎖了門。
心臟跳得像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門外，爭吵聲漸漸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聲。
是老李的指甲，一下，一下，刮著我的門板。
他還低聲哼著淫穢的小調(diào)。
我靠著門板滑坐在地，渾身汗毛直豎。
我媽信誓旦旦地保證，老李只是暫住。
可他一住下，就再也沒了要走的意思。
家里的氣氛越來越詭異。
直到我爸上班回來，發(fā)現(xiàn)抽屜里少了兩千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