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軒是被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的。凌晨三點,聽筒里傳來父親帶著哭腔的聲音:“小軒,
你媽……你媽咳得喘不上氣,剛被救護車拉走了!”他猛地從床上彈起來,
抓起外套就往外沖。出租屋到高鐵站的路在黑夜里被拉得很長,風(fēng)灌進領(lǐng)口,刺骨的冷。
沈明軒一遍遍地在心里發(fā)問,聲音因為急促的呼吸發(fā)顫:“我媽怎么樣?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
”【急性肺栓塞,正在搶救。當前心率130,血氧飽和度82%,風(fēng)險等級:高危。
】天道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微不可查的波動,像是被某種力量干擾。“有危險嗎?
會不會……”后面的話卡在喉嚨里,他不敢說。【醫(yī)生正在使用溶栓藥物,成功率67%。
】67%。這個數(shù)字像一把鈍刀,反復(fù)切割著沈明軒的神經(jīng)。他沖進高鐵站,
渾身冷汗地買票、檢票,候車時盯著大屏幕上的車次信息,手指抖得連手機都握不住。
“有沒有辦法提高成功率?”他幾乎是在嘶吼,“不管什么代價,我都愿意!
”【溶栓藥物劑量已達上限,過量會導(dǎo)致內(nèi)出血。當前最優(yōu)方案:維持現(xiàn)有治療,
等待30分鐘后復(fù)查結(jié)果。】沈明軒癱坐在候車椅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第一次痛恨這聲音的“理性”——它能計算成功率,能給出最優(yōu)解,卻給不了他一絲安慰。
高鐵在鐵軌上飛馳,窗外的黑暗被撕裂又縫合。沈明軒望著窗外,
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母親的樣子:她總在清晨五點起床給他做早飯,
鍋鏟碰撞的聲音是他童年的鬧鐘;她把藥藏在柜子最深處,總說“不礙事”,
卻在夜里偷偷咳到天亮;她把省下來的錢塞進他書包,說“在學(xué)校別委屈自己”,
自己卻常年穿著洗褪色的舊衣服。“天道,”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祈求,
“你告訴我,到底有沒有能治好我媽的辦法?哪怕是……哪怕是違背什么法則的辦法?
”車廂里的燈忽明忽暗,腦海里的聲音沉默了很久,久到沈明軒以為它不會回答,
才緩緩響起:【有?!可蛎鬈幍男呐K驟然緊縮?!纠錾奖甭春0?800米處,
生長著一株千年雪蓮,其花蕊含逆轉(zhuǎn)細胞衰老的活性因子,可重塑肺腑功能。
但采摘者需以自身五十年陽壽為代價,且雪蓮離體后三日內(nèi),方圓百里會發(fā)生六級以上地震,
預(yù)估傷亡超過三千人?!棵恳粋€字都像冰錐,扎進沈明軒的心里。五十年陽壽,
意味著他只能再活二十八年;三千人的傷亡,意味著他要用無數(shù)家庭的破碎,換母親的健康。
“這……這是什么狗屁法則?”他低罵出聲,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咎斓胤▌t守恒,
索取必付代價。拯救本應(yīng)自然逝去的生命,需以等量甚至超額的能量補償,此為平衡。
】“平衡?”沈明軒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用一條命換另一條命,
用三千人的災(zāi)難換一個人的健康,這叫平衡?”【自然規(guī)律本就無情。羚羊為活命奔跑,
獅子為生存捕獵,無對錯,只論結(jié)果?!可蛎鬈幙吭谲嚧吧希瑴I水模糊了視線。
他想起母親總說:“人活一輩子,不能太自私?!比绻赣H知道治好自己需要這么大的代價,
一定不會同意的。他突然想起小時候,母親帶他去公園,看到有人摘花,
她蹲下來對他說:“花有花的命,人有人的命,強留是留不住的?!蹦菚r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