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清徵被顧鳴鶴隨手按在身邊坐下,順手撈了個橘子慢條斯理地剝著。
指尖掐開橘皮時,清冽的果香濺在空氣里,但很快被香水和酒氣打散,消失不見。
包廂里那些若有似無的打量和竊竊私語,在他耳畔打了個轉就散了。
宋燕歸臭著一張臉,擺明了不待見他。
幾個公子哥兒家世比不上宋燕歸,索性順著他講話。
他們刻意提高音量來調(diào)侃時清徵,借此取悅宋燕歸。
有時還用那些帶著審視的輕蔑眼神瞥向時清徵。
但全都輕飄飄地落進虛空里,時清徵連睫毛都沒掀動一下。
顧鳴鶴雖然坐在他旁邊,但對這一切視若無睹,而是轉頭和靳云封談笑。
他們講的是京圈那點事,時清徵不知道,也不感興趣。
他掰了瓣橘子送進嘴里,甜津津的汁水在舌尖炸開。
真有意思,這些人以為用這種小把戲就能讓他難堪?他泥沼里摸爬滾打的時候,這群少爺還在溫室里玩過家家呢。
“喂,你是做什么的?”對面梳著背頭的男人見顧鳴鶴沒有搭理時清徵,所以斷定顧鳴鶴對這人也就不過如此。
于是突然發(fā)問。
不等他回答,旁邊穿著襯衫的青年就嗤笑出聲:“還能是做什么的?沒看見顧哥都讓人坐身邊了么?”
曖昧的尾音故意拖得很長,引得周圍幾個公子哥發(fā)出心照不宣的低笑。
時清徵緩緩掀起眼簾,瞳孔中折射出玻璃燈細碎的光,沒什么情緒。
“嗯,混口飯吃而已?!?/p>
話鋒忽然一轉:“不過顧先生比較挑食,是不是?”
他偏頭看向顧鳴鶴,眼尾微微下垂的模樣格外無辜,可唇角那抹似有若無的弧度,分明是把燙手山芋輕巧地拋了回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顧鳴鶴——誰不知道這位太子爺最討厭被人當槍使?
顧鳴鶴把玩打火機的手頓住。
他忽然伸手揉了揉時清徵的發(fā)頂:“確實挑。”
低沉的嗓音里帶著危險的愉悅:“不過......合胃口的,總要嘗嘗鮮?!?/p>
時清徵感受著發(fā)間殘留的溫度,閉了閉眼。
隨后將手中最后一瓣橘子塞進嘴里,慢慢咀嚼著。
隨后又忽然覺得很沒意思。
顧鳴鶴感覺到時清徵的情緒有些一般,但并沒有放在心上。
等到聚會結束,二人乘車離開。
時清徵打開車窗,外頭的夜風灌了進來。
夏日的夜風比車內(nèi)的空調(diào)風更多清爽。
讓時清徵的情緒愉悅了不少。
他側著頭看著窗外的風景流淌而過,忽然有種異樣的情緒。
像是忽然從極高極寒,極度缺氧的地方墜落,落在了煙雨江南中。
第一感覺不是舒暢,而是不適應。
但此刻,他忽然感受到了那一種放松。
不是因為其他人,而是因為自己。
“不高興?”
顧鳴鶴看著他問。
時清徵:“沒有?!?/p>
他的目光從車窗外收回,落在了顧鳴鶴身上。
“那群人不是你得罪得起的,也不怕他們以后找你算賬?!?/p>
顧鳴鶴又語氣平淡道:“要是不喜歡,以后避開他們就是了?!?/p>
他的那群發(fā)小的德行他還是清楚的。
他們針對的不是時清徵這個人,而是他的身份。
輪胎碾過減速帶,車身微微震動。
時清徵忽然低笑出聲:“得罪不起?”
尾音微微上揚,帶著幾分玩味。
沉默在車廂里蔓延了半晌。
最終他嗓音輕淡:“也許吧,畢竟都是群太子爺?!?/p>
顧鳴鶴注意到他的語氣,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日之事有些內(nèi)疚而進行的施舍。
顧鳴鶴給了時清徵一張卡。
“里面有五百萬,算你的績效獎,到時候每個月五十萬都會打這個卡里。”
“多謝?!睍r清徵接過卡,隨后被他放進口袋里。
他當然知道顧鳴鶴在想什么。
這位金主八成以為他在為今晚的難堪鬧脾氣。
真是想多了。
那些公子哥的嘲諷于他而言,不過是場無聊的游戲。
至于顧鳴鶴的冷眼旁觀?再正常不過。換作是他,也不會為了個床伴去拂兄弟的面子。
這張卡他收得心安理得,畢竟本就是場你情我愿的交易。他提供新鮮感,顧鳴鶴提供資源,銀貨兩訖,誰也不欠誰。
換一個方向來說,顧鳴鶴又給身子又給錢,賺的還是時清徵。
顧鳴鶴手臂一收,時清徵便跌進他懷里。
真皮座椅發(fā)出細微的摩擦聲。
“還是不開心?”顧鳴鶴的指尖撫上他后頸,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
前方的司機:.......
不敢動。
顧鳴鶴伸手按下后座顯示屏上的圖標,前座的隔板緩緩升起,將空間一分為二。
時清徵余光瞥見霧化的隔板,忍不住輕笑出聲。
“開心什么?”他仰起臉反問,卻在看清顧鳴鶴面容的瞬間怔了怔。
頂燈將他臉上的輪廓照的朦朧,連睫毛投下的陰影都恰到好處。
此情此景,別具一番風味。
時清徵忽然伸手描摹他的眉骨,指尖順著鼻梁滑下:“不過看見顧先生........”
他頓了頓,眼底漾開真切的笑意,“確實讓人生不起氣來?!?/p>
語氣不似輕佻,眼神卻專注得驚人。
時清徵忽然想起第一次見面時,顧鳴鶴站在夜總會的射燈下,也是這樣——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那雙桃花眼,好像能醉人。
現(xiàn)在也是,似乎總是盛滿深情,讓人分辨不出真假。
當真是好看。
眼睛好看,人也好看。
時清徵覺得顧鳴鶴的每一樣他都喜歡。
顧鳴鶴捉住他作亂的手指,卻被時清徵反手扣住。
十指相纏的瞬間,時清徵忽然湊近,呼吸擦過他耳際。
顧鳴鶴這張臉,值千金。
都說千金難買美人笑,顧鳴鶴卻時常掛著笑。
看到就是賺到。
“顧先生?!?/p>
語氣低低的,帶著壓抑的情緒,酥酥麻麻的。
此時車窗還是半開的,風聲不斷灌入。
顧鳴鶴將人壓在車座上,伸出一只手關掉了車窗。
風聲戛然而止,只留下兩人的呼吸交纏著。
車內(nèi)的氣氛迅速曖昧升溫。
時清徵微微喘氣,然后將手放在顧鳴鶴的頸側。
兩人對視著,眼中沒有愛意,全是最原始的情 谷欠。
顧鳴鶴的眸中帶著侵略性,一點點壓下去。
將時清徵整個人圈入懷中。
時清徵只是用手環(huán)住顧鳴鶴的脖頸,雙手交疊扣在他的后背上。
“吻我?!睍r清徵躺在下面,卻似乎沒落下風,而是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上面的顧鳴鶴。
顧鳴鶴笑了一下,對著那抹淺紅,果斷吻了下去。
上面吻得難舍難分,下面也不老實。
顧鳴鶴的手順著衣擺探入。
時清徵剛開始還回應著,但慢慢架不住了。
這人動作著實有些兇。
又兇又野又沒經(jīng)驗。
“唔……”
時清徵被他親的暈頭轉向,著實悶的厲害。
可這人追著他不放,霸道不講理的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