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你見過凌晨四點的海嗎?”我拿出她推我下海的錄音。
#她臉色慘白:“不可能,你明明死了……”冰冷刺骨的冰冷,咸腥的海水,
像無數根淬毒的冰針,兇狠地刺穿鼻腔,灌滿喉嚨,直直扎進肺里。每一次徒勞的掙扎,
都只是讓那沉重、黑暗的海水更加洶涌地擠占掉胸腔里最后一絲空氣。
意識在無邊的窒息和劇痛中,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攥住、揉碎,然后沉入無光的深淵。死亡,
原來是這般滋味。冰冷、絕望、無邊無際的黑暗。
……“滴…滴…滴…”單調、規(guī)律的電子音,像一枚微小的銀針,一下下,
精準地刺穿著沉滯的意識。消毒水的味道,濃烈而冰冷,霸道地鉆進鼻孔,直沖大腦,
帶來一種令人作嘔的清醒感。眼皮沉重得如同壓了千鈞巨石,每一次試圖掀開的努力,
都牽扯著太陽穴一陣尖銳的脹痛?!傲骤??林?。÷牭玫轿艺f話嗎?林??!”聲音忽遠忽近,
帶著一種刻意放大的關切,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這聲音…熟悉得刻骨,也冰冷得透心。
蘇晚晴。他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終于撬開了一條眼縫。視野模糊,
如同蒙著一層晃動的水汽。刺目的白熾燈光下,勾勒出一個女人朦朧的剪影。長卷發(fā),
精致的側臉輪廓,此刻正微微俯身,那雙曾盛滿他所有愛戀與信任的眼眸里,
此刻只有一片濃得化不開的、令人心悸的憂慮?!巴怼纭焙韲道锲D難地擠出兩個音節(jié),
干澀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靶蚜?!醫(yī)生!他醒了!”蘇晚晴的聲音瞬間拔高,
充滿了劫后余生的巨大驚喜,那演技,足以騙過世間任何人。她猛地轉過身,
朝著病房門口的方向呼喊,動作急切而充滿戲劇性的張力。就在她轉身的瞬間,
那刻意壓低的、帶著毒蛇般冰冷算計的話語,如同淬毒的冰錐,
猝不及防地刺入他剛剛蘇醒、尚且混沌的耳中:“趙律師,”她的聲音壓得極低,語速極快,
每一個字都淬著寒冰,“遺囑…都準備好了?簽名樣本確認無誤?
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遺囑……簽名樣本……萬無一失……這幾個詞像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他最脆弱、最疼痛的記憶上。前一秒溺斃于深海的冰冷窒息感,
與此刻病房里消毒水的氣息、蘇晚晴虛假的關切、以及這背后惡毒的籌謀,
瞬間重疊、撕裂、爆炸!“嗡——”劇烈的耳鳴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幾乎要撕裂他的鼓膜。
眼前陣陣發(fā)黑,視野里蘇晚晴那張寫滿“擔憂”的精致面孔開始扭曲、變形,
最終定格在海水淹沒他最后視線時,那抹高高在上、冰冷刺骨的得意微笑。是她!就是她!
那場精心策劃的海上“意外”!那杯摻了藥的酒!那雙將他推入深淵的手!所有的記憶碎片,
裹挾著滔天的恨意和被徹底背叛的劇痛,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意識的堤壩,
洶涌回灌!百億資產…原來是他的催命符!重生!
這個念頭帶著毀滅般的狂喜和冰冷徹骨的恨意,瞬間攫住了他全部的靈魂。老天開眼,
竟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就在這個命運的岔路口,
就在她以為一切都將塵埃落定、她即將攫取一切的瞬間!胸腔里翻騰著足以焚毀一切的烈焰,
但大腦深處,僅存的、屬于前世那個在商海沉浮中磨礪出的林琛的冷酷理智,
如同北極的堅冰,強行壓下了所有噴薄欲出的咆哮和撕碎一切的沖動。不能!現在絕不能!
他的手指在薄薄的白色被單下猛地蜷縮,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
這痛楚奇異地壓下了喉嚨口那股腥甜的鐵銹味。他需要時間,需要證據,
需要一個將她和她背后所有毒蛇釘死在恥辱柱上的完美牢籠!
“晚…晴…”他再次艱難地開口,聲音虛弱得如同游絲,眼神努力聚焦在她臉上,
卻透著一股巨大的、令人不安的空茫,仿佛在努力辨認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你…是誰?
我…我在哪?頭…好痛……” 每一個字都像是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伴隨著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完美的茫然,徹底的失憶。
蘇晚晴臉上的焦急和驚喜如同潮水般瞬間褪去,凝固成一種極其復雜的神色。
驚愕、懷疑、一絲難以察覺的狂喜,還有那深藏在眼底、如同毒蛇般冰冷的算計,
在她那雙漂亮的眼眸深處飛快地閃爍、糾纏。她猛地湊近,幾乎要貼到他的臉上,
那雙涂著精致豆蔻色的手緊緊抓住他放在被子外的手腕,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皮肉里。
“林???是我?。∥沂峭砬?!蘇晚晴!你不認得我了?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撕心裂肺般的顫抖,眼眶瞬間就紅了,淚水迅速盈滿,
欲落未落,楚楚可憐到了極致,
“你出了車禍…很嚴重的車禍…醫(yī)生說…可能有腦震蕩…你看著我,好好看看我!
”她用力搖晃著他的手臂,試圖喚醒他“沉睡”的記憶。林琛任由她搖晃,目光依舊渙散,
眉頭痛苦地緊鎖著,仿佛在努力從一片混沌的迷霧中打撈什么,卻徒勞無功。“車…禍?
痛…好痛…”他喃喃著,眼神空洞地掃過病房雪白的天花板,
仿佛那里有什么別人看不見的東西。只有他自己知道,被單下那攥得死緊的拳頭,
指甲已經深深嵌入了血肉?!搬t(yī)生!醫(yī)生快來!”蘇晚晴猛地松開他的手,
帶著哭腔再次撲向門口,那姿態(tài),完美演繹了一個因愛人失憶而瀕臨崩潰的癡情未婚妻。
病房外很快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琛閉上眼,
將眼中那足以焚毀一切的恨意和冰冷徹骨的算計深深掩埋。好戲,才剛剛拉開序幕。
他需要耐心,需要像最精明的獵人一樣,一步一步,引導著自以為是的獵物,
心甘情愿地踏入他精心布置的絕殺陷阱。蘇晚晴,還有那個在電話里密謀的“趙律師”,
這一次,他要親眼看著他們,自掘墳墓!消毒水的味道依舊濃烈刺鼻。林琛躺在病床上,
身體虛弱,精神卻像一張繃緊的弓弦。蘇晚晴的表演堪稱影后級別,無微不至,寸步不離。
她削蘋果的姿勢優(yōu)雅,喂水的動作輕柔,眼底的“擔憂”濃得化不開,若非那刻骨的記憶,
林琛幾乎要再次沉淪。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穿著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裝,
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男人走了進來。他手里提著一個昂貴的公文包,
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職業(yè)性關切和凝重。趙明遠。蘇晚晴的私人律師,
前世那份“合法”奪走他一切的遺囑操盤手?!疤K小姐,林先生?!壁w明遠微微頷首,
聲音低沉而平穩(wěn),“聽說林先生醒了,真是萬幸。”他的目光看似關切地落在林琛臉上,
實則像掃描儀,不動聲色地評估著他的狀態(tài)。蘇晚晴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臉上瞬間切換成憂慮過度的疲憊模樣?!摆w律師,你來了。阿琛他…他醒了,
但是…”她欲言又止,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眼神依舊茫然空洞的林琛,聲音帶著哽咽,
“他好像…什么都不記得了…連我都不認識了。” 她抬手拭去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
趙明遠鏡片后的眼睛銳利地閃了閃,他走到床邊,微微俯身,
語氣帶著刻意的溫和引導:“林先生,您好。我是趙明遠律師。您還記得我嗎?或者,
您還記得您名下的林氏集團嗎?那艘您最喜歡的‘海神號’游艇呢?
”林琛的目光遲鈍地轉向他,眼神空茫,像蒙著一層永遠散不開的霧。他微微張了張嘴,
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困惑地搖了搖頭,
發(fā)出幾個含糊不清的音節(jié):“…頭…痛…吵…” 他煩躁地皺緊眉頭,
仿佛被這些問題攪擾得極其不適,甚至有些孩子氣地抬手捂住了耳朵。
趙明遠和蘇晚晴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那眼神里,
林琛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絲極力壓抑的、如釋重負的輕松,以及更深處涌動的貪婪和急不可耐。
“看來腦震蕩的后遺癥比預想的嚴重?!壁w明遠直起身,推了推眼鏡,轉向蘇晚晴,
語氣變得公事公辦,卻又刻意壓低了聲音,確保床上的“失憶者”只能聽到模糊的片段,
“蘇小姐,關于林先生的資產管理和一些緊急文件…之前我們商議過的預案,
恐怕需要提前啟動了。尤其是那份…您知道的,為了應對類似突發(fā)狀況而準備的授權委托書,
以及…嗯…未來可能的財產安排規(guī)劃。”蘇晚晴立刻點頭,
臉上是深明大義的沉重:“我明白,趙律師。阿琛現在這個樣子,公司不能沒人管,
資產也不能長期處于無人有效管理的狀態(tài)。一切…就按我們之前商量好的,
以保護阿琛利益為最優(yōu)先的原則來辦吧。”她說著,又擔憂地回頭看了林琛一眼,
仿佛在進行著無比艱難卻又不得不做的決定。林琛閉著眼,呼吸平穩(wěn),仿佛又陷入了昏睡。
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顆心臟正因憤怒和冰冷的算計而瘋狂跳動。
授權委托書…財產安排…好一個“保護利益”!前世,就是這份趁他“昏迷”簽下的委托書,
成了蘇晚晴合法轉移、掏空他帝國的第一把鑰匙!而那份所謂的“財產安排”,
最終變成了將他徹底踢出局的遺囑!他們當著他的面,肆無忌憚地謀劃著如何瓜分他的血肉!
接下來的日子,病房成了蘇晚晴和趙明遠的臨時辦公室。文件如同雪片般被送來。
林琛像個真正失憶又虛弱的病人,大部分時間昏睡,醒來時眼神呆滯,
對蘇晚晴偶爾試探性提到的公司名稱、投資項目,都報以茫然和頭痛的抗拒。
他表現出對任何復雜信息的極度排斥和不耐煩。這一天,蘇晚晴的手機震動起來。
她看了一眼屏幕,臉色微微一變,迅速起身走到病房外的走廊接聽。門沒有關嚴,
留著一道縫隙。林琛閉著眼,呼吸均勻。走廊里刻意壓低的交談聲斷斷續(xù)續(xù)地飄進來,
是蘇晚晴和一個陌生的男聲,帶著壓抑的興奮:“…‘星海科技’的底價…對,
內部消息絕對可靠…這次并購…只要拿下…利潤至少翻三倍…”“…資金?
點…上次車禍那個司機…錢給足了…讓他把嘴縫死…永遠消失…”每一個詞都像淬毒的冰針,
狠狠扎進林琛的耳膜。星海科技…前世他死后,蘇晚晴用他的錢主導的一場驚天并購,
讓她身價暴增!海外信托…原來除了國內的百億,父親生前還秘密設立了海外資產!
車禍…果然不是意外!那個司機,是收錢辦事的殺手!滔天的恨意如同巖漿在血管里奔涌!
他幾乎要控制不住跳起來!但理智死死地壓住了他。證據!他需要確鑿的證據!僅憑偷聽,
遠遠不夠!他強迫自己冷靜,一個念頭在腦中飛速成型。幾天后,
當蘇晚晴再次試圖讓他“回憶”一些關鍵信息時,林琛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煩躁和抗拒。
“別問了!吵死了!”他突然暴躁地揮開蘇晚晴遞過來的水杯,水灑了一地。他抱著頭,
表情痛苦扭曲,“煩!我要…我要出去!這里…全是藥味…悶!”蘇晚晴嚇了一跳,
隨即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她蹲下身,溫柔地安撫:“好好好,我們不問了。阿琛乖,別激動。
等你再好一點,我就帶你出去散散心,好不好?去海邊?你不是最喜歡海嗎?
”她刻意加重了“?!弊?,觀察著他的反應。林琛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隨即眼神更加混亂,帶著一種孩童般的恐懼,猛地搖頭:“不!不去!水…黑…怕!
”他瑟縮著往被子里躲,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驚嚇。蘇晚晴看著他這副驚恐的樣子,
嘴角勾起一抹轉瞬即逝的、極其冰冷的弧度。她輕輕拍著他的背:“不怕不怕,
我們不去海邊了。那…我們去個安靜的地方?比如…你以前常去的那個山頂莊園?很安靜,
空氣也好,就我們兩個人,好不好?”林琛埋在被子里,身體還在“恐懼”地輕顫,
悶悶地“嗯”了一聲,仿佛對這提議毫無興趣,只是單純地想逃離病房。蘇晚晴直起身,
背對著病床,拿出手機快速發(fā)送了一條信息,臉上再無半點溫柔,
只剩下冰冷的算計和即將得逞的快意。
山頂莊園…僻靜…只有他們兩個人…這簡直是天賜的良機!獵物,
正一步步走向獵人為她選定的完美屠宰場。而林琛,在被子里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底一片清明,冰冷如萬載寒潭。山頂莊園。厚重的橡木大門在林琛身后沉重地合攏,
隔絕了外面清冷的空氣和稀疏的星光。巨大的水晶吊燈灑下過于明亮的光線,
映照著空曠得有些滲人的客廳,昂貴的意大利沙發(fā)和波斯地毯在寂靜中沉默著,奢華,
卻毫無生氣??諝饫飶浡嘿F香薰的味道,甜膩得令人窒息。
蘇晚晴換下了醫(yī)院的素凈衣著,此刻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酒紅色絲絨長裙,
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她臉上帶著一種奇異的、混合著亢奮與掌控感的笑容,
像終于登上舞臺中央的主角。她親昵地挽著林琛的手臂,動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將他引向客廳中央?!鞍㈣。憧?,回家了?!彼穆曇籼鸬冒l(fā)膩,
目光掃過這價值連城的空曠,“這些都是你的,很快…”她頓了頓,眼底掠過一絲狂熱,
“就都是我們的了?!绷骤∪斡伤霐v半推地走著,眼神依舊維持著那份空洞的茫然,
腳步虛浮,像一具被操控的木偶。只有偶爾掃過角落陰影處的目光,銳利如鷹隼,一閃即逝。
客廳中央的茶幾上,早已擺好了兩份文件。旁邊是一支昂貴的金筆,
在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趙明遠律師像幽靈般適時地出現了。
他依舊是那副一絲不茍的精英模樣,金絲眼鏡后的目光銳利地掃過林琛,
然后對著蘇晚晴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林先生,蘇小姐。
”趙明遠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里顯得格外清晰,“考慮到林先生目前的身體狀況和記憶障礙,
為了保障您名下龐大資產的穩(wěn)定運營和保值增值,避免因管理真空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根據之前的緊急預案,以及蘇小姐作為您未婚妻的合法身份和授權,
我們準備了兩份關鍵文件?!彼闷鹱钌厦婺欠?,
語氣平穩(wěn)得像在宣讀一份產品說明書:“這份,是資產全權管理委托書。授權蘇晚晴小姐,
在您康復或具備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之前,
代您全權處理林氏集團及您個人名下所有動產、不動產、有價證券及投資組合?!彼D了頓,
目光轉向林琛,“林先生,您只需要在這里,”他用手指點了點文件末尾一處空白,
“簽下您的名字即可。這是為了保護您自己的財產,防止被別有用心的人覬覦或造成混亂。
”林琛的目光遲鈍地落在那份厚厚的文件上,眼神空洞,毫無焦點,
仿佛看不懂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代表著什么。趙明遠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他放下委托書,拿起了下面那份更加厚重的文件。他的語氣變得稍微低沉,
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莊重感:“而這第二份,是基于您之前表達過的意愿,
以及目前這種…特殊狀況下,對您身后事的提前規(guī)劃。是一份遺囑的草擬版本。當然,
”他立刻補充道,臉上堆起職業(yè)化的安撫笑容,“這只是預防萬一,我相信以林先生的福澤,
定能康復如初。這份遺囑的核心條款是,在您不幸身故后,您名下的全部資產,
將由您的未婚妻,蘇晚晴小姐,全權繼承?!薄叭珯嗬^承”四個字,他說得清晰而緩慢。
蘇晚晴適時地依偎到林琛身邊,握住了他那只沒有受傷的手,聲音帶著哽咽,
眼神卻亮得驚人:“阿琛,簽了它,好嗎?簽了它,我才能名正言順地幫你守住這一切,
等你好起來。這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們的未來??!”她拿起那支金筆,
塞進林琛有些無力的手中,引導著他的手指,指向委托書簽名欄下方。
林琛的手指微微顫抖著,眼神依舊茫然地看著簽名處那處空白。他握著筆,
筆尖懸停在紙面上方,遲遲沒有落下。時間仿佛凝固了,客廳里只剩下三人壓抑的呼吸聲。
蘇晚晴的耐心在一點點耗盡,眼底的焦慮和迫切幾乎要溢出來。
趙明遠鏡片后的目光也緊緊盯著那只懸停的筆?!昂灠桑㈣?,乖。
”蘇晚晴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催促和強硬。就在這緊繃的寂靜中,林琛握著筆的手,
忽然像失去了所有力氣般,微微往旁邊一滑。筆尖沒有落在簽名欄上,
而是不經意地、輕輕地,在簽名欄旁邊空白的頁眉處,
劃下了一道極其短促、歪歪扭扭、幾乎難以辨認的墨痕。那墨痕,
短促得如同一個失敗的起筆,又像一個無意識的涂鴉。
蘇晚晴和趙明遠的目光瞬間被那道微不足道的墨痕吸引。蘇晚晴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閃過一絲懊惱,但隨即被更大的算計取代。趙明遠盯著那道墨痕看了幾秒,眼中精光一閃,
似乎捕捉到了什么關鍵信息。他立刻朝蘇晚晴遞過去一個極其細微、帶著肯定意味的眼神。
蘇晚晴立刻心領神會。她不再強求林琛立刻簽名,反而溫柔地拿走了他手中的筆,
聲音恢復了之前的柔情似水:“沒關系,阿琛,不急。你累了,我們明天再說。來,
我扶你回房休息。
”她幾乎是半強迫地將神情恍惚、似乎對自己剛才“失誤”毫無所覺的林琛攙扶起來,
朝著二樓的臥室走去。林琛順從地跟著,低垂的眼瞼下,一片冰冷。那道墨痕,
是他精心投下的第一塊探路石,一個關于“林琛”簽名習慣的、極其微妙的暗示。他賭的,
就是趙明遠作為資深律師那份對簽名細節(jié)的敏銳,
和蘇晚晴那份貪婪到極致的、鋌而走險的膽量!果然,深夜。萬籟俱寂。
主臥的門被無聲地推開一條縫。蘇晚晴穿著絲質睡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溜了進來。
她屏住呼吸,腳步輕得像貓,徑直走向床邊。林琛似乎睡得很沉,呼吸均勻。
蘇晚晴的目光貪婪而急切地掃視著床頭柜、枕頭下…最終,
她的視線定格在搭在椅子靠背上、林琛白天穿過的西裝外套上。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探入褲袋,
動作極其熟練。幾秒鐘后,她的指尖觸到了一個硬質的小本子。
她眼中瞬間爆發(fā)出狂喜的光芒,迅速將其抽出——是林琛的錢包!她迫不及待地打開,
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手指在里面飛快地翻找。很快,她的動作停住了,
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興奮和如釋重負的表情。她小心翼翼地從錢包的透明夾層里,
抽出了一張小小的、折疊過的便簽紙。她迅速將其展開,只看了一眼,
嘴角就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形成一個勝利在望的弧度。紙上,是幾行龍飛鳳舞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