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柔和地勾勒出床上那道纖細的身影。
林溪睜眼時,眼前是一片陌生。
純白色床單、灰藍色窗簾,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木質(zhì)香水味,干凈、沉穩(wěn)。
她猛地坐起,心跳幾乎漏了一拍。
身上的真絲睡衣有些寬大,領(lǐng)口滑落,露出一截鎖骨,還有……青紫痕跡若隱若現(xiàn)。
腦袋“轟”一聲炸開了。
昨晚那些片段像潮水一樣涌上來,她在酒精里崩潰、他遞水、他蹲下來給她擦眼淚。
她不是沒意識。
是……不想醒來。
“醒了?”低沉磁性的嗓音從陽臺方向傳來。
她一僵,抬頭望去。
男人站在晨光中,穿著深灰色的真絲晨袍,腰間系著帶子,肩寬腿長,側(cè)顏清冷英俊,正低聲打電話處理公務(wù)。
“下午三點前把合同改好,重點條款標紅……嗯,我待會兒親自確認?!?/p>
他眉眼沉靜,薄唇微抿,舉止從容克制,如常年浸潤體制的精英。
她呼吸一緊,抓緊了被子。
他是顧硯深。
顧廳長。
是昨晚她……主動抱住、哭著不放手的男人。
羞意像火苗從胸口燒上臉,她紅得幾乎滴血。
顧硯深掛斷電話,目光落在她身上,緩步走近。
他不問她感覺如何,不打探她的情緒,仿佛昨晚的事根本沒發(fā)生。
只是將桌上一只黑色信封推向她。
“里面是一張銀行卡?!彼f,聲音一如既往低穩(wěn),“有十五萬?!?/p>
林溪怔住。“我……”
“應(yīng)該夠你母親的手術(shù)費、學(xué)費,還有接下來的開銷?!?/p>
他說得太平靜,仿佛這是他處理無數(shù)公務(wù)中的一個普通問題。
可林溪卻像被雷劈住一樣站起來:“不行,我不能要這筆錢!”
她手抖得厲害,臉上浮現(xiàn)出難堪的紅暈:“我不是……靠這個活著的人?!?/p>
“我知道?!彼粗Z氣柔下來。“這不是交易,也不是憐憫?!?/p>
她哽咽著低頭,咬著唇,心里的羞恥和自尊像繃緊的弦。
顧硯深的眼神落在她發(fā)紅的眼尾、蜷縮的肩膀上,心頭劃過一絲疼意。
“林溪,”他喚她的名字,語氣一如既往克制,“你已經(jīng)夠努力了。”
林溪糾結(jié)著要不要收這筆錢,可現(xiàn)實的壓力逼迫她不得不低頭。
林溪攥緊了信封:“我會還的。哪怕分期……我一定會還?!?/p>
“好?!彼c頭,嘴角甚至勾出一點微不可察的笑意,“拿著這筆錢,先解決你的困難吧?!?/p>
她紅著臉,低頭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
“謝謝你?!彼穆曇糨p,像夜風(fēng)吹動風(fēng)鈴那么柔。
顧硯深沒再說什么,只靜靜看著她穿鞋、捧著信封,狼狽逃出門去。
直到房門合上,他才緩緩走到窗邊,盯著她遠去的身影,喉嚨微動。
林溪坐在街頭的長椅上,眼圈還是紅的。
她掀開信封,指尖碰到那張深色卡片時,不由得發(fā)抖。
那是她人生第一次被人毫無要求地扶一把。
不是索取,不是指責,不是利用。
他一句話不多,十五萬,干凈利落。
她不知道這是善意,還是別的情緒。
但她知道,她,不能再垮了。
母親的病,學(xué)費的催繳,生活的窘迫……她終究要自己走過去。
她撥通了主治醫(yī)生的電話:“您好,我是林溪,我母親的手術(shù)……我這就把費用打過來,請盡快安排?!?/p>
掛斷電話,她抱著膝蓋坐了很久,直到天色昏暗。
傍晚回到奚曉的家時,閨蜜看著她。
“你去哪兒了?臉色這么差……林溪你不是跟人喝酒去了吧?”
林溪搖搖頭,嗓子啞啞的:“不是,就是……昨晚有點事?!?/p>
奚曉蹙眉,心疼地遞來熱毛巾:“你別什么事都自己扛好嗎?你現(xiàn)在沒錢沒男朋友,至少還有我啊?!?/p>
她沒說出顧硯深的名字。
也沒提那十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