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李二虎的鼻子，唾沫星子橫飛，官腔帶著十足的嘲諷：“李二虎同志，你什么覺悟？”
“這是國家重要的軍事裝備零件，不是你在院里胡鬧的玩具！”
“你連基本操作都不扎實，還弄壞公物，現在想拿這個來逞能？”
“你想立功想瘋了吧？簡直是異想天開，不知天高地厚。出了事，把你那破屋子賣了都賠不起。”
“李二虎，快回去！”鄭國棟也皺眉呵斥：“別在這兒添亂！”
周圍也響起一片嗡嗡的低語，大多是不信和看笑話的：
“二虎瘋了吧？三級工修導彈零件？開國際玩笑！”
“就是，連一大爺二大爺都搞不定…”
“別是想出風頭想魔怔了?！?/p>
李二虎聽著這些嘲諷，眼皮都沒抬一下。
“三級工怎么了？誰規(guī)定三級工就不能懂點特殊工藝？”
他看著急得快冒煙的楊廠長，開了口。
“廠長，我知道我級別低。但這東西，我私下里琢磨過類似的原理和結構，有點心得?！?/p>
“這種高精度、難加工的材料和修復讓我看看，沒準兒有法子。死馬當活馬醫(yī)，總比干瞪眼強?！?/p>
“放屁！”劉海中氣得肥肉亂顫。
“你有研究？你研究個屁，你剛才考核連刮刀和磨石都能搞壞！”
“就你這毛手毛腳的，還想碰導彈零件？我看你是想破壞國家財產！”
易中海也冷笑：“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
“這零件要是被你碰壞了，整個項目都得停擺！”
“這責任，你擔得起嗎？把你賣了都賠不起一個零頭！”
李二虎眼神一冷，盯著易中海和劉海中，聲音不高，卻像釘子一樣砸在地上：“行，你們不是怕我瞎搞嗎？我李二虎今天把話撂這兒，我立個軍令狀！”
他往前一步，聲音清晰地在安靜的車間里傳開：
“這活兒，我要是修不好，或者修壞了。不用廠里開除，我自己卷鋪蓋滾蛋！”
“直接報名下鄉(xiāng)支邊，這輩子再不碰鉗工這行！”
這話一出，全場都倒吸一口涼氣！
退出軋鋼廠？下鄉(xiāng)支邊？
這賭注太大了，那可是鐵飯碗??！
不等眾人反應，李二虎話鋒一轉，手指直接點向易中海和劉海中，眼神銳利得像刀子：
“我要是修好了，而且精度完全達標，我也不要別的，就一條！”
“我要當三車間的組長。以后易中海和劉海中這兩位七級、八級老師傅，歸我管！工作上，我說了算！”
轟！
這話比剛才那句還炸！
所有人都懵了！
讓一個三級工當組長？管七級、八級工？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是赤裸裸的挑釁！
“我的天，讓一大爺二大爺給他當手下？”
“這李二虎真敢說?。 ?/p>
“瘋了，絕對是瘋了，這賭的也太大了！”
“你放屁！”劉海中第一個炸了，指著李二虎的鼻子，氣得渾身發(fā)抖。
“你算什么東西？還想當組長管我們？做你的春秋大夢！”
他這輩子最惦記的就是頭上的官帽子，要是被這一個院兒的小子騎在頭上，還不如死了算了！
易中海也氣得臉色發(fā)白，手指哆嗦：“狂妄，無知，李二虎，你簡直是無法無天！”
“你當這是咱們院兒里，處處都要讓著你？胡鬧！”
他還端著一大爺的架子，先不說別的，李二虎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這話，都是對他和老劉的不尊重。
往后他還怎么當管事大爺？
李二虎迎著眾人的目光，表情依舊平靜，甚至還帶著點嘲諷的笑意：“怎么？不敢賭？”
“怕我一個三級工真把活兒干成了，把你們這倆老師傅的臉皮踩在腳下？”
“二大爺，一大爺，您二位不是最重規(guī)矩、最講奉獻嗎？現在部隊任務緊急，我李二虎豁出前程來試試，您二位反倒慫了？”
“怕輸給我這個毛手毛腳的三級工？那您二位這德高望重，可有點名不副實啊！”
“你…你…”劉海中被他堵得差點背過氣去。
易中海也是胸口起伏，眼神陰鷙。
這小子，太毒了！
把他倆架在火上烤！
不答應？那就是不顧大局，怕輸給年輕人，剛才推卸責任的嘴臉更難看！
答應？萬一…不，不可能！
轉念一想，這賭注對他們太有利了啊！
李二虎自己找死，要退出軋鋼廠下鄉(xiāng)！
這不正好嗎？省得他們以后在院里再看到這個刺頭！
還能在廠長面前顯得他們寬宏大量，是這小子自己狂妄找死！
至于他修好？做夢去吧！
他們倆頂級鉗工都束手無策的東西，他李二虎能修好？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易中海強壓著心里的狂喜，故意裝出一副痛心疾首又無奈的樣子，搖著頭：“唉，二虎啊二虎！”
“你怎么就這么執(zhí)迷不悟呢，非要把自己逼到絕路嗎？”
“算了算了，你年輕氣盛，我們當長輩的也不能真看你自毀前程！”
他這話聽著像勸，實則把李二虎的沖動愚蠢坐實了。
劉海中更是直接，綠豆眼閃著算計的光，肥臉上擠出假惺惺的為難，對著楊廠長說：“廠長！”
“您看，這小子非要胡鬧，我們是攔也攔不住啊，不過，他既然敢立這軍令狀，咱們也得給他個機會不是？”
“免得說我們打壓年輕人，雖然這完全是浪費國家寶貴時間，但…唉！”
他重重嘆了口氣，像是做了多大犧牲。
“行吧，李二虎，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爺們兒說話，一口唾沫一個釘，這么多人作證呢！”
“修不好，立刻滾蛋下鄉(xiāng)，別想耍賴！”
“只要你能修好，精度達標，別說當組長管我們，就是讓我二大爺給你端茶倒水，我也認了！”
兩人一唱一和，看似無奈答應，實則迫不及待想把李二虎這個麻煩徹底踢出去，順便還能在廠長面前落個大度的名聲。
楊廠長此刻也是病急亂投醫(yī)，看著兩個老技工指望不上，李二虎又賭上了自己的飯碗。
他咬了咬牙：“好，李二虎，就按你說的辦，給你一次機會！”
“但丑話說前頭，這東西金貴得很！”
“你要是再弄壞了半點…可不是退出軋鋼廠那么簡單了，那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他先把責任撇清。
李二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卻冷得像冰：“行，廠長，您和各位工友都聽清了，也看清了?！?/p>
“我李二虎，接活兒了！”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在所有人或驚愕、或嘲諷、或幸災樂禍、或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邁步走向了那張放著精密零件和一堆工具的工作臺。
易中海和劉海中站在旁邊，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冷笑和惡毒的快意。
仿佛已經看到李二虎灰溜溜滾出工廠，滾出四合院的狼狽樣子。
李二虎走到工作臺前，沒急著碰那零件。
他先圍著臺子轉了小半圈，眼神掃過那些銼刀、刮刀、千分尺，最后落在旁邊工具箱里一臺蒙著灰的舊機器上。
那是臺老式的氬弧焊機，廠里早些年引進的洋玩意兒。
因為操作復雜，耗材又金貴，平時基本吃灰。
“鄭主任，幫個忙，把這氬弧焊機接上電，調最小電流。”李二虎頭也不抬地吩咐。
“啥？氬弧焊？”鄭國棟一愣，沒明白。
“二虎，這是刮花了的平面精度問題，要刮研研磨，你動焊槍干嘛？”
不光他懵，所有人都懵了。
“就是，胡鬧，簡直是胡鬧！”劉海中立刻找到了新靶子，唾沫星子又噴出來。
“李二虎，你懂不懂？這是精密修復，不是讓你燒鐵水補窟窿！”
“你那焊槍一上去，材料都燒變形了，精度全完蛋，你是存心搞破壞吧？”
易中海也沉著臉，語氣帶著濃濃的譏諷：“二虎，別不懂裝懂！”
“精密修復有精密修復的章法，你弄壞工具我們只當你學藝不精，現在想用歪門邪道禍害國家財產？其心可誅！”
楊忠義臉色也變了，剛想開口阻止。
李二虎卻像是沒聽見，拿起旁邊一塊廢料邊角，用銼刀飛快地挫下一點金屬粉末。
又從一個不起眼的小油壺里蘸了點機油，混合在一起，動作快得讓人看不清。
他這才拿起千分尺，對著那零件刮花的核心區(qū)域，極其精準地量了幾下幾個點的深度。
“廠長，鄭主任，信我一次?！?/p>
李二虎抬頭，眼神平靜但透著不容置疑的勁兒。
“按我說的，接電調電流。出了問題，我認罰認罪，立刻滾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