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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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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記者會的暗流

出院后的第一場公開活動,孟羽安就后悔了。

閃光燈如暴雨般襲來,刺得他眼睛發(fā)疼。A市國際會議中心的發(fā)布會現(xiàn)場座無虛席,各路媒體長槍短炮對準了臺上并排而坐的寧長亭和他。這場記者會名義上是宣布寧氏與孟氏聯(lián)合推出的新項目,實則是向外界展示寧長亭的"配偶"傷愈歸來。

孟羽安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上的藍寶石袖扣——寧長亭堅持要他戴著這個"防護裝置"。三個月前的槍擊事件后,寧長亭的保護欲達到了近乎偏執(zhí)的程度。如果不是醫(yī)生堅持他需要適當社交活動促進康復,恐怕他現(xiàn)在還被關(guān)在寧宅里。

"孟少爺,請問槍擊事件對您和寧總的婚姻關(guān)系有何影響?"一名女記者舉手提問。

孟羽安看向?qū)庨L亭,后者微微點頭示意他自己回答。這是他們事先約定好的——寧長亭處理商業(yè)問題,孟羽安回答個人話題。

"事實上,這次事件讓我們更加珍惜彼此。"孟羽安按照彩排時的回答說道,聲音比預想的穩(wěn)定,"我深深感激長亭這段時間的照顧。"

這個親昵的稱呼讓臺下響起一陣善意的笑聲和掌聲。寧長亭的嘴角微不可見地上揚,手指在桌下輕輕捏了捏孟羽安的膝蓋。

"寧總,有傳言稱槍擊事件與二十年前的綁架案有關(guān),您能回應嗎?"一個戴眼鏡的男記者突然提問。

會場瞬間安靜下來。孟羽安的手指僵住了。綁架案——這個他們私下都避免提及的話題,如今被赤裸裸地拋到公眾面前。

寧長亭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今天的主題是新項目發(fā)布。關(guān)于我妻子的安全事件,警方已有結(jié)論,不便多談。"

"但據(jù)知情人士透露,這次襲擊與一對翡翠耳墜有關(guān)..."記者窮追不舍,"而這對耳墜恰好與令堂當年的綁架案有關(guān)聯(lián)。孟少爺,您母親是否曾向您提起過這對耳墜?"

孟羽安胸口發(fā)緊。翡翠耳墜?母親確實有一套翡翠首飾,但他從未特別留意過耳墜。記者怎么會知道這些?

鎂光燈下,他感到一陣眩暈。就在這時,他的余光瞥見臺下前排一個熟悉的身影——顧媛。她今天穿了一身素雅的米色套裝,膝上放著一本翻開的舊相冊。當孟羽安的目光掃過時,她故意將相冊傾斜,讓他看清上面的照片:年輕的母親和另一個女子站在一起,兩人戴著完全相同的翡翠耳墜。

"我..."孟羽安的聲音哽住了。照片上的另一個女子,分明就是寧長亭的母親!

寧長亭立刻察覺到了他的異常,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臉色瞬間陰沉。他一把按住孟羽安顫抖的手,對著麥克風冷聲道:"下一個問題。"

會場角落,一個穿灰色西裝的男人悄悄按下了袖扣上的藍寶石——與孟羽安戴的幾乎一模一樣。這個細微的動作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除了坐在他旁邊的唐書屹。警隊隊長瞇起眼睛,悄悄記下了那人的長相。

記者會草草結(jié)束。寧長亭幾乎是半摟半抱地將孟羽安帶離會場,保鏢組成的人墻隔開了窮追不舍的媒體。

"放松,深呼吸。"進入VIP休息室后,寧長亭將孟羽安安置在沙發(fā)上,一只手穩(wěn)穩(wěn)扶著他的后背,"沒事了,有我在。"

孟羽安攥緊寧長亭的西裝下擺,指節(jié)發(fā)白:"那照片...我母親和你母親...她們戴著一模一樣的耳墜..."

"我知道。"寧長亭的聲音異常平靜,"那對耳墜是祖?zhèn)鞯?,原本是一對,后來分給了我母親和你母親。"

"為什么記者會知道?為什么顧媛會有那張照片?"

寧長亭的眼神陰沉下來:"有人在故意引導輿論。別擔心,唐書屹已經(jīng)去查那個提問的記者了。"

休息室門被推開,寧長歌風風火火地闖進來:"哥!外面亂成一鍋粥了!媒體都在追問翡翠耳墜和綁架案的事!"

寧長亭冷冷地掃了弟弟一眼:"安排車,我們直接回老宅。爺爺想見羽安。"

"現(xiàn)在?"寧長歌瞪大眼睛,"可是..."

"現(xiàn)在。"寧長亭不容置疑地重復。

回程的車里,孟羽安靠在窗邊,看著城市景色飛速后退。寧長亭一直在接電話,聲音壓得很低,但他還是捕捉到了幾個詞:"顧遠山"、"消息泄露"、"緊急預案"。

"我們要去見你爺爺?"掛斷電話后,孟羽安小聲問。

寧長亭點點頭,罕見地顯出一絲疲憊:"爺爺有些事要親口告訴你。關(guān)于...那對耳墜,還有我們的母親。"

孟羽安想問更多,但寧長亭已經(jīng)轉(zhuǎn)向窗外,明顯不愿繼續(xù)這個話題。自從槍擊事件后,他們的關(guān)系微妙地改變了。寧長亭依然強勢,但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溫柔;孟羽安依然倔強,卻開始學會信任和依賴。但關(guān)于綁架案和翡翠耳墜,寧長亭始終諱莫如深。

寧家老宅坐落在城郊一處幽靜的山坡上,是棟有著百年歷史的中西合璧建筑。車子駛?cè)腓F門時,孟羽安莫名感到一陣心悸,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在這里等待著他。

寧啟年站在主樓門前等候,銀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拄著那根標志性的黑檀木拐杖。看到孟羽安下車,老人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來了。"寧啟年點點頭,"長亭,你先去書房。我和羽安單獨談談。"

寧長亭猶豫了一下,最終在祖父堅定的目光中讓步。他捏了捏孟羽安的手:"我很快回來。"

寧啟年帶著孟羽安來到一間陽光充足的小客廳,示意他坐下。女傭送上茶點后悄然退下,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記者會的事我聽說了。"寧啟年開門見山,"顧遠山開始行動了。"

孟羽安握緊了茶杯:"寧爺爺,那對翡翠耳墜...到底是怎么回事?"

寧啟年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絨布盒,推到孟羽安面前:"打開看看。"

盒子里是一對翡翠耳墜,通體碧綠,做工精致,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孟羽安倒吸一口氣——與照片上的一模一樣!

"這是..."

"你母親的那對。"寧啟年沉聲道,"綁架案后,她托我保管,說等時機成熟再交給你。"

孟羽安的手指顫抖著觸碰耳墜,冰涼的翡翠卻讓他指尖發(fā)燙:"為什么媽媽從沒提起過?"

"因為這對耳墜背后,藏著太多痛苦回憶。"寧啟年的眼神飄向遠處,"二十年前,綁匪指定要這對耳墜作為贖金之一。你母親冒險去送贖金,卻親眼目睹雅蘭被殺...那之后,她精神崩潰,幾乎不記得發(fā)生了什么。"

孟羽安胸口發(fā)緊:"那為什么顧遠山現(xiàn)在又提起這件事?"

"因為耳墜里藏著秘密。"寧啟年壓低聲音,"確切地說,是藏在耳墜的機關(guān)里。"

他拿起一只耳墜,輕輕旋轉(zhuǎn)某個隱蔽的部件。隨著一聲輕微的"咔嗒"聲,耳墜底部彈出一個微小的暗格——里面藏著一枚微型膠卷。

孟羽安瞪大眼睛:"這是...?"

"顧遠山與某位高官的非法交易證據(jù)。"寧啟年將膠卷小心收好,"雅心偶然得到了這份證據(jù),因此被滅口。她臨死前將膠卷藏在了耳墜里,由你母親帶了出來。"

這個驚人的真相讓孟羽安頭暈目眩。所以母親不僅是綁架案的目擊者,還是關(guān)鍵證據(jù)的傳遞者?而這對耳墜,竟然隱藏著如此重大的秘密...

"顧遠山一直以為證據(jù)被警方拿走了。"寧啟年繼續(xù)道,"直到最近,他可能發(fā)現(xiàn)了真相,所以才對你下手——他需要這對耳墜。"

"那為什么現(xiàn)在才告訴我這些?"

"因為..."寧啟年罕見地猶豫了,"有些事,連你母親都不知道。關(guān)于你和長亭..."

話未說完,書房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么重物摔在地上。寧啟年臉色一變,拄著拐杖快步走出去。孟羽安緊隨其后,心中涌起不祥的預感。

書房門半掩著,里面?zhèn)鱽韺庨L亭憤怒的聲音:"你早就知道?!為什么不告訴我?!"

"冷靜點,長亭。"寧啟年的聲音嚴厲起來,"這件事很復雜..."

孟羽安輕輕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他愣在原地:寧長亭面色鐵青,拳頭緊握;寧啟年站在他對面,神情凝重;而地上是一個摔碎的相框,玻璃碎片中露出一張泛黃的老照片——年輕的寧母抱著一個嬰兒,旁邊站著孟羽安的母親,懷里也抱著一個嬰兒。

"這是...?"孟羽安彎腰撿起照片,翻到背面。一行模糊的字跡依稀可辨:「雅與兩個孩子,1997年夏」

1997年?那應該是寧長亭五歲的時候,可照片上的嬰兒明顯是新生兒...

"羽安,出去。"寧長亭突然命令道,聲音冷得可怕。

孟羽安抬頭,看到寧長亭眼中從未有過的混亂和痛苦。他想問清楚,但寧啟年輕輕搖頭,示意他暫時離開。

走出書房,孟羽安靠在墻上,雙腿發(fā)軟。照片上的兩個嬰兒,一個應該是寧長亭,那另一個是誰?為什么母親從未提起過這張合影?而寧長亭為何如此激動?

老管家周伯悄然出現(xiàn),恭敬地引他去客房休息:"孟少爺,您臉色很差。需要茶嗎?"

孟羽安搖搖頭,突然注意到周伯的目光不斷瞟向他手中的耳墜盒:"您認識這對耳墜?"

周伯的表情瞬間變得復雜:"那是...夫人的遺物。沒想到老爺還留著。"

"夫人?您是指..."

"長亭少爺?shù)哪赣H,秦雅心夫人。"周伯壓低聲音,"那對耳墜原本是一對,老夫人傳給兩個兒媳的。后來..."

"后來怎樣?"

周伯似乎意識到說漏了嘴,連忙搖頭:"老奴多嘴了。孟少爺好好休息。"他匆匆退下,留下滿腹疑問的孟羽安。

傍晚時分,寧長亭終于出現(xiàn)在客房門口。他看起來疲憊不堪,眼中卻有種奇異的決然。

"我們回家。"他簡短地說,伸手拉起孟羽安。

"長亭,那張照片..."

"回家再說。"寧長亭打斷他,聲音不容置疑。

回程的車里,寧長亭異常沉默,只是緊緊握著孟羽安的手,力道大得幾乎令人疼痛。孟羽安偷瞄他的側(cè)臉,發(fā)現(xiàn)那張總是冷靜自持的面具出現(xiàn)了裂痕——眉頭緊鎖,嘴角緊繃,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

寧宅燈火通明。一進門,寧長亭就將孟羽安拉到書房,鎖上門,然后從保險柜里取出一份文件。

"婚前協(xié)議的補充條款。"他的聲音沙啞,"我本來打算永遠不讓你看到這個。"

孟羽安困惑地接過文件,翻到第三頁。在密密麻麻的法律條款中,有一條被特別標注出來:

「如證實雙方存在血緣關(guān)系,本協(xié)議自動終止,婚姻關(guān)系可申請撤銷...」

"血...緣關(guān)系?"孟羽安的聲音發(fā)抖,"這是什么意思?"

寧長亭深吸一口氣,像是在鼓起勇氣:"那張照片上的另一個嬰兒...是你。"

世界仿佛在瞬間靜止。孟羽安瞪大眼睛,耳邊嗡嗡作響:"不...這不可能...我父母從未提起過..."

"因為你母親不知道。"寧長亭苦笑,"你是被調(diào)包的。我母親生了一對雙胞胎,但其中一個出生不久就被綁架了。為了不刺激她,祖父找來了一個同齡嬰兒代替...就是你。"

這個荒謬的故事讓孟羽安胃部絞痛:"所以...我們是兄弟?"

"不。"寧長亭搖頭,"基因檢測顯示我們沒有血緣關(guān)系。那個被綁架的嬰兒...很可能已經(jīng)死了。祖父只是找了個替代品安撫我母親。"

孟羽安雙腿發(fā)軟,跌坐在沙發(fā)上。所以他的存在,從一開始就是個謊言?一個用來安慰喪子之痛的替代品?

"那為什么...娶我?"

寧長亭的眼神突然變得異常柔軟。他蹲下來,與孟羽安平視:"因為我愛上的是你,不是任何身份或標簽。"他輕輕撫摸孟羽安的臉頰,"血緣也好,替代品也罷,對我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你。"

這個告白如此簡單直接,讓孟羽安眼眶發(fā)熱。他想回應,卻不知從何說起。太多信息沖擊著他的大腦,太多謎團等待解開...

書房門突然被猛地推開,寧長歌踉踉蹌蹌地闖進來,渾身酒氣,眼睛通紅。

"哥!"他含糊不清地喊道,然后看到孟羽安,表情瞬間變得古怪,"小...小姨..."

這個稱呼讓房間里的空氣瞬間凝固。寧長亭猛地站起來:"長歌!你喝多了!"

"我沒...沒喝多!"寧長歌搖搖晃晃地指向孟羽安,"他就是小姨的孩子對不對?那個被綁架的...雙胞胎..."

寧長亭一把揪住弟弟的衣領(lǐng):"閉嘴!回你房間去!"

孟羽安呆坐在沙發(fā)上,腦中一片混亂。小姨?雙胞胎?寧長歌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更多謎團的大門...

走廊陰影處,周姨悄悄退開,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三十年未曾使用的號碼:"老爺,長歌少爺說漏嘴了...是的,他提到了'小姨'..."


更新時間:2025-08-04 10:48: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