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呼嘯著擦過耳際，陳獻一個戰(zhàn)術翻滾躲到一處寬大的鋼架后面，迅速更換彈匣。
濃煙和血腥味充斥著整個廢棄工廠，無線電里傳來隊友的嘶吼："血狼！我們被包圍了！"
"按原計劃撤退，我來斷后。"陳獻的聲音冷靜得不像身處槍林彈雨，他扯下胸前最后一枚煙霧彈，咬開拉環(huán)拋向十點鐘方向。
灰白色煙霧瞬間彌漫，陳獻如同鬼魅般竄出，手中改裝過的HK416噴吐火舌三個埋伏在二層的敵人應聲倒地，每一槍都精準命中眉心。
"目標確認擊斃，重復，屠夫已死。"陳獻對著耳麥說完，突然渾身寒毛倒豎——那是無數(shù)次生死邊緣磨礪出的直覺。
可惜還是慢了半拍。
"砰！"
第一發(fā)子彈穿透他的右腿，第二發(fā)擊中左腹，第三發(fā)擦著槍口打在了他拖著槍聲的左手之上。
‘就這么結束了嗎？’陳獻身軀無力的從十米高的鋼架上向下墜落。
水泥地面越來越近，他的視線也愈發(fā)黑暗，但就在意識即將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恍然間仿佛聽到了一個略顯冰冷的機械音：
【叮~，檢測到適配宿主……生命體征瀕?！芰坎▌臃祥撝怠T天穿梭系統(tǒng)……強制綁定中……1%……15%……綁定成功……已啟動緊急維生協(xié)議……】
三個月后。
華夏，濱海市，某軍事康復中心。
午后慵懶的陽光透過明亮的玻璃窗，灑在干凈得幾乎反光的走廊地板上，卻驅(qū)不散這里特有的消毒水氣味和一種沉甸甸的壓抑感。
診室當中，陳獻坐在輪椅上背脊挺得筆直，仿佛依舊是那個在戰(zhàn)場上叱咤風云的特殊小隊隊長。
只是，那身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和他蒼白憔悴的臉色，卻在無聲地訴說著現(xiàn)實的殘酷。
他的左手包裹著厚厚的紗布，右腿僵硬地向前伸著。
在他面前，穿著白大褂的主治醫(y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
看著手中的檢查報告，醫(yī)生語氣中帶著職業(yè)性的冷靜卻也難掩一絲惋惜：“陳先生，我必須非常坦誠地告訴您，以目前的醫(yī)學水平來，您能恢復到這種程度，已經(jīng)是一個奇跡了?！?/p>
“但是！”他將報告輕輕放在陳獻面前的移動小桌上，手指點了點幾處關鍵數(shù)據(jù)：“您的右腿股骨粉碎性骨折，雖然手術很成功，固定也很牢固，但神經(jīng)和血管的損傷是不可逆的！”
“這意味著您將永遠無法恢復到受傷前的行動能力，而且還會伴隨永久性的跛行和不定期的神經(jīng)痛?！?/p>
“此外，您的左手食指、中指以及無名指的神經(jīng)均有不同程度的損毀，功能喪失超過百分之七十，精細操作和握持重物將受到嚴重影響…”
醫(yī)生的目光落在陳獻看似平靜無波的臉上，試圖尋找一絲情緒波動，但只看到一片深潭般的沉寂。
“綜合評估…”醫(yī)生深吸一口氣，說出了最終結論：“您的傷殘等級被評定為最高級別的A級永久性傷殘，根據(jù)相關條例和您簽署的雇傭合同，這意味著……您已經(jīng)不再適合任何形式的軍事服役！”
“也就是說，您被國家外派、被雇傭的生涯……必須結束了！”
“雖然您的性質(zhì)與現(xiàn)役軍人不同，但國家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說著，他拿起一份蓋著鮮紅印章的文件，遞了過來：“這是國家特批的榮譽將軍令，以及相應的撫恤金和醫(yī)療保障文件，感謝您為國家……做出的巨大犧牲和貢獻?！?/p>
“英雄無名，您在海外的那些歲月……注定不會被世人所知曉！”
最后幾個字，他說得有些艱難。
陳獻的目光終于動了動，而后緩緩抬起右手，略顯笨拙的接過那幾份沉甸甸的文件。
紙張的觸感冰涼。
他沒有翻開看，只是用指尖死死捏著文件一側，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顯得微微泛白。
室外陽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瞼上投下一小片的陰影，遮住了他眼底深處翻涌的不甘以及那絲對未來的……茫然。
良久…
“謝謝。”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像砂紙摩擦過木頭，聽不出任何情緒。
再然后，他熟練地用右手轉動輪椅的輪子，無聲地滑出了診室。
走廊里，幾個同樣穿著病號服或輔助器械、正在進行康復訓練的退伍兵，看到他出來，動作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他們的目光復雜有同情，有敬佩，也有一絲同病相憐的黯然，其中一人甚至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對著陳獻的方向行了一個無聲的軍禮。
因為…
【血狼】的名號，在海外那個刀口舔血、強者為尊的雇傭兵圈子里，是用無數(shù)敵人的尸骸和赫赫戰(zhàn)功堆砌起來的傳奇。
但如今，傳奇落幕，只剩下一具傷痕累累、被判定為“廢人”的軀殼。
……
一個月后，北疆牧場。
從軍事康復中心出來后，陳獻拒絕了軍區(qū)榮譽將軍的稱號，改而在靠近北部邊界的地方換包了一片方圓約有一百多公里的天然保護區(qū)。
這里風景秀美，水草資源豐富，離最近的城市僅直線距離就足有六七百公里，電網(wǎng)、基站根本就覆蓋不到！
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與世隔絕。
當他提出這個不是愿望的要求時，軍區(qū)醫(yī)院立馬對他展開了一系列精神上的檢查，確定了陳獻只是有些意志消沉后…
國家方面只能忍痛同意了這個‘請’求。
而當直升機落地北疆這個已經(jīng)屬于自己的牧場后，陳獻這才知道國家對自己究竟做到了哪種程度！
首當其沖的是坐落在綠色草原上的房子，看似木制的二層小樓墻體及內(nèi)部的用材都是采用了抗風、抗震的尖端材料，而且還是地上兩層地下一層的復層結構。
距離小樓大約一公里左右，是一根根處理在草原的桿子，數(shù)量足有數(shù)百，桿子頂端除了風扇的扇葉外，還有一張張迎著太陽的光伏板。
這是根據(jù)實際情況所制定的風光互補發(fā)電系統(tǒng)，此外還有一座小型的軍用基站，所用的材料與技術都屬于軍用最高級別。
此外還有牛棚、羊圈、馬廄、犬舍、工具房等基礎設施，牛羊馬等牲口都已入棚有幾頭甚至還懷著犢子，此外還配有兩頭極其專業(yè)的牧羊犬，似是想通過這些來慰藉陳獻那逐漸消沉的意志。
“這樣看來，以后的生活也不錯嘛！”
陳獻將拐杖丟到門口，跛著腳一步一步的走進閣樓。
很吃力，但至少沒有借助外物！
地面1層，寬敞的客廳，壁爐形式的廚房旁邊是一個小型的聚水裝置，一側還連接著鋪滿了整棟閣樓的地暖管道，冬天只需打開水循環(huán)開關就能保證整個房子的供暖。
客廳兩側是兩間有著獨立衛(wèi)浴的臥室，陽面的落地窗前還都有個被隔開來的小菜園，當花園也行，就連地下的沃土都被翻成了適合播種的狀態(tài)。
二樓全是房間，每一個屋子都有獨立的衛(wèi)浴，日常用品一應俱全。
陳獻有些無語的同時，不免又自嘲的笑了笑：“好嘛，自己一個殘廢，整這么多房間是要干嘛…”
地下一層被隔成了兩個空間，大的那部分堆放著成箱成箱的生活物資，床單被罩、洗漱用品、糧食、方便食品、酒水飲料、醫(yī)藥物資、調(diào)味食品以及備用電器等一應俱全，就跟按照末日打造的安全屋一模一樣…
小的那間屋子的整體墻壁則是由防爆材料所制，就連門戶都采用了氣密性極高的防爆門，除了特制的鑰匙外再無任何開啟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