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沈蘊青的生活被拉回了屬于她的軌道,并且以更快的速度運轉(zhuǎn)起來。課程陡然加深,
社團活動、論文開題、各種競賽接踵而至。她的世界,
油墨清香的厚重典籍、電腦屏幕上閃爍的冰冷代碼、以及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填滿。
圖書館巨大的落地窗外,四季更迭。春日櫻花如雪,夏日梧桐成蔭,秋日銀杏鋪金,
冬日枯枝蕭索。光影在書頁間緩緩移動,如同無聲的沙漏,記錄著她伏案的時間。
她待在這里的時間越來越長,常常是最后一個離開的人,管理員熟悉了她安靜的背影,
也習慣了她在閉館音樂響起時,才慢吞吞地收拾書包的動作。只有在某個瞬間,
當她疲憊地抬起頭,目光無意識地掠過窗外某個相似的黃昏,
或是聽到某個低沉悅耳的男聲在討論學術問題時,心底深處那根沉寂已久的弦,
才會被極其輕微地撥動一下。索朗降初。這個名字,
連同那個身著絳紅僧袍、眼神沉靜如深湖的身影,就像投入湖心的一顆石子,
曾經(jīng)激起過波瀾,但很快,漣漪便消散了,湖面恢復了它慣有的平靜——或者說,
是一種刻意維持的平靜。他像是徹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沒有電話,沒有信息,
沒有只言片語的問候。那個遙遠的、屬于雪山、經(jīng)幡和梵唄的世界,
仿佛與她所在的繁華都市之間,隔著無法跨越的時空鴻溝。他遵守了某種無形的界限,
也或許是,他必須遵守。她理解,或者說,她強迫自己去理解。佛子的身份,
是一條無法逾越的銀河。然而,在圖書館最深的寂靜里,
在完成一個艱難課題后短暫的放空中,甚至在深夜盯著天花板無法入睡時,
那個身影會猝不及防地浮現(xiàn)。于是,指尖偶爾會不受控制地在手機屏幕上滑動。
她會在搜索框里,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絲隱秘的、連自己都唾棄的期盼,
輸入他的名字:索朗降初。網(wǎng)絡的世界冰冷而客觀,信息碎片化地呈現(xiàn)出來,
卻足以勾勒出他生活的輪廓——一個與她截然不同的、在云端之上的輪廓。
他參加了全區(qū)的青年座談會……配圖里,他坐在一群朝氣蓬勃的青年中間,
身著嶄新的絳紅色僧衣,面容沉靜,眼神卻透著超越年齡的睿智和沉穩(wěn)。
他不再是那個在高原寺院的年輕僧人,而是一位代表,一位領袖。
他作為宗教界代表接待了訪問團……照片上,他正引領著一群學者模樣的人,
行走在古老寺院的回廊間。他微微側(cè)身,手勢優(yōu)雅地指向一處壁畫或佛像,神情專注而謙和,
周身散發(fā)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光芒。還有參加慈善活動的側(cè)影,
主持祈福法會的莊嚴瞬間……她一張張點開那些圖片,放大,再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