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一招未成,接連安分了許多天。
而王若福將衛(wèi)小娘身邊安排的妥妥帖帖,也沒有給她留一絲可鉆的空子。
但只有千日做賊,沒有日日防賊的道理。
為了拿回管家權(quán),更為了保證日后的安生日子,在關(guān)鍵節(jié)點上,王若福無論如何都得走上一步險棋。
終究還是到了前往潤州辭行的日子。
天蒙蒙亮?xí)r,老太太的馬車就往山上拜真人去了。
王若福按捺下心頭的緊張,裝出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同盛纮一道坐上了馬車。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今日這盛家,就是林噙霜的天下......
馬車出了城緩緩向前行駛著,王若福望著道路兩旁枯黃的野草心中估摸著時辰。
估摸著差不多了,她裝作想起什么似得,忽然一拍大腿驚叫道。
“哎呀!前幾日給我母親求得護(hù)身符忘了帶了!快快回頭,我得回去拿才行!”
“你嚷什么?叫下人回去取了再送來便是。”
盛纮原本靠在一邊閉目養(yǎng)神,被王若福嚇了一跳,開口便十分的不耐煩。
王若福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盛纮。
“那怎么能行?那可是三清真人所賜絕不能經(jīng)由外人之手,必須要我親自去取才能奏效。”
盛纮見狀有些無奈,伸手掀開車簾看了看外面的景象,試圖勸阻道。
“可這馬上都快到了,而且我早已同舅哥說好晌午之前就到,再回去一趟恐怕就趕不上了?!?/p>
“哎呀,此次一別山高水遠(yuǎn)的不知何時才能相見,那護(hù)身符定是要親手送給母親的。
若是遲了我自會與哥哥嫂嫂賠罪,官人有這說話的功夫還是快叫馬車回頭吧!”
盛家馬車往回趕的同時,盛家宅院里正回蕩著小明蘭的哭喊聲。
是衛(wèi)小娘的肚子忽然發(fā)動了。
聽到下人來報的林噙霜立刻心道老天垂憐她。
這些日子有王若福妨礙,她未能將流水一樣的補品送進(jìn)衛(wèi)小娘口中。
讓她空有渾身的手段,卻無施展之地。
但今日盛家沒有主事的人,她拿著管家鑰匙,若想做些什么豈不是輕而易舉。
這般想著,她像是只花孔雀一般,趾高氣昂的走進(jìn)了葳蕤軒。
往日里總是攔著她的下人們紛紛避讓,讓她暢通無阻的走到了衛(wèi)小娘的屋子外。
早前聯(lián)系好的穩(wěn)婆和衛(wèi)小娘身邊的兩位女使已經(jīng)在屋里忙著,這會兒聽著衛(wèi)小娘的慘叫聲,林噙霜只覺得這些日子的委屈憋悶終于發(fā)泄了出去。
她與雪娘二人悠哉悠哉的等在外頭,面對焦急的小明蘭,假模假樣的安慰幾句就想把人支走。
“六姑娘莫急,這婦人產(chǎn)子總是辛苦,聽著動靜還要許久才生的下來,你且回屋歇著等消息便是?!?/p>
說罷,也不管小明蘭說什么,一轉(zhuǎn)頭對著她身邊的兩位女使吩咐道。
“六姑娘身子金貴可別叫這產(chǎn)房的血腥氣沖撞了她,你們倆快點帶六姑娘回屋去?!?/p>
女使四目相對的有些猶豫,小明蘭卻是不肯走。
“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等!”
左等右等,只聽著屋里的動靜越來越小,最后逐漸沒了響動。
“不好了!小娘大出血了!”
如今的九兒終究年紀(jì)小些,沉不住氣,慌里慌張的第一個沖了出來。
林噙霜一聽,立馬向前幾步,略顯慌亂道。
“什么!怎會大出血???這可如何是好!?
穩(wěn)婆呢?穩(wěn)婆可有什么法子?”
小明蘭一聽也慌了神,匆匆掃了一眼九兒的手掌、胸前皆是鮮紅血跡。
印得綠色衣襟像是墨黑色一般。
這渾身上下都是她阿娘的血!
“阿娘!阿娘!”
意識到這一點的小明蘭也管不了許多,急慌慌的跨過門檻往屋里沖去。
“哎,六姑娘您不能進(jìn)去!”
雪娘想攔倒是沒能攔住,望了一眼林噙霜,動了動嘴唇便隨她去了。
“這穩(wěn)婆是個假的!見不得血腥已經(jīng)暈過去了!得去找新的穩(wěn)婆!”
九兒一個醒神,說著就要往外跑。
“什么!這下賤的東西居然敢騙我!虧得我還給了她好些銀兩,請她一定要盡心盡力,誰曾想,居然是個不中用的!
等孩子生下來,我定要好好與她理論一番!押她去縣衙報官!”
林噙霜聞言忽而站起身來,氣急敗壞的抓住九兒,一個勁的叫嚷著。
她看著嬌柔,實則手上力氣倒還挺大。
九兒被她抓得死死的脫不得身,急忙道。
“小娘若要問責(zé)也且等等,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快些去尋位新的穩(wěn)婆來?!?/p>
“你說的輕巧!誰家穩(wěn)婆不是提前好些日子找的,這突發(fā)情況你讓我上哪兒找去?”
“那也不能不找?。〉门扇巳ニ南吕飳ひ粚げ攀?!”
“你這小丫頭年紀(jì)輕輕的倒是會冤枉人,我什么時候說不去找了......”
兩人糾纏之間,屋里又出來一位女使連聲說著。
“做什么呢?快些送些熱水來??!喝的用的都得快些,還有那糕餅點心都要,得給小娘補補氣力?。 ?/p>
林噙霜一聽松開九兒,立時張嘴又開罵了。
“這幫下賤東西!竟然連水都燒不及!大廚房那些賤婢偷奸耍滑慣了,若是衛(wèi)妹妹有個好歹,我......”
似乎是沒見過林噙霜這般模樣,九兒回頭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但也沒多想,只趁著這機會一溜煙往外跑去。
眼見著九兒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雪娘湊到林噙霜耳邊,有些擔(dān)心的小聲問道。
“這九兒可是劉媽媽的女兒,算是大娘子的心腹,放她出去了豈不壞事?”
“你怕什么?”
四下里無人,林噙霜白了雪娘一眼,搖了搖手中的扇子滿不在乎道。
“她是奴婢,我才是主子?!?/p>
時間不等人。
九兒出了長廊直奔外院,一路上碰見她的女使婆子都被她渾身的血跡嚇了個半死。
“九兒姑娘,你這是怎么了!”
“衛(wèi)小娘生產(chǎn)大出血了!那穩(wěn)婆不頂事,院里可有人會接生嗎?”
“哎呦!”
說實在話,這種事情吃力不討好,換了往常定然沒人敢應(yīng)聲。
但大娘子臨走前叮囑過了,一定要以衛(wèi)小娘的安危為重。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