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寧昭下了飛機后,感受著海濱城市撲面而來的微風(fēng),覺得心境從未像此刻平靜過。
自由的感覺真好。
不用考慮任何人的感覺真好。
她在這座安逸的小城市落腳后,用身上攢的錢買了一套公寓。
雖然面積不大,但陽臺正好對著海。
光芒透過落地窗灑進來,整個屋子里都是金燦燦的暖意。
每天清晨,她會被海浪聲喚醒,簡單洗漱后,步行十分鐘到圖書館上班。
工作很安靜,只需要整理書籍、登記借閱,偶爾為讀者推薦幾本小說。
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也沒有人會突然喊她“寧秘書”。
她開始習(xí)慣這種平淡又安定的生活。
沒有靳翊寒,沒有江初宜,沒有那些撕心裂肺的痛。
直到那天傍晚,她在沙灘上散步時,潮水突然洶涌而至。
前一秒還只是沒過腳踝的海水,轉(zhuǎn)眼間便淹到了膝蓋。
她轉(zhuǎn)身想往回走,卻發(fā)現(xiàn)來時的路已被切斷,礁石成了孤島。
海浪拍打著她的腰際,寒意刺骨。
恐懼和無助涌上心頭,她不會游泳,根本沒辦法自救……
“把手給我!”
一道清朗的男聲從身后傳來。
寧昭回頭,看見一艘小木船正朝她劃來,船上的男人朝她伸出手。
竟然是在飛機上遇到的那個叫沈知遇的鄰座。
她顫抖著抓住他的手,被他一把拉上船。
“又見面了?!鄙蛑鲂α诵?,將外套遞給她,“海濱城市的潮汐很任性,得小心?!?/p>
寧昭裹緊外套,低聲道謝。
回程的路上,沈知遇劃著船,隨口問道:“你喜歡村上春樹嗎?”
寧昭一怔:“你怎么知道?”
“猜的?!彼噶酥杆鼈?cè)袋露出的書角,“《挪威的森林》,我也喜歡?!?/p>
船靠岸時,天色已暗。
沈知遇堅持送她回家,路上聊起書里的情節(jié),寧昭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連配角的一句臺詞都記得清清楚楚。
“你也讀得很細。”她說。
“因為喜歡。”他看向她,眼神里閃爍著看不懂的情緒,“就像有些人,遇見了就忘不掉?!?/p>
寧昭垂下眼,沒接話。
她還是會不自覺的把自己困在曾經(jīng)的那些回憶里,
靳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靳翊寒將文件重重摔在桌上:“這就是你做的報表?數(shù)據(jù)全錯了!”
江初宜眼眶泛紅:“翊寒,我本來不熟練,你竟然因為這些兇我?我改就是了!”
“改?”靳翊寒冷笑,“客戶明天就要,你拿什么改?”
明明以前他覺得江初宜做什么都很可愛,犯什么錯都可以容忍。
但現(xiàn)在看著她這幅理直氣壯的樣子,心里竟然只剩下了厭煩。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低著頭,不敢觸霉頭。
直到江初宜哭著跑出去,財務(wù)部的老員工才小聲嘀咕:“以前寧秘書在的時候,從沒出過這種錯……”
靳翊寒猛地抬頭,眼神凌厲,那人立刻閉嘴。
可這句話像一根刺,狠狠扎進他心里。
他翻開抽屜,想找一份舊合同參考,卻摸到一個藥盒,是寧昭放的。
他胃疼的老毛病,她永遠記得提前備藥。
指尖微微收緊,靳翊寒突然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助理小心翼翼地問:“靳總,下午的會議……”
“取消?!?/p>
江初宜在洗手間補妝,聽見隔間外兩個女同事的議論。
“她還真以為自己是寧秘書了?連會議紀要都不會寫?!?/p>
“就是,以前寧秘書連靳總喝咖啡的溫度都記得,她倒好,上次把靳總燙得直接摔了杯子……”
江初宜猛地推開門,兩人嚇得噤聲。
“很閑?”她甜甜一笑,“要不要我告訴翊寒,給你們多安排點工作?”
等人走后,她狠狠將口紅砸進垃圾桶。
鏡子里的臉扭曲了一瞬。
寧昭都已經(jīng)走了,為什么還陰魂不散?
她不會放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