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寧昭的書店開在海濱小城的街角，木質(zhì)招牌上刻著“潮汐書店”四個字。
玻璃櫥窗里擺著當季推薦的新書，還有她親手插的野花。
清晨的陽光灑進來時，她正踮著腳整理書架最上層的文學類書籍。
門口的風鈴清脆作響，鄰居林奶奶拎著一個小竹籃走了進來。
“昭昭啊，剛烤的曲奇，還熱著呢?！绷帜棠绦Σ[瞇地把籃子放在柜臺上，“今天還帶了雙皮奶，用新鮮水牛奶做的。”
“謝謝奶奶?！睂幷巡亮瞬潦?，接過籃子。
香甜的黃油味瞬間彌漫開來，她忍不住拿起一塊咬了一口，“太好吃了。”
林奶奶擺擺手，熟門熟路地走到靠窗的老位置坐下，從包里掏出一本英文原版《傲慢與偏見》，戴上老花鏡慢慢看起來。這
是她每天的固定節(jié)目，上午來看書，中午回家吃飯，下午再來。
寧昭看著老人專注的側(cè)臉，嘴角不自覺揚起。
兩個月前剛開店時，她還有些忐忑，擔心在這個小城市開書店會不會太冒險。
但現(xiàn)在，這里已經(jīng)成了附近學生和老人最愛來的地方。
“姐姐！我們來啦！”
玻璃門被猛地推開，三個初中生風風火火地沖進來，書包都沒來得及放就擠到漫畫區(qū)。
“慢點跑?！睂幷研χ嵝?，“新到的《海賊王》在第二排?！?/p>
“姐姐最好啦！”扎馬尾的女孩回頭沖她做了個鬼臉。
寧昭搖搖頭，繼續(xù)整理書架。
指尖撫過書脊時，她突然想起以前在靳氏集團的日子。
那時候她的辦公桌上永遠堆滿文件，連喝口水的時間都要擠，更別提靜下心來看一本書了。
而現(xiàn)在，她可以一整個下午都泡在書堆里，偶爾抬頭看看窗外的海，或者和來買書的小朋友聊聊天。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沈知遇發(fā)來的消息：【今天畫室下課早，過來找你？】
寧昭回了個“好”字，順手拍了一張書店的照片發(fā)過去。
照片角落里，林奶奶正低頭看書，陽光透過玻璃在她銀白的頭發(fā)上鍍了一層金邊。
下午四點，沈知遇推門進來時，寧昭正在給幾個高中生推薦書。
他安靜地站在一旁等著，直到學生們結(jié)賬離開才走上前。
“送你的?！彼岩粋€畫框放在柜臺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第一次畫人物，可能不太像。”
寧昭揭開蓋布，呼吸微微一滯。
畫中的她站在書店門口，陽光透過玻璃門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微微低頭看著手里的書，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沈知遇甚至捕捉到了她耳畔那一縷總是調(diào)皮的碎發(fā)。
“你什么時候……”
“上周三下午?！鄙蛑鲂Φ溃澳憧吭陂T邊看書，完全沒發(fā)現(xiàn)我在對面咖啡店偷畫。”
寧昭突然拿起柜臺上的相機，對準沈知遇按下快門。
“怎么了？”他一頭霧水。
寧昭把相機屏幕轉(zhuǎn)給他看。
他的右臉頰上不知什么時候蹭到了一抹藍色顏料，配上他茫然的表情，格外的可愛。
沈知遇摸了摸臉，自己也笑了：“早上畫海的時候太投入，都沒發(fā)現(xiàn)?！?/p>
兩人相視而笑，風鈴在門口輕輕搖曳。
晚上關(guān)店后，寧昭坐在二樓的陽臺上，翻看著相機里的照片。
有林奶奶專注看書的側(cè)臉，有學生們擠在漫畫區(qū)嘰嘰喳喳的背影。
有夕陽下波光粼粼的海面，還有今天剛拍的、沈知遇帶著顏料的臉……
每一張都鮮活生動，充滿溫度。
她輕輕撫摸著相機屏幕，突然意識到……
原來生活可以這么簡單，又這么美好。
沒有患得患失，沒有撕心裂肺，只有平靜的日常和細水長流的溫暖。
夜風吹來，帶著海的氣息。寧昭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是自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