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一中的校長辦公室里，氣氛嚴肅。
校長劉國棟，一個五十多歲，頭發(fā)已經(jīng)半白的小老頭。
此時他正襟危坐，雙手放在膝蓋上，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在他的對面，坐著那幾位從京城來的“大人物”。
為首的中年人，氣質(zhì)儒雅，自我介紹叫周銘，是國家科學院辦公廳的副主任。
他旁邊的人，也都來自各個要害部門。
劉國棟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種陣仗。
縣長來視察，都沒這么大的壓迫感。
他腦子里一片混亂，把學校最近發(fā)生的所有事情都過了一遍。
沒出安全事故，沒出高考丑聞，沒出師生作風問題啊！
這些大神，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劉校長，你不要緊張。”周銘看出了他的局促，微笑著開口，聲音溫和，卻帶著力量。
“我們這次來，不是來調(diào)查問題，是來找一個學生的?！?/p>
“找學生？”劉國棟棟一愣。
“對?！敝茔扅c了點頭，“你們學校高二年級，是不是有一個叫祁同偉的學生？”
聽到這個名字，劉國棟的心猛地一沉。
完了！
果然是這小子惹事了！
他就知道！
這個祁同偉，這兩年在學校里風頭太盛了。
能學，也能出幺蛾子。
現(xiàn)在，竟然連京城的大領(lǐng)導都親自找上門來了！
這小子到底是捅了多大的簍子？
“是……是有這么個學生?！?/p>
劉國棟的聲音都有些發(fā)顫，“周主任，這……這個學生是不是犯了什么錯了？您放心，我們學校絕不包庇，一定嚴肅處理！”
周銘和身邊的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劉校長，你誤會了?！敝茔憯[了擺手，“祁同偉同學沒有犯錯。恰恰相反，他為國家做出了非常重大的貢獻。”
“貢獻？”劉國棟徹底懵了。
一個高中生，能為國家做什么重大貢獻？
難道是見義勇為，抓了兩個小偷？
“具體的貢獻內(nèi)容，屬于國家機密，我不便透露?！敝茔懙谋砬閲烂C起來。
“我今天來，是代表國家科學院和工程院，正式通知你們。”
“經(jīng)過我們聯(lián)合評定，決定破格錄取祁同偉同學，提前保送至華清大學。”
“專業(yè)，可以在華清大學所有專業(yè)里，任由他挑選！”
“另外，在他入學后，我們還會為他配備最頂尖的導師團隊，提供最高級別的科研經(jīng)費支持?！?/p>
周銘的每一句話，都狠狠地砸在劉國棟的腦袋上。
科學院、工程院，聯(lián)合提名？
破格錄??？
華清大學，所有專業(yè)，隨便挑？
劉國棟感覺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
是真的！
這不是來問罪的，這是來送天大的喜訊的！
他的腦子“嗡”的一聲，巨大的狂喜淹沒了他。
發(fā)了！
他們縣一中，要出龍了！
這可是建校以來，不，是建縣甚至建市以來最大的榮耀??！
“周……周主任，您說的是真的？”劉國棟激動得嘴唇都在哆嗦。
“當然是真的?！?/p>
周銘點了點頭，“所以，現(xiàn)在需要你把祁同偉同學，還有他的班主任，都請過來?！?/p>
“好好好！我馬上去！”
劉國棟連滾帶爬地跑出了辦公室，親自沖到高二教學樓。
他走到高二（三）班的教室門前發(fā)現(xiàn)推不開。
也顧不上正在上課的老師，一腳踹開門，扯著嗓子就喊。
“祁同偉！王建國！你們倆，快！跟我去校長辦公室！天大的好事！”
全班同學都驚呆了。
王建國也嚇了一跳，不知道校長這是發(fā)的哪門子瘋。
只有祁同偉，在聽到“校長辦公室”和“好事”這兩個詞的時候，心里就已經(jīng)明白了。
他們，來了。
比他預想的，還要快。
校長辦公室里。
當王建國看到那幾位氣度不凡的京城來客時，腿肚子當場就軟了。
而當他聽完周銘復述了一遍保送決定后，他整個人都傻了，幸福得差點當場暈過去。
華清?。?/p>
還是兩大科學院聯(lián)合保送！
這是何等的榮耀！
他王建國，教出了一個這樣的學生，這輩子都值了！
他的履歷上，將會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激動地看著祁同偉，眼睛里全是贊許和驕傲。
然而，祁同偉的反應(yīng)，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他從頭到尾，臉上都掛著淡淡的微笑，平靜得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祁同偉同學。”周銘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帶著一絲審視和好奇。
“對于這個決定，你有什么想法嗎？”
“很感謝國家和各位領(lǐng)導對我的認可?！逼钔瑐ゲ槐安豢旱亻_口，聲音清晰沉穩(wěn)。
“但是，我不能接受?！?/p>
“我想要自己參加高考?！?/p>
“而且，我的目標不是華清，是漢東大學。”
這簡直是石破天驚！
整個辦公室，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劉國棟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王建國臉上的笑容，直接凝固了。
周銘和他的同伴們，也都愣住了。
他們預想過祁同偉可能會激動，可能會提條件，但他們?nèi)f萬沒想到，他會拒絕！
而且，是毫不猶豫的一次性拒絕！
拒絕得如此干脆，如此徹底！
“為什么？”
周銘忍不住問道，“你知不知道，這個機會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這不僅僅是一張大學錄取通知書，這是國家對你的最高肯定！”
“我知道?！逼钔瑐c了點頭，“但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p>
他心里很清楚。
他的優(yōu)勢，在于“先知”，在于對大局的把控，在于對人性的洞察。
讓他去華清搞科研，那不是揚長避短嗎？
用不了半年，他就會露餡，從一個“天才”變成一個“騙子”。
只有去漢東大學，進入那個權(quán)力的名利場，他才能將自己的優(yōu)勢發(fā)揮到極致。
他要的，不是成為一個科學家，而是成為一個能夠影響和保護科學家的，制定規(guī)則的人！
“胡鬧！簡直是胡鬧！”
校長劉國棟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急得直跺腳。
“祁同偉！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這可是華清！你瘋了嗎！”
王建國也急了：“同偉！你聽老師一句勸，別犯糊涂??！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祁同偉沒有理會他們，只是平靜地看著周銘。
“周主任，我的決定不會改變。感謝您的好意?！?/p>
周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從這個少年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一種與年齡完全不符的堅定。
那是一種已經(jīng)為自己規(guī)劃好了整個人生，任何人都無法動搖的決心。
就在這時，縣委書記和縣長等一眾班子都趕到了。
午飯時間臨近，縣委書記劉長林和縣長易學習邀請他們?nèi)コ燥垺?/p>
周銘沒有拒絕，他想再給祁同偉點時間。
于是周銘等人在縣班子的一群人的簇擁下，離開了學校。
......
到了下午，周銘一眾人再次找到了祁同偉。
但是毫無疑問，得到的是一樣的結(jié)果。
依然是毫不猶豫的拒絕。
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想再勸勸他。
而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了。
一個身材魁梧，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沖了進來。
手里提著一把剛剛從地里拔出來的鋤頭，腳上還穿著下地的水鞋。
是祁同偉的父親——祁天賜。
他也是剛從鄉(xiāng)長嘴里聽到消息，說京城來了大官，要保送他兒子去華清，可他兒子居然還不愿意！
祁天賜一進門，就看到了這滿屋子的大領(lǐng)導，也看到了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
他把鋤頭往地上一扔，眼睛都紅了。
“你這個孽子！”
他沖過去，一把揪住祁同偉的衣領(lǐng)。
“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