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局長最后那句話,聲音很高,充滿了決斷和威嚴。
李強不敢再有絲毫猶豫,立刻挺直了腰板。
“是!局長!”
他轉身一揮手,對著門外喊道:“來人!把這些人都給我?guī)Щ鼐掷?!?/p>
門外立刻沖進來幾個早就待命的警察,如狼似虎地朝著那群家屬走去。
家屬們徹底傻眼了。
他們本來是來鬧事的,是來討說法的。
怎么轉眼之間,自己反倒要被抓走了?
“憑什么抓我們!我們是受害者!”
“警察打人了!沒天理了??!”
那個貂皮婦女還想撒潑,被一個警察反剪雙手,直接押了出去。
剩下的人,看著警察那冰冷的眼神和腰間的手銬,哪里還敢反抗。
一個個垂頭喪氣,像斗敗的公雞一樣,被帶離了辦公室。
轉眼之間,剛才還鬧哄哄的辦公室,就變得針落可聞。
只剩下校長劉國棟和一眾學校領導,呆呆地站在原地,腦子里一片空白。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情節(jié)反轉得也太快了!
孫立人沒有再多停留一秒,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墻角的王建國,那眼神,意味深長。
然后,他便背著手,轉身離開了。
辦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劉國棟才哆哆嗦嗦地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點了好幾次才點著。
他猛吸了一口,吐出的煙圈都在發(fā)抖。
“老……老王。”他看著王建國,聲音都變了調。
“那個祁同偉……他家里,到底是什么背景?”
王建國苦笑著搖了搖頭。
“校長,他家就是祁家村的,祖上三代都是農(nóng)民,窮得叮當響。”
“那……那這是怎么回事?”劉國棟徹底糊涂了。
一個窮學生,打斷了縣城混混頭子的腿。
非但沒事,公安局的一把手還親自出面,把對方全家都給抓了?
這他媽是拍電影嗎?
王建國沒有回答。
因為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他腦子里,只反反復復地回響著京城來的周主任,離開時說的那句話。
“王老師,祁同偉同學,是我們國家看上的人。在他高考之前,不能讓任何人,任何事,打擾到他。”
原來,這句話,不是一句客套話。
這是尚方寶劍!
一把足以在金山縣,甚至在整個漢東省,都橫著走的尚方寶劍!
王建國想到這里,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他看了一眼身邊同樣一臉懵逼的劉國棟和其他領導。
心里忽然涌起一陣后怕。
幸好。
幸好自己剛才在會議上,頂住了壓力,沒有跟著他們一起落井下石。
否則,祁同偉肯定火速被開除。
那今天被帶走的,可能就不止是那些家屬了。
……
接下來的幾天,整個金山縣的混子圈,都籠罩在一股詭異的氣氛中。
張龍和他那伙小混混,以及他們的家人,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再也沒有了任何消息。
一開始,還有人私下里議論。
可很快,那些參與過尋釁滋事的混混,一個個都出現(xiàn)在了看守所。
張龍的父母,因為涉嫌偷稅漏稅、非法經(jīng)營,公司被查封,人也被刑事拘留。
一場突如其來,雷厲風行的大掃除,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大家心里都跟明鏡似的,張龍這家人,是踢到鐵板了。
是踢到了一塊足以讓他們家破人亡的通天鐵板!
一個星期后,一個更讓人不寒而栗的消息,通過各種小道消息,在縣城里流傳開來。
據(jù)說,那個被打斷了腿的張龍,傷好之后,并沒有被判刑。
而是被他家一個在東北“做生意”的遠房親戚,“接”走了。
接到了東北最北邊,一個鳥不拉屎的林場里,去“發(fā)大財”了。
這消息一出,所有知道內情的人,都倒吸涼氣。
這不就是古代的發(fā)配寧古塔,永世不得翻身嗎!
而他們這個地方古代又叫嶺南。
這在古代豈不就是嶺南發(fā)配寧古塔?
這犯了天條了才這么整吧?!
手段太狠了!
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人敢在背后議論祁同偉一個字。
縣一中的學生們,看著那個每天平靜地穿梭于教室和專用自習室之間的身影,眼神里充滿了敬畏。
他們不知道祁同偉到底做了什么。
他們只知道,這個人,絕對不能惹。
而作為風暴中心的祁同偉,卻像是沒事人一樣。
他甚至都沒有去關注張龍那伙人的下場。
因為在他眼里,那些人,不過是他前進路上的幾顆小石子。
隨手踢開了,也就忘了。
他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緊張的復習之中。
他每天雷打不動地給李玲玲補課。
女孩的心思很單純,她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只知道,那天在小巷子里,阿偉像個天神一樣,保護了她。
她看著他的眼神,除了愛慕,更多了一份崇拜和依賴。
她的成績,也在祁同偉的輔導下,突飛猛進。
這一切,王建國都看在眼里。
他現(xiàn)在對祁同偉,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欣賞了,而是一種近乎于恐懼的敬畏。
他再也不敢把祁同偉當成一個普通的學生。
他每天恭恭敬敬地給祁同偉送飯送水,噓寒問暖,比伺候自己親爹還要上心。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已經(jīng)和這個少年,死死地綁在了一起。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這個少年,將來到底會走到一個怎樣的高度。
他只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抱緊這條大腿,絕不松手!
有一次,他實在忍不住,看著正在低頭刷題的祁同偉,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同偉,張龍那件事……你,你都知道了?”
祁同偉從習題集里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靜無波。
“什么張龍?”
王建國一下子愣住了,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忘了。
他竟然已經(jīng)忘了這件事。
就好像,他只是隨手拍死了一只蒼蠅。
王建國看著他那張年輕卻深不可測的臉,忽然打了個冷顫。
他默默地退出了自習室,輕輕地帶上了門。
他站在門外,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感覺自己仿佛是在伴君如伴虎。
不。
這比伴虎,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