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隱六點下班后,打了輛車去牛街。
陳飛今天事務所清閑,下午溜了就去牛街總店排聚寶源的火鍋,這會兒好不容易拿到號兒了。
發(fā)糞圖墻三人組微信群里。
謝秋還有十分鐘就到。
陳飛正在吐槽牛馬街難吃又死貴的簡餐。
姜隱思考兩秒:【牛馬街在哪里?】
陳飛:【還能是哪里,就你住的金融街??!】
姜隱:……
言之有理。
金融街一堆牛馬在給賀津南那樣的大資本干活兒。
車子快到牛街入口那兒堵住了。
姜隱手機響了,醫(yī)院打來的電話。
吳主任的助理打來的:“姜博士,你晚上回來頂個班吧,梁博士剛才跑急診的時候,把腳給扭了,今晚沒法走路了?!?/p>
姜隱氣笑了。
奧斯卡的小金人獎頒給什么影帝影后啊,應該給梁吉月這貨發(fā)一打。
“科室不是只有我有空吧?”姜隱這話可進可退。
助理說:“但你周末不是請假了嗎?今晚剛好補一下?!?/p>
“……”
姜隱沉默。
助理似乎怕得罪她,又搬出一句:“這是吳主任的意思。”
面無表情的把電話掛了。
算了。
再過一陣子規(guī)培期就過了,頂個班也不是什么大事,誰叫她是牛馬命呢。
無語的掛掉電話。
她對開車的司機說:“師傅,掉頭吧,回京大附屬醫(yī)院?!?/p>
一口京腔的司機師傅提了句:“聚寶源的羊肉鍋兒不吃了?牛街總店那家很難排的?!?/p>
姜隱失笑:“看著是排上號兒了,可人家系統(tǒng)里早就定了VIP通道?!?/p>
排上號兒,也不屬于她。
出來跑車的京大爺各個說話通透:“那是,咱這京圈兒,排不上號的事兒多了去了,就我這車吧,今天能出來拉人,明天我就限號兒了?!?/p>
也是。
誰能跟賀津南似的,今天這臺車牌號限,他就開另一臺,另一臺限號,就開另另一臺。
真氣人。
但又能怎么著。
手機又響了。
這回是氣人的人打來的。
HJN三個字母,在屏幕上跳躍。
跳躍一會兒,姜隱淡定的拒接了。
這些走VIP通道的人,是很強,但他強任他強,她不鳥他們,他們又能怎么樣。
……
賀津南打第一個電話,被拒接了。
打第二個、第三個的時候,對面直接無法接通了。
癮吧酒館里。
賀津南連喝三杯冰水,都沒把身上的火氣降下去。
調(diào)酒師都怕了:“老板,我直接給你調(diào)一杯后悔藥吧,你別打了?!?/p>
再打下去,老板能把酒館給掀了。
坐在一旁的江湛喝著威士忌,瘋狂憋笑:“怎么回事啊,這小尼姑最近偷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膽,脾氣這么大。三個電話都不接,是另辟蹊徑的在玩兒欲擒故縱嗎?”
“兄弟,你注意點,這小尼姑可會釣人了?!?/p>
賀津南臉色淬著冰,比冰水還冷的眼神剜了他一眼,“釣你媽啊。”
江湛立刻不笑了:“我錯了?!?/p>
電話打不通,賀津南去翻微信。
翻了幾秒……忽然想起什么。
靠。
五年前姜隱把他給甩了,微信手機號什么的全拉黑刪除,半年前重逢扯了證,彼此也就留了個手機號聯(lián)系。
沒有微信。
他把手機一扔,連酒都沒心思喝。
江湛琢磨著說:“她既然有意思提離婚,你就順水推舟,離了唄,反正……你們也是湊合得很?!?/p>
他很想說,小尼姑那丫的根本配不上他。
賀津南這樣的,什么樣兒的女人要不到,他一叛逆冒險家,喜歡挑戰(zhàn)有難度的,愛玩一身傲骨的,能理解,但清高學霸又怎么了。
絕對的權力面前,頂級學霸也得俯首稱臣。
賀津南懶散靠那兒,冷哼:“離了讓她跟她那個狗屁師兄把我的頭談綠?”
憑什么。
他氣還沒撒完呢。
“那姓周的不是要和徐欣瑤結(jié)婚了嗎?結(jié)了婚還能跟小尼姑搞一塊兒?”
江湛看看賀津南,覺得事態(tài)不對勁。
這哪兒是撒氣啊。
賀津南骨子里是有點太子脾性,畢竟他一出生就被權力中心包圍,就算是太子脾氣上來,撒個氣也不至于撒半年還沒夠。
小尼姑當初是把他斷崖式甩了,還把他所有聯(lián)系方式都拉黑了,是夠氣人的。
但是……按照賀津南一貫的秉性,他不太會小氣的跟一姑娘計較這些,嘴巴毒是一回事,骨子里的風度還是有的,撒完氣也就算了。
氣不至此。
這怎么還沒完沒了了?
江湛輕咳:“津南,我從來沒見過你這么討厭一個人,姓周的是挖你祖墳了嗎?”
“我給他遞鏟子,他也不敢挖?!?/p>
這倒是。
誰敢挖賀家的祖墳。
賀津南面上還是散漫不羈的,也看不出什么不對勁。
江湛想著,可能……小尼姑真好睡吧,還沒睡膩呢。
……
姜隱值了一晚上夜班,第二天早晨九點才回到尊府。
在玄關處換鞋時,一只棕色小柴犬跑出來迎接她。
她還以為是加班加出幻覺來了,蹲下身剛抱住狗,主臥出來一道男性身影。
姜隱納悶:“你怎么把賀老六也帶來了?我這兒沒安狗窩。”
賀津南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語氣明顯質(zhì)問:“昨晚為什么不接電話?”
“加班,不方便。”
嘖。
他要是沒她的排班表,還真信了她的鬼話。
賀津南眉心蹙起,“現(xiàn)在撒謊是信手拈來是吧?誰教你的這套?”
當初在一塊兒,她還抱著他的脖子,說什么,賀津南,我好愛你啊。
好愛?
愛什么愛。
轉(zhuǎn)頭就跟她那師兄跑了,一跑就是四年。
要不是那個姓周的回國了,要不是她在國內(nèi)還有個奶奶,她會回來嗎?!
姜隱抱著狗還蹲在那兒,被他罵的眼神有些發(fā)直,加了一晚上班,真的好累啊,他為什么一來就劈頭蓋臉的罵她。
她擼了擼小柴犬,鴉羽一樣的睫毛斂下來,就很淡的回了他一句:“跟你學的?!?/p>
就像他家里給他打電話,問他談戀愛沒,他臉不紅心不跳的就說,談什么,談戀愛多麻煩。
也是,大四那半年,連戀愛都不算,只是一段她一廂情愿的大冒險游戲罷了。
她明知道結(jié)局和答案,卻還是犯賤的想聽賀津南怎么騙她、哄她。
愿意花心思哄騙一個人,誰說不是另一種喜歡呢,就這樣自欺欺人的在他身邊硬是待了半年,最后自尊心被輾軋的碎了一地。
“……”
賀津南氣笑了:“我還教你人情世故了,你怎么不會現(xiàn)學現(xiàn)用?”
她在醫(yī)院笑得那么燦爛,回了家一個笑臉也不給他。
他教她的人情世故都用到別人身上去了,一點用不到他身上,撒謊倒是學得快,全撒他這兒了。
姜隱放下狗,起身問:“你來干嘛?”
就是想罵她幾句出出氣嗎?
那現(xiàn)在出氣出完了。
“我來吃豌豆苗,豌豆苗呢?”
他昨晚過來,就發(fā)現(xiàn)陽臺上種菜的玻璃箱不見了。
豌豆苗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