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比平時早半小時到了教室。昨晚那張照片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我?guī)缀鯖]怎么睡。照片上的男孩是誰？他和林小諾什么關系？"為你背叛一切"又是什么意思？
教室門被推開時我嚇了一跳，但進來的只是值日生周宇。
"喲，陳默，這么早？"周宇拖著一把掃帚走到我座位旁，"聽說老高今天要宣布月考成績，你緊張??？"
"有點。"我隨口應付，眼睛盯著門口。周宇是我們班的學習委員，也是文學社的副社長，平時和我關系不錯。
"林小諾這次數(shù)學又沒及格吧？"周宇一邊掃地一邊說，"昨天放學我看到她又找你抄作業(yè)了。"
我皺了皺眉。周宇平時不是這么多話的人。"她只是參考一下解題思路。"
周宇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你對她可真有耐心。"說完就去打掃講臺了。
我正琢磨他話里的意思，林小諾風風火火地沖進了教室。今天她的馬尾辮上系了一條藍色絲帶，襯得眼睛格外明亮。
"陳默！"她撲到座位上，從書包里掏出一個保溫杯，"我媽煮的姜茶，說最近換季容易感冒，特意讓我?guī)Ыo你一份。"
我接過保溫杯，溫熱透過金屬傳到掌心。林阿姨一直對我很好，幾乎把我當自家孩子。"替我謝謝阿姨。"
林小諾擺擺手，突然壓低聲音："對了，昨天你沒看到什么...奇怪的東西吧？"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什么奇怪的東西？"
"就是..."她的眼神飄忽了一下，"算了，可能是我記錯了。"
上課鈴響了，我們的對話被迫中斷。但整個上午，我都能感覺到林小諾時不時偷瞄我，像是在觀察我的反應。
午休鈴聲一響，林小諾就匆匆收拾好飯盒。"我今天有點事，不去食堂了。"沒等我回應，她就快步走出了教室。
我盯著她消失的門口，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林小諾沒有去食堂，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去圖書館。她穿過操場，走向學校最西邊那棟幾乎廢棄的老教學樓。那里曾經是音樂教室，后來學校建了新藝術樓，就很少有人去了。
我保持距離跟在后面，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林小諾輕車熟路地繞到老樓側門，從口袋里掏出鑰匙開了門。
鑰匙？她怎么會有廢棄教學樓的鑰匙？
等了幾秒，我悄悄靠近那扇斑駁的木門。透過門縫，隱約能聽到鋼琴聲。不是生澀的練習曲，而是一首復雜、憂傷的旋律，每一個音符都像在訴說一個悲傷的故事。
我輕輕推開門，躡手躡腳地沿著走廊向琴聲源頭移動。音樂教室的門半掩著，林小諾背對著門口坐在鋼琴前，肩膀隨著旋律微微起伏。
這是我從未見過的林小諾。她彈琴的姿態(tài)如此嫻熟，手指在黑白琴鍵上飛舞，仿佛與鋼琴融為一體。琴聲時而如泣如訴，時而激烈如暴風雨，完全不像一個業(yè)余愛好者能彈奏出來的水平。
一曲終了，林小諾的雙手懸在琴鍵上方，久久沒有放下。然后我聽到了一聲幾不可聞的抽泣。
她在哭。
我后退幾步，不小心踢到了走廊上的一個廢油漆罐。刺耳的金屬碰撞聲在空蕩的走廊里格外響亮。
琴聲戛然而止。
我轉身就跑，心臟幾乎要跳出喉嚨。直到跑回主教學樓，躲進男廁所隔間，我才敢大口喘氣。林小諾會彈鋼琴？而且彈得這么好？為什么她從未提起過？為什么要在廢棄教室偷偷練習？
下午上課前，我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教室。林小諾已經坐在座位上了，眼睛微微發(fā)紅，但表情如常。
"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半天。"她遞給我一個筆記本，"物理筆記借你抄，今天講的新內容挺難的。"
我接過筆記本，手指微微發(fā)抖。"謝謝...我剛才去圖書館了。"
林小諾似乎沒有懷疑，轉身和前桌討論起周末的班級活動。我盯著她的側臉，突然覺得無比陌生。這個和我做了六年同桌的女孩，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放學后，我去了圖書館。不是去學習，而是想查些資料。如果直接問林小諾關于鋼琴的事，她肯定會起疑。我需要更多線索。
圖書館角落的報刊區(qū)收藏著過去幾年的校報合訂本。我翻到兩年前的期刊，一頁頁仔細查看。也許能找到與林小諾突然請假有關的線索。
"找什么呢？這么認真。"
我猛地合上校報，抬頭看到張雨欣站在面前。她是林小諾的閨蜜，兩人從初中就形影不離。
"沒什么，就查點資料。"我努力保持鎮(zhèn)定，"你知道林小諾會彈鋼琴嗎？"
張雨欣的表情瞬間凝固了。"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就是好奇。"我裝作漫不經心，"今天聽到有人在老音樂樓彈琴，彈得特別好，有點像林小諾的風格。"
"你聽錯了。"張雨欣迅速回答，聲音比平時高了一個八度，"小諾不會彈鋼琴。她從小就對音樂沒興趣。"
太刻意了。她在撒謊。
"是嗎？那可能是我聽錯了。"我假裝接受她的說法，"對了，你知道2018年6月15日有什么特別的事嗎？"
張雨欣的臉色刷地變白了。"不...不知道。你為什么問這個？"
"隨便問問。"我觀察著她的反應，"那天好像是小諾請假前最后一天來學校。"
"我想起來了！"張雨欣突然提高音量，引得附近幾個同學轉頭看我們，"那天...那天是我生日！我們一起去吃了火鍋，記得嗎？"
我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而且按照校歷，那天是周四，我們通常不會有時間出去聚餐。
"可能我記錯了。"我合上校報站起身，"我先走了，明天見。"
張雨欣明顯松了一口氣。"明天見。"
走出圖書館，夕陽已經西沉。張雨欣的反應太可疑了，她肯定知道些什么。而且林小諾會彈鋼琴這件事，為什么要瞞著我？
回到家，我翻出了從小到大的相冊。如果林小諾真的有鋼琴天賦，應該會有蛛絲馬跡。
我仔細查看每一張有林小諾的照片——班級合影、春游照片、生日派對...沒有任何一張照片里有鋼琴，也沒有林小諾參加音樂比賽的記錄。小學時我們班有合唱比賽，照片里林小諾站在最后一排，表情勉強，明顯對音樂不感興趣。
這與今天在音樂教室看到的畫面完全矛盾。
我合上相冊，走到窗前。街燈已經亮起，幾只飛蛾繞著燈光打轉。六年的友誼，我以為我了解林小諾的一切——她喜歡藍色，討厭胡蘿卜，害怕蜘蛛，夢想是當一名記者...
但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我可能根本不認識真正的林小諾。
那張照片上的男孩是誰？為什么林小諾要隱瞞自己會彈鋼琴？2018年6月15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這些問題在我腦海里盤旋，像一群揮之不去的蜜蜂。明天是周三，根據(jù)我的觀察，林小諾每周三下午都會請假去看"牙醫(yī)"。也許，是時候跟蹤她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