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靶場。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瞬間傳遍了整個禁毒支隊。
幾乎所有不當班的警員，都跑過來看熱鬧了。
他們圍在靶場后面，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看向祁同偉的眼神里，充滿了同情和幸災樂禍。
“這新來的祁副隊是不是腦子有坑?。扛腋铒w比槍法？”
“估計是漢東來的，不知道李飛的厲害，那小子可是拿過全省大比武前三的。”
“我看他是被李飛給架住了，下不來臺，只能硬著頭皮上。”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臉要丟光了?！?/p>
李飛站在射擊位上，聽著身后的議論聲，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了。
他憋著一股勁，今天，他就要讓這個空降來的“英雄”，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他拿起槍，深吸一口氣，瞄準，射擊！
“砰！砰！砰！砰！砰！”
一連串清脆的槍響，干脆利落。
報靶聲很快傳來。
“十發(fā)，九十八環(huán)！”
人群中頓時響起一片喝彩聲和驚嘆聲。
這是一個極其優(yōu)異的成績，足以傲視整個市局。
李飛放下槍，臉上帶著一絲傲然，挑釁地看向祁同偉。
“祁副隊，該你了。”
輪到祁同偉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慢悠悠地走到了射擊位。
他不急不緩地拿起槍，掂了掂，甚至沒有做一個標準的瞄準動作。
他就那么隨意地站著，仿佛手里拿的不是一把致命的武器，而是一個玩具。
“搞什么?。克降讜粫驑?？”
“這姿勢也太不專業(yè)了吧？”
“完了完了，估計要脫靶了?！?/p>
就在眾人質疑的目光中，祁同偉抬起了手。
他的動作快如閃電！
“砰！砰！砰！砰！砰！”
眾人甚至還沒看清他的動作，五聲槍響已經(jīng)連成了一片！
緊接著，又是五槍！
十發(fā)子彈，在短短幾秒鐘內，全部傾瀉而出！
整個靶場，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他這快得不可思議的射速給驚呆了。
這是打槍？這簡直就是潑水！
這么快的速度，能有準頭嗎？
李飛的嘴角，已經(jīng)忍不住向上揚起。
在他看來，祁同偉這完全就是胡來，是放棄治療了。
然而，下一秒，從報靶器里傳來的聲音，卻讓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臉上。
“十發(fā)子彈……”
報靶員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一百環(huán)！”
“全部命中靶心！”
轟！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一百環(huán)！
全部命中靶心！
這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祁同偉。
靶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靜。
針落可聞。
李飛臉上的笑容，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他目瞪口呆，死死地盯著遠處的靶紙，仿佛要把它看穿。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祁同偉放下了手里還在冒著青煙的槍，槍口的熱氣裊裊升起。
他轉過身，看了一眼已經(jīng)徹底石化的李飛，淡淡地開口。
“你的射擊，充滿了憤怒和炫耀?！?/p>
“這會影響你的肌肉穩(wěn)定性和瞬間的判斷力?！?/p>
“記住，在戰(zhàn)場上，憤怒的子彈，打不中冷靜的敵人。”
這番話，如同宗師指點，充滿說教的味道，每一個字都戳在李飛的痛處。
他想反駁，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一個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
他引以為傲的槍法，在對方面前，就像是小孩子的把戲，幼稚，可笑。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地疼。
不遠處，一道身影靜靜地站在角落里。
蔡永強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他目睹了這一切。
他看著那個平靜得有些可怕的年輕人，眼神變了。
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
............
靶場那一戰(zhàn)，讓祁同偉在東山市局一舉成名。
雖然只是小范圍的，但“神槍手”這個名號，已經(jīng)悄然傳開。
最直觀的變化就是，那些警員們看他的眼神，變了。
不再是單純的排斥和幸災樂禍，而是多了一絲敬畏和好奇。
他不再是那個可以被隨意拿捏的“漢東英雄”了。
祁同偉很清楚這一點。
所以，他決定趁熱打鐵。
他主動找到了蔡永強。
辦公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祁同偉沒有多余的廢話，直接將一份他連夜整理出來的表格，遞到了蔡永強的面前。
“蔡隊，你看看這個?！?/p>
蔡永強扶了扶眼鏡，目光落在了那張紙上。
那是一份統(tǒng)計表。
上面清晰地羅列了近三年來，所有與塔寨村有關聯(lián)的案件。
報案時間，出警記錄，線索指向，以及……案件中斷的時間。
每一條記錄的最后，都用紅筆標注著一個觸目驚心的數(shù)字。
“小于72小時?！?/p>
蔡永強看著那張表格，瞳孔猛地一縮。
他的手指，下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著，但臉上依舊不動聲色。
他抬起頭，看向祁同偉，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祁副隊，你花了一天半的時間，就是為了整理這個？”
“是。”
祁同偉平靜地迎著他的目光。
“我發(fā)現(xiàn)一個很有趣的現(xiàn)象?！?/p>
“所有指向塔寨的案子，從立案到中斷，平均周期不超過72小時?！?/p>
“一次兩次是巧合，可幾十次都是這樣，蔡隊，你不覺得這巧合得……像是被精心設計好的嗎？”
祁同偉的話，像一把刀，精準地剖開了東山禁毒工作那血淋淋的現(xiàn)實。
辦公室里的空氣，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蔡永強盯著祁同偉，看了足足有十幾秒。
他想從這個年輕人的臉上，看出一些東西。
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魯莽？還是背后有人指使的試探？
但他什么也沒看出來。
祁同偉的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深不見底。
最終，蔡永強收回了目光，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語氣里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
“祁副隊，你剛來東山，對很多情況不了解?！?/p>
“有些事，知道了，對你沒好處。”
“年輕人有沖勁是好事，但有時候，沖得太猛，容易撞上南墻?！?/p>
祁同偉心中冷笑。
果然是這套說辭。
避重就輕，敲山震虎。
但他今天來，就不是來聽這個的。
“蔡隊，我是一名緝毒警察?！?/p>
祁同偉的聲音不大，但異常堅定。
“我的職責，就是把撞上來的南墻，一堵一堵地，全部推平?！?/p>
“如果推不平，那就把它炸掉?！?/p>
這句話，讓蔡永強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他明白了。
眼前的這個祁同偉，不是愣頭青，也不是誰的棋子。
他是一頭真正的，想要在東山這片泥潭里，攪動風云的過江猛龍！
“你的想法，我很欣賞?！?/p>
蔡永強最終緩緩說道，語氣里聽不出喜怒。
“但東山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p>
“你好自為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