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許思剛睡了一小會,確實是被許向陽回來的動靜吵醒的。
許向陽嘴巴張了張,又回頭看看他媽,“......”
徐桂芳氣惱兒子嘴快,怕他說的話傷了女兒的心,想上前解釋。
許思倒比她先一步開口,“二哥?小木?”
剛睡醒的聲音軟綿綿、嬌滴滴的,聽得許向陽沒來由的耳朵一癢。
沒有生氣也沒有吵鬧。
許向陽狐疑看她,難道她剛沒聽到自己說的話。
徐桂芳趕緊上前,“睡醒了?我就說你二哥聲音太大了,這破鑼嗓子這么多年了還沒改掉?!?/p>
許思聽著阿媽數(shù)落許向陽,抿唇笑了起來,“沒有,我休息夠了?!?/p>
“小木,叫阿姐?!?/p>
站在許向陽身后的小男孩探出個腦袋,圓溜溜的眼睛看看許思又看看阿媽,才小聲叫了個‘阿姐’。
“誒,小木是吧,”許思溫柔笑笑,弟弟還挺可愛的,看起來比謝瑞乖多了!
小木點點頭,臉蛋紅撲撲的。
許思看向地上的東西,“二哥你的行李,要我?guī)湍隳靡稽c嗎?”
“不要,我先回屋?!?/p>
許向陽拎著東西出了灶披間,跟有火燒屁股似的。
沖回家一口氣上了二樓,他站在樓梯口,還能聽到天井外傳來溫溫柔柔的聲音。
“阿媽,你在做飯嗎,要不要我?guī)兔???/p>
“不用,你坐這休息別進來,很快就開飯?!?/p>
“好?!?/p>
許向陽趕緊甩甩腦袋,低頭看到小木也跟上來了,兄弟倆大眼瞪小眼。
“......”
小木扒拉著他衣角,“二哥?!?/p>
許向陽悶悶應(yīng)了聲,“嗯,你怎么也上來了?!?/p>
“我怕......”
小木對二哥還有些印象,但這些天知道媽媽一直去找這個阿姐,她都不肯回來,不喜歡他們家,肯定也不喜歡小木。
想到這里,小豆丁垂頭喪氣起來。
許向陽拉著弟弟進了屋子,“怕什么,她又不會吃了你。”
......
許思手傷著幫不上忙,干脆到天井里閑看。
天井的屋檐下放著個小椅子,她就坐在那。
徐桂芳在灶披間忙活,抬眼就能看到閨女,“囡囡,阿媽燒個紅燒蘇落(茄子)好不?”
“好呀,我不挑食的?!?/p>
許思眉眼彎彎看看她,目光又落在院里的小壇子上,墻邊放著不知道哪里弄來的破咸菜壇,還有釘起來的木箱,裝了泥土種上幾顆青菜和辣椒,還有小蔥。
這里不比農(nóng)村,沒地方種東西,再小的地方都要利用起來。
前頭弄堂進來,許思就看到不少人家種有蔬菜,有的連家里的窗戶上都要栽一盆蔥啊蒜啊,一點不舍得浪費。
許思蹲在咸菜壇旁邊,看辣椒長得不錯,也不知道哪戶人家種的。
剛剛許向陽的話她都聽見了。
其實沒說錯,原主確實是不愿意回來,但許思知道,她不是舍不得謝家的富貴,而是沒能接受從小呵護她長大的謝家夫妻不是爹媽。
沒出過溫室的小姑娘,哪能想到去一個陌生的家里生活,認從未見過的人當家人是如何的。
她沒做錯什么,只能說造化弄人。
哦不對。
這是一本書,那就是作者弄人??!
左右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到這里了,走一步算一步,至少許思還蠻喜歡許家的,雖然破一點舊一點,但很安寧。
那個哥哥雖然說話不好聽,但直言直語不是藏著心思的人,還有個可愛的弟弟和疼她的阿媽。
還有一件讓許思高興的事,這個身體很好很年輕。
上輩子許思學了多年舞蹈,卻在一次訓練的時候摔下舞臺傷了腰,后來只能轉(zhuǎn)學設(shè)計。
剛剛在閣樓里,她回憶起原主也是從小到大學跳舞,小時候謝家人給她請了老師,上學后就去少年宮,得天獨厚的天賦讓她在舞蹈方面頗受贊許。
原主的工作就是在滬市一個小有名氣的舞蹈團。
二樓里。
許向陽站在窗邊,看著下面傻笑的妹妹。
“......對著辣椒有什么好笑。”
趴在旁邊的小木也眼巴巴看著阿姐,“二哥,阿姐比小虎那阿姐還好看?!?/p>
許向陽:“......”
剛剛不是還怕嗎,小叛徒!!
他又看了兩分鐘,轉(zhuǎn)身坐到小書桌前。
這些年,許向陽自認成熟能獨當一面,也只有剛剛回來在母親面前孩子氣了些。
背包行李放在地上,許向陽從里邊拿出東西,大棗、干果,最要緊的是塞得緊緊的一包棉花,棉花從邊疆帶回來,跟百貨買來的不一樣,又暖又蓬松,做冬衣被子都是極好的。
他很慶幸回來前把手里非全國的票都跟人換成棉花票弄了這些,硬生生背了一路。
正好,入冬了給阿媽和妹妹做一件棉衣。
想到這,許向陽又給了自己一下,“不行,她好我再給她,要跟謝心悅那白眼狼一樣誰管她。”
*
許思到象牙巷這一天,還發(fā)生了另一件引人注目的事。
象牙巷最里頭那棟小屋子,來了人。
紅木的家具、柜子、桌子穿過巷子里往里邊抬,全是時下滬市最好的款式,那棟屋子在象牙巷也是出了名,平常辰光沒人住,上下三層交關(guān)(特別)洋氣,定時有人打掃,小資做派。
聽說是早些年在港市發(fā)家的富商,后來這么那么,在那住了一段辰光避禍。
再后來事過去了,主人家回了市區(qū)里屋子就空了下來,但人家沒賣沒租,就空著。
現(xiàn)在嶄新的家具件件往里搬,誰能忍住不好奇。
特別是搬東西的一群人,還個個腰桿板正,穿著筆挺的軍裝。
只是一直到搬完東西也沒瞧著是什么人住進去。
估摸著從盡頭的小門上樓的。
身姿婀娜的女人們湊在一起,眉眼含笑忍不住猜測,“誒,你說前頭來了個假鳳凰,這是來個真金主啊?!?/p>
“可不是嘛,紅木的家具誒不老少錢了,我瞧著還有幾件黃檀木的,排場真橫哩。”
“連這些小軍爺都蠻俊得哩?!?/p>
“這可不興饞啊,腰桿上別著家伙事?!?/p>
滬市前些年就開始禁搶,這群人腰邊卻鼓鼓囊囊,身份不簡單。
那里頭住著的那位,就更讓人抓心撓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