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循環(huán)’嗎？”
許清什么題材的小說都看，古言現(xiàn)言，霸總嬌妻，閱文無數(shù)——當然也包括無限流題材。
“是也不是?！?/p>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許清像炸毛獅子。
她有時候覺得張敘白真的很裝。
他到底在吊誰的胃口？
“循環(huán)的定義是一直在某段空間里經(jīng)歷同樣的事。”張敘白似乎想牽許清的手，悄悄往那邊湊，“但我們的情況不太一樣，事實上，只要‘你’不死，我們就回不來?！?/p>
“啊？”許清一把拍開他的手，“那我豈不是‘長生不老’？”
張敘白摸著自己的手，“都紅了！”
許清有點內(nèi)疚，她說不清楚自己現(xiàn)在對張敘白的情愫了。
一開始，她安靜地喜歡著他，后來，她明目張膽的喜歡他，現(xiàn)在，她應該還是喜歡他，甚至更喜歡他，但有些暗戀時候的東西，好像被她弄丟了。
總結來說，就是以前說句話都心動現(xiàn)在卻是——如果他不和自己說話她會生氣了。
張敘白見她不說話，又解釋，“要是你‘長生不老’就好了！你總是‘死于非命’！”
“你見過我死了很多次？”
“沒有一百也有八十?！?/p>
“每次我們都換？”
“那沒有?！?/p>
“?。俊?/p>
世界不是假的，世界生病了，留下一個詭異的旋渦困住小小的人。
“只換過一次?！?/p>
“你別再騙我了?！?/p>
“真的只換過一次，就是上次，我懷疑是因為上次我們交換你這次才記得。”
“那你這就更不對了，全是漏洞，你這騙子的騙術也太差了些。”
“哪里不對？”
張敘白挑挑眉，絲毫沒有要被揭穿的緊張忐忑。
“是我‘死于非命’，那你是什么東西？為什么每次你都記得？這完全不符合套路?。俊?/p>
“我是你的boyfriend?！?/p>
“之前也是？”
“每次我都會觀察你，你的喜好你的興趣你的交際圈，后來發(fā)現(xiàn)了你最大的秘密?！?/p>
“什么？”
張敘白不說話了，故作高深，“快回去，其實之前每次光頭都會讓你講明天的物理卷子，之前我們不互換的時候，盡管所有事情都幾乎不變，但你每次的講法都不一樣哈哈哈……”
“滾??！”
“我那時候就知道，只有隨機的事，才會隨著循環(huán)發(fā)生改變?！睆垟最D了頓，“每次都寧愿講物理卷子也不愿意換座位，有的人的心思……”
“再說分手！”
許清心知肚明自己這是在試探。
她不能確定她和張敘白建立的關系是不是還算數(shù)。
如果讓她總是重復經(jīng)歷一段歲月，找到罪魁禍首之后，與ta的親近，也不一定是真心吧。
“當然要分手?！?/p>
許清的世界塌了。
“我們可是高中生?！?/p>
張敘白在他耳邊輕輕道。
“分就分！”許清聽見自己說。
云卷云舒，風去風來，太陽升起又落下。
我們每天都在經(jīng)歷著各種各樣的變數(shù)——面包店還有我最愛的甜甜圈嗎？今天的飛機會晚點嗎？能搶到喜歡的歌手的演唱會門票嗎？
當然還有一些更讓人憂愁萬千的變數(shù)——裁員計劃里會有我的名字嗎？這場考試能夠通過嗎？爸爸媽媽怎么又生病應該不要緊吧？
許清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她以前覺得戀愛是天，戀愛是地，戀愛是全世界。
但是這是什么劇本？重生后我被男票光速分手？虐渣爽文的話，她才是那個“渣”吧？
看著林淺紅腫著眼睛走過來的時候，許晴差點以為被分手的人是她了。
“清清，我又和我媽吵架了?！彼煅省?/p>
林淺的父親是高知分子，她媽媽年輕的時候就喜歡高知分子，兩人情投意合，林淺的媽媽更是毫不猶豫跟著林淺爸爸背井離鄉(xiāng)幾百公里創(chuàng)造他們的小世界。
有道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p>
后來林淺的爸爸行業(yè)不景氣，林淺的媽媽于是不得不下場找工作。
開始的時候，林淺媽媽找到工廠，每天做著無聊又機械的工作。
“我受不了了林華上！”
“我就容易嗎？！”
……
小小的林淺躲在大大的櫥窗后面，聽著咒罵聲和怨懟聲，不出意外的話，盤子和碟子又要迎來一場新的更迭換代。
這時候，林淺的媽媽就會對林淺說，“一定要好好學習，沒有錢愛情都是狗屁！”
林淺只會哭。
就這樣哭著笑著，林淺在初一的時候遇到了許清。
林淺想，要是她能在許清那樣的家庭就好了。
后來她的爸爸媽媽不再吵架，不再摔碟子賣碗。
他們倆有時候像平凡的夫妻一樣，一起買菜做飯互相撓背解悶，但只要一提到錢，兩人就像世仇一般，爸爸總怨媽媽花錢太多，媽媽總罵爸爸掙不來錢。
最近愈演愈烈。
她的媽媽好像越來越疲憊了。
“我昨天夢到我媽說我一點都不懂事，然后什么什么的，然后第二天周末她中午回來就說自己上班頭疼肩酸，說我這么大都不知道做飯……”林淺的眼睛像小兔子，晶瑩的淚滴順著她的臉龐流下來，灼傷了許清的心。
“木木木木你是好木木?！彼闹谋?，“阿姨肯定不是那么想的，阿姨那次來給你開家長會，眉毛都快到后腦勺了。你是她的驕傲木木?！?/p>
“會不會是因為我做的那個夢?！绷譁\突然說，“我就是很討她厭吧，夢里都討……”
“怎么會是這樣呢？”許清摟住她，“沒有哪個媽媽不愛女兒，媽媽就是太累了?！?/p>
上課鈴毫不留情的響起，不管這個世界的風風雨雨。
許清目送林淺回到座位。
余光里便宜同桌不知道去哪晃悠了一圈，悠悠然落了座。
許清不愿意看他，許清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
最后一節(jié)自習課。
許清拿起物理試卷，仍然覺得不現(xiàn)實，這些題仿佛昨天陳垚才給她講過一樣。
她看著電梯超重的題，看著彈簧做功，看著電荷量為q的電子在磁場圓周運動，好像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張敘白說只有隨機的事件才會發(fā)生變化，林淺和媽媽不穩(wěn)定的關系確實一丁點擾動都容易爆發(fā)，那他呢？
他是什么玩意？
去他的boyfriend，許清排除一個答案。
他也應該一成不變，為什么他會意識到在循環(huán)？
其實根本沒有充分的理由證明他在循環(huán)吧？
不會是在忽悠她吧?
其實他也是第一次吧？
也不對，許清想。
上次他的表現(xiàn)實在是太淡定了，完全不像演的。
許清不想再想這個了，她更想去想想安慰林淺。
于是許清提起筆，假裝自己是哲學家：
親愛的木木：
我喜歡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嗎？
許清劃掉，不對，哲學家不會這么直接，她重新拿出一張紙，紙上畫著粉紅色氣泡。
親愛的木木：
你知道嗎？
做夢-＞夢是欲望的實現(xiàn)-＞噩夢/美夢-＞反正不具備預示未來的作用（注：參照弗洛伊德《夢的解析》）
所以你做的夢，有時候能和現(xiàn)實呼應上，只能證明現(xiàn)實一直是這樣，媽媽整個人無時無刻都在傳遞負能量，當然是因為有人給她傳遞了負能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