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出,更是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到底是什么樣的天機(jī),需要如此避人耳目?
然而,趙劍海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他環(huán)視四周,目光從一張張或好奇、或嫉妒、或敬畏的臉上掃過,朗聲說道。
“先生,不必如此麻煩?!?/p>
“就在這里說吧?!?/p>
“請您當(dāng)著天下英雄的面,告知于我,我的命數(shù),究竟如何。”
趙劍海的這份坦蕩與霸氣,讓百曉生再次感到了震驚。
他從這個年輕人的眼神中,讀出了一種超乎常人的自信,仿佛他早已知曉自己的天命,并且……將一切都牢牢掌控在手中。
這股氣勢,讓百曉生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用一種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在場所有人都聽清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之命格,如淵似海,可一念而攪動天下風(fēng)云?!?/p>
“若,你選擇入世之道,那么七國之君王,皆要向你俯首稱臣,你必將凌駕于他們之上,成為這片大地的唯一共主?!?/p>
“若,你選擇出世之路,那么所謂的武帝城主,所謂的拓跋戰(zhàn)神,都將成為你腳下的枯骨,你必將登臨武道之巔,成為天下第一宗師,舉世無敵。”
話音落下,整個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暫停鍵。
時間與空間,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站在趙劍海身邊的姜婗,徹底傻眼了,她的小嘴張成了“O”型,腦子里一片空白。
竟然……竟然是真的!
他說的那些,竟然全都是真的!
而四周的七國人士,則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個個目瞪口呆,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駭然,再到無以復(fù)加的恐懼。
馬車?yán)?,嬴政的瞳孔驟然收縮,但緊接著,一股狂喜涌上心頭,他緊緊攥住了拳頭,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p>
他的兒子,他的劍兒,果然身負(fù)天下共主之命格!
崔文子之言,他可以半信半疑,但百曉生的金口玉言,在江湖上,就如同鐵律!
王賁和李斯,更是驚駭?shù)眠B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怎么也想不到,那看似荒誕不經(jīng)的預(yù)言,竟然會是真的!
不過,震驚過后,李斯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他連忙開口,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干澀。
“陛下!公子如此……如此鋒芒畢露,恐怕……恐怕從今日起,便會成為天下所有勢力的眼中釘,肉中刺??!”
可以想象,這個消息傳開后,整個江湖,乃至整個天下,會掀起怎樣的腥風(fēng)血雨!
嬴政的眉頭也緊緊皺起,但他很快又舒展開來,沉聲道:“不必多言,劍兒行事,自有他的決斷?!?/p>
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語的李老頭,卻發(fā)出了一聲冷哼。
“哼,他這哪里是自有決斷?分明是在主動引火燒身,邀請全天下的人來挑戰(zhàn)他?!?/p>
“一個連殺戮都未曾經(jīng)歷過的劍客,就憑這份狂妄,還想贏過桑海城那位武帝?還想成為天下第一?簡直是癡人說夢!”
聽到李老頭這番話,嬴政沒有反駁,只是目光更加深邃地凝望著車外的兒子。
他心中暗道:難道……劍兒他,真的打算選擇那條出世的道路嗎?
一旁的李斯,見陛下沒有動怒,也不敢再多說什么。
而外面的圍觀者,此刻已經(jīng)徹底炸開了鍋。
“我……我是不是出現(xiàn)幻聽了?這怎么可能!”
“天下共主?統(tǒng)一七國?還有天下第一宗師?!這……這簡直比神話還離譜!”
“這絕對不可能!肯定是哪里搞錯了!”
“可是……可是百曉生先生的預(yù)言,從來……從來就沒有不準(zhǔn)過?。。?!”
一股莫名的寒意,順著所有人的脊椎骨向上攀爬,讓他們不寒而栗。
慕容復(fù)、丁春秋,乃至暗處的焱妃,此刻心神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沖擊。
袁天罡的目光,更是像兩把利劍,死死地釘在了趙劍海的身上,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看個通透。
這一刻,趙劍海成為了整個世界的中心。
所有的光芒,所有的視線,都匯聚于他一人之身。
他就如同一輪橫空出世的驕陽,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
……………
街上,面對這足以讓任何人瘋狂或者恐懼的預(yù)言,趙劍海卻笑了,笑得云淡風(fēng)輕。
“果然又是這套說辭,多謝先生為我解惑了!”
他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一切。
“對了,先生,勞煩您再幫個小忙?!?/p>
說著,他指了指身旁還處于呆滯狀態(tài)的姜婗。
“您也替她看看相,然后,悄悄告訴我,她未來的命運如何?!?/p>
百曉生聞言,依言點了點頭,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姜婗。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便再次劇烈收縮!
女帝之相!
竟然是……女帝之相!
他和崔文子,竟然從這個亡國公主的身上,看出了同樣的結(jié)果!
他強壓下心中的震驚,湊到趙劍海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
“小兄弟,你身邊這位姑娘……她……她有女帝之命格?!?/p>
令人意外的是,聽到這句話,姜婗的反應(yīng)也并不像常人那般吃驚,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他們兩人的平靜,讓百曉生感到了一絲無語。
這……這難道不是足以震驚天下的消息嗎?
為什么這兩個年輕人,一個比一個淡定,就好像在聽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閑事?
百曉生哪里知道,這兩個“怪物”,早就通過別的途徑,知道了自己的命運。
趙劍海對著百曉生拱了拱手,算是告辭,然后拉著姜婗,轉(zhuǎn)身就向馬車走去。
百曉生見狀,像是想起了什么,連忙高聲提醒。
“對了,小兄弟!切記,這兩條路,只能擇其一,萬不可貪心,否則……天地不容!”
又是這句“天地不容”!
馬車?yán)锏内w劍海眉頭微皺,但并未停留,在四周無數(shù)道復(fù)雜的目光和竊竊私語聲中,他們的車隊,駛向了不遠(yuǎn)處的一家客棧。
客棧的庭院里。
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處,氣氛卻壓抑得可怕。
趙劍海獨自站在院中,望著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身邊,站著同樣沉默的青鸞和姜婗。
姜婗的身側(cè),是她的母親,那位憂心忡忡的大楚王后。
李斯、王賁、頓弱、章邯等人,則一個個正襟危坐,連大氣都不敢出。
只有那個邋遢的李老頭,時不時地?fù)笓改_,又時不時地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瞟向趙劍海。
寧靜,死一般的寧靜。
終于,嬴政開口了,他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沉寂,每一個字都仿佛重若千鈞。
“劍兒,你,待如何抉擇?”
一條路,是君臨天下的共主之位。
另一條路,是睥睨江湖的宗師之巔。
若兩者都想要,便是與天地為敵。
他的兒子,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這一問,瞬間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趙劍海的身上。
趙劍海聞聲,緩緩轉(zhuǎn)過身來,臉上竟露出了一抹輕松寫意的笑容。
“老爹?!?/p>
“小孩子,才需要做選擇題。”
“我已經(jīng)行過冠禮了?!?/p>
“既然是大人了嘛……”
“那自然是……我全都要?!?/p>
嬴政聽得一愣。
隨即,他反應(yīng)了過來,先是愕然,然后爆發(fā)出了一陣暢快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說得好!不愧是我嬴政的兒子!”
“這份野心,這份霸道,簡直……簡直與你老爹我,一模一樣?。 ?/p>
嬴政笑得極其開懷,興奮之下,差點就把自己的真實身份給說了出來。
而他身后的眾人——大秦丞相、大秦武侯、春秋劍甲、春秋色甲、黑冰臺首領(lǐng)、影密衛(wèi)首領(lǐng),以及青鸞和姜婗,全都被趙劍海這石破天驚的宣言,給震得外焦里嫩!
他竟然……他竟然真的要將天下第一宗師的名頭和天下共主的位置,全部收入囊中?。。。?/p>
姜婗最先反應(yīng)過來,她幾乎是尖叫著問道。
“你是不是瘋了?!你怎么可以這么貪心!”
“你沒聽見那個百曉生說的話嗎?他說如果你兩條路都選,會……會天地不容的!”
姜婗的母親,那位大楚王后,此刻也柳眉緊鎖,看向女兒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復(fù)雜的探究。
婗兒她,該不會是對這個狂妄的小子……
趙劍海有些詫異地看了姜婗一眼,仿佛奇怪她為什么反應(yīng)這么大。
隨即,他嘴角的笑意變得狂傲不羈。
“如果這天,容不下我?!?/p>
“那我就……斬了這天!”
“如果這地,要埋葬我?!?/p>
“那我就……滅了這地!”
聽著趙劍海這狂到?jīng)]邊的話語,看著他那副不羈而又霸道絕倫的身姿,姜婗一時間,竟看得有些癡了。
一旁的李老頭,猛地一拍大腿,高聲喝彩。
“好小子!說得好!你這無法無天的性格,老夫我實在是太喜歡了!”
“沒錯!作為一個劍客,本就該逆天而行,與天爭,與地斗,其樂無窮!”
李斯和王賁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字都不敢說。
嬴政也是龍顏大悅,重重地出聲。
“好!好一個劍兒!”
“既然你有如此驚天之志,老爹我,必將傾盡所有,全力支持你!”
這一聲承諾,聽得李斯、王賁等人心神巨震!
陛下這話的意思是……是打算將整個大秦的未來,都押在七公子的身上了嗎!
趙劍海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然而,他還未開口,身旁的姜婗卻像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過來,開始毫不留情地打擊他。
“說大話誰不會?你拿什么去爭奪天下?”
“你無權(quán)無勢,無根無基,甚至連招兵買馬的錢財都沒有,你憑什么?”
“說起來,你還不如我呢!我好歹還是大楚王室之后,手中還掌握著一些復(fù)國的力量,你呢?還是老老實實地去當(dāng)你的天下第一宗師吧,那個比較現(xiàn)實一點?!?/p>
她身為亡國公主,尚有舊部可尋,而趙劍海,在她看來,不過是一個武功高強的孤家寡人罷了。
李斯和王賁聽得是直翻白眼,心中暗自嗤之以鼻。
開什么玩笑?我們家公子可是堂堂大秦七公子!一聲令下,麾下百萬虎狼之師便可踏平七國,還需要招兵買馬?
聽著姜婗的打擊,趙劍海卻一點也不生氣。
他反而饒有興致地笑著看向姜婗。
“既然你這么不看好我,那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姜婗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賭什么?”
趙劍海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狐貍:“就賭,我在一年之內(nèi),可以建立起一股不輸于你現(xiàn)在所擁有的勢力?!?/p>
“誰輸了,就要無條件答應(yīng)對方一個要求,任何要求都不能拒絕?!?/p>
姜婗的眸子先是閃過一絲凝重,但轉(zhuǎn)念一想,趙劍海一窮二白,想要在短短一年之內(nèi),就追上她這位大楚公主多年來積蓄的底蘊,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這賭局,她贏定了!
想到這里,她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yīng)。
“好!”
“我跟你賭!”
趙劍海笑了,笑得十分燦爛。
“一言為定。此事,就由你母親大人,為我們做個見證?!?/p>
姜婗傲嬌地冷哼一聲。
“哼!我才不信,你能在一年時間里,就擁有與我平起平坐的資本!”
這兩人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看得嬴政是津津有味。
他很好奇,自己這個兒子,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看起來,他似乎已經(jīng)有了一套完整的計劃。
有意思,真有意思。
不妨就借此機(jī)會,好好看一看,我兒的真正實力。
嬴政心中,已然有了新的想法。
李老頭望著趙劍海與姜婗,臉上也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就在這時。
“嗒、嗒、嗒……”
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緊接著,一位氣質(zhì)淡雅清麗,容貌精致絕倫的女子,出現(xiàn)在了門口。
“小女子弄玉,見過公子。”
來者,并非旁人,正是那紫蘭軒的首席琴姬,弄玉。
“嗯?”
“你是……紫蘭軒的弄玉姑娘?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趙劍海看著這位素未謀面的女子,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弄玉盈盈一拜,柔聲說道。
“是紫女姐姐命我前來,想請公子今夜往紫蘭軒一敘,她已備下薄酒,專程等候公子大駕?!?/p>
紫女……
趙劍海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不由一動。
這位紫蘭軒的主人,找自己做什么?
對于紫蘭軒,他自然有所耳聞,那絕不僅僅是一個風(fēng)月場所那么簡單。
而那位紫女姑娘,更是個手眼通天的厲害角色。如果能將她和她背后的情報網(wǎng)、以及財力都拉攏到自己麾下,那么自己未來的道路,無疑會順暢許多。
想到這里,趙劍海點了點頭。
“好,還請弄玉姑娘轉(zhuǎn)告紫女閣主,趙某今晚,定會準(zhǔn)時赴約。”
弄玉聞言,露出一抹淡淡的淺笑,再次行了一禮,便悄然離去了。
她一走,旁邊的姜婗,一張俏臉卻瞬間垮了下來,小嘴撅得老高。
她可是知道的,那紫蘭軒是什么地方!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和全天下最有錢的男人飲酒作樂的銷金窟!
而且那個叫紫女的閣主,更是被傳得跟天仙下凡一樣,光是一個背影,就能迷倒萬千男人。
趙劍海這一去,那還了得?豈不是要被一群狐貍精給團(tuán)團(tuán)圍?。?/p>
一股莫名的酸意,在她心底悄然蔓延開來。
這時,嬴政開口問道。
“劍兒,你決定要去紫蘭軒了?”
趙劍海重重地點了點頭。
“是的,老爹。孩兒對這紫蘭軒略有耳聞,它不僅是南陽郡最大的銷金窟,更是七國最大的情報集散地之一?!?/p>
“孩兒以為,若能說動那位紫女姑娘為我所用,那么日后無論是招兵買馬,還是供養(yǎng)大軍,都能減少一分難處?!?/p>
聽到趙劍海這番有條有理的分析,嬴政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嗯,想法確實不錯。可是,你……有把握能行嗎?”
趙劍海一聽這話,頓時不爽了,他拍著胸脯,梗著脖子說道。
“男人怎么能說自己不行?老爹您就放心吧,我保證把她拿得死死的!”
說完,他就轉(zhuǎn)身準(zhǔn)備去了。
臨走前,他還一把拉上了姜婗和青鸞。
“你們兩個,也跟我一起去。”
姜婗下意識地就想拒絕。
“我才不去呢!你去找別的女人,為什么要帶上我們?”
然而,她的抗議,在趙劍海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下,顯得毫無用處,最終還是被硬拽著走了。
王后看著女兒那副口是心非的模樣,只能無奈地?fù)u頭苦笑。
嬴政也是看得直樂。
待他們?nèi)硕茧x去之后,頓弱才有些擔(dān)憂地開口。
“陛下,就讓公子一人前去,會不會……有些危險?”
李老頭卻笑了,笑得一臉無所謂。
“有危險才好嘛!溫室里長不出參天大樹,正好讓他去江湖上碰碰釘子,練練手?!?/p>
說著,李老頭的身影也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庭院里,只剩下了嬴政和李斯、王賁三人。
嬴政的手指,有節(jié)奏地輕輕敲擊著石桌桌面,他的目光,轉(zhuǎn)向了一旁的大楚王后。
王后被他那深邃的目光看得心中一凜,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巨大的壓力,她連忙躬身一禮,默默地退了出去。
李斯和王賁垂手而立,沉默不語。
驀然,嬴政開口了,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yán)。
“等會兒,你們二人,隨寡人也去一趟紫蘭軒。”
一聲令下,二人立刻躬身應(yīng)諾。
“是!陛下!”
夜幕,悄然降臨。
“噠噠噠……”
南陽郡的街道上,一輛馬車在清冷的月光下緩緩而行。
車廂里,坐著的正是趙劍海,以及被他強行拉來的青鸞和姜婗。
三人很快就來到了紫蘭軒的門前。
相比于白天那種人山人海,幾乎要擠爆的場面,此刻的紫蘭軒,倒是顯得“清靜”了許多。
明亮的燭火將整座樓閣照得如同白晝,樓內(nèi)絲竹之聲不絕于耳,夾雜著男人的喧囂和女人的嬌笑,一派歌舞升平的奢靡景象。
能出入紫蘭軒的,非富即貴,皆是各國的豪商與權(quán)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