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情報X鑰匙X歧路
訓(xùn)練室里的空氣,在那場所謂的“對練”結(jié)束后,變得像凝固的水泥。
小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他那顆單純的腦袋瓜完全搞不懂狀況。
他只知道,剛才奇犽的樣子很嚇人,像是快要被壓碎的罐頭,而但丁自始至終都只是看著,那張總是沒什么表情的臉上,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那個……奇犽,你沒事吧?”小杰小心翼翼地湊過去,想去扶跪在地上的摯友。
奇犽一把揮開了他的手。
不是用力的推拒,而是一種近乎本能的、帶著顫抖的閃躲。
他慢慢地?fù)沃ドw站起來,身上的T恤濕得能擰出水,汗珠順著銀色的發(fā)梢滴落,在龜裂的地板上砸開一小灘水漬。
他低著頭,劉海的陰影遮住了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丁站在不遠(yuǎn)處,他已經(jīng)收起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念壓,整個人又恢復(fù)了那種近乎無害的、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清瘦感。
他看著奇犽,臉上掛著那副無懈可擊的、恰到好處的微笑,重復(fù)著剛才的借口:“抱歉,第一次在對練中使用,還不……”
“閉嘴?!?/p>
奇犽的聲音很輕,帶著劇烈喘息后的沙啞,卻像一把冰錐,瞬間刺穿了訓(xùn)練室里虛偽的平靜。
他終于抬起了頭。
那雙漂亮的貓眼里,沒有了往日的狡黠與活力,只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他死死地盯著但丁,那目光里混雜著恐懼、憤怒,以及一種更深層次的東西——幻滅。
像是一個孩子,終于親眼證實了床底下的怪物真的存在。
“那不是失誤。”奇犽一字一頓地說,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是故意的?!?/p>
小杰愣住了:“哎?奇犽,但丁不是說了他……”
“小杰,你閉嘴!”奇犽猛地吼了一聲,把小杰嚇得一哆嗦。
他很少對小杰用這種語氣。
隨即,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視線卻始終像釘子一樣釘在但丁身上。
但丁臉上的微笑沒有絲毫變化。
他既不承認(rèn),也不否認(rèn),只是那雙銀色的眼瞳平靜地回望著奇犽。
這種沉默,本身就是一種最殘忍的默認(rèn)。
是的,我是故意的。
那又怎樣?
奇犽從那雙眼睛里讀懂了這一切。
他感覺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想起了在揍敵客家時,伊路米大哥對他施加念針時的那種感覺——一種被徹底掌控、被視為所有物、不被當(dāng)成“人”來看待的戰(zhàn)栗。
可那個人是伊路米。
而眼前這個人,是他認(rèn)可的、唯一的摯友。
“為什么?”奇犽的聲音顫抖著,這不僅是身體脫力后的反應(yīng),更是某種信念崩塌后的余震。
“你需要變強(qiáng),奇犽。”但丁終于開口了,語氣平淡得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揍敵客家的訓(xùn)練方式,比我這溫和的‘對練’要?dú)埧嵋蝗f倍。你逃了出來,不代表你就擺脫了它。不提前適應(yīng)壓力,你憑什么和他們對抗?憑你和小杰過家家一樣的獵人游戲嗎?”
他的話語像一把手術(shù)刀,精準(zhǔn)地剖開了奇犽最柔軟也最恐懼的地方。
奇犽的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啊,他憑什么?
他只是在逃避。
而但丁,卻在用一種他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的方式,直面著這份殘酷,甚至……樂在其中。
他們從根上就不是一類人。
但丁不再看他,轉(zhuǎn)而對一臉茫然的小杰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打了招呼。
他轉(zhuǎn)身走向門口,那身形在燈光下拉出長長的影子,顯得孤高清冷。
“但丁!”奇犽在他身后喊道。
但丁腳步未停。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但丁的腳步頓了一下,他沒有回頭,只是側(cè)過臉,眼角的余光掃過身后兩人。
光線勾勒出他那精致得近乎非人的側(cè)臉輪廓,美得像一尊沒有溫度的古希臘雕塑。
“做什么?”他輕笑了一聲,那笑聲里帶著一絲奇犽和小杰都無法理解的、龐大而冰冷的野心,“當(dāng)然是……去拿回本就屬于我的一切?!?/p>
說完,他推門而出,將兩個少年和一室的沉默,都關(guān)在了身后。
***
走出訓(xùn)練大樓,天空競技場外那座龐大都市的霓虹燈火瞬間涌入視野。
夜晚的風(fēng)帶著一絲涼意,吹動著但丁額前的碎發(fā)。
他腦中飛速回放著剛才收集到的數(shù)據(jù)。
`重力4.5G,瀕臨極限。
潛在的電屬性變化,是血統(tǒng)天賦的初期顯現(xiàn),而非揍敵客家的特殊訓(xùn)練。
身體對念的承載力與精神韌性遠(yuǎn)超同齡人……評估結(jié)果:奇犽·揍敵客,是一件擁有巨大潛力的、完美的藝術(shù)品。
`
至于那道裂痕?
但丁毫不在意。
友情、羈絆,這些東西對他而言,從來不是目的,只是工具。
工具若是好用,他不介意花心思維護(hù)一下。
若是工具本身需要打磨才能發(fā)揮更大的價值,他不介意讓其產(chǎn)生一些“磨損”。
他沿著陰暗的后巷穿行,熟練地避開了所有監(jiān)控探頭。
七拐八拐之后,他在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前停下。
他甚至沒有敲門。
門內(nèi)立刻傳來一陣驚惶的、悉悉索索的響動,幾秒種后,鐵門開了一道縫,一張布滿冷汗、諂媚又恐懼的臉探了出來。
是馬洛斯。
曾經(jīng)的“劇毒之蝎”,如今只是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但……但丁大人!”馬洛斯的聲音都在打顫,他猛地把門拉開,恭敬地躬著身子,連頭都不敢抬,“您……您來了?!?/p>
但丁面無表情地走了進(jìn)去。
這里是馬洛斯的老巢,一個堆滿雜物的地下室,空氣中彌漫著化學(xué)藥劑和霉菌混合的難聞氣味。
自從被但丁徹底擊潰并種下劇毒后,這里就成了但丁在天空競技場的“情報處理中心”。
“東西呢?”但丁坐在一張還算干凈的椅子上,雙腿交疊,姿態(tài)優(yōu)雅得與這骯臟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在、在這里!”馬洛斯連滾帶爬地從一個保險柜里捧出一摞厚厚的資料,雙手奉上。
他的動作幅度稍大,便牽動了關(guān)節(jié)里的舊傷,疼得他齜牙咧嘴,卻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音。
但丁接過資料,一頁一頁地翻閱著。
他的閱讀速度極快,那雙銀色的眼睛就像最高效的掃描儀,飛速地過濾、篩選、整合著信息。
`200層新增選手名單、念能力分析、地下**賠率波動、十老頭在本地的產(chǎn)業(yè)動向、友克鑫市地下拍賣會預(yù)告……`
馬洛斯的能力確實不錯。
這家伙雖然實力不濟(jì),人品更是爛到了骨子里,但在搜集情報和鉆營人際關(guān)系上,是個天生的好手。
恐懼,是比金錢和忠誠更可靠的驅(qū)動力。
“做得不錯?!钡〉卦u價了一句,從口袋里丟出一個小藥瓶。
馬洛斯如獲至寶地?fù)溥^去接住,激動得渾身發(fā)抖:“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這是他未來七天的“命”。
但丁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頁資料上,手指在上面輕輕敲了敲。
那是一份關(guān)于本地特殊匠人的名單。
“這個叫佐奇·菲尼亞斯的,是什么人?”
馬洛斯愣了一下,趕緊湊過來看了一眼,連忙解釋道:“大人,這是個怪人!一個頂級的金屬工藝師和材料分析師,脾氣臭得要死,誰的面子都不給。據(jù)說天空競技場一些樓主的武器,或是富豪們收藏的奇珍異寶,都會拿到他那里去做鑒定和保養(yǎng)。不過他收費(fèi)高得離譜,而且從不接受預(yù)約,只看心情接活?!?/p>
“他在哪?”
“就在第三區(qū)的‘工匠之爐’,那里安保很嚴(yán),聽說他本人還有點(diǎn)偏執(zhí),在他的工坊里裝了無數(shù)機(jī)關(guān)?!?/p>
但丁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那份資料抽了出來,收進(jìn)口袋。
他的左手無意識地摸了摸胸口,在那件深紅色的皮衣之下,貼身存放著一片金屬碎片。
那是養(yǎng)父席巴交給他,據(jù)說是撿到他時唯一的隨身物品。
碎片不大,呈不規(guī)則的菱形,上面刻著他看不懂的、宛如神話中才會出現(xiàn)的繁復(fù)紋路。
它不屬于已知地球上的任何一種金屬。
多年來,他一直試圖弄清這東西的來歷。
現(xiàn)在,或許是個機(jī)會。
***
第二天,但丁沒有再去訓(xùn)練場。
奇犽和小杰也沒有再來找他。
那道裂痕,終究是橫亙在了他們之間。
他換上了一身低調(diào)的休閑裝,戴上了一頂鴨舌帽,遮住了那頭過于顯眼的銀發(fā)。
那張俊美精致的臉龐,因為刻意收斂了氣息,看上去就像一個離家出走的富家少爺,漂亮,但無害。
“工匠之爐”位于一片老舊的工業(yè)區(qū),周圍的建筑大多是紅磚結(jié)構(gòu),墻壁上布滿了涂鴉。
空氣中飄蕩著機(jī)油和金屬焊的味道。
佐奇的工坊是一棟三層的獨(dú)立建筑,窗戶都用厚厚的鋼板封死,只有一個不起眼的金屬小門。
門口站著兩個肌肉虬結(jié)、面帶煞氣的保鏢,一看就不是善茬。
但丁沒有硬闖。
他在街對面的咖啡館找了個靠窗的位置,點(diǎn)了一杯咖啡,靜靜地觀察著。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期間,有幾波人試圖進(jìn)入,都被保鏢毫不客氣地趕走了。
其中甚至有一個看起來頗有權(quán)勢的胖子,在被拒絕后氣急敗壞地咒罵,結(jié)果被保鏢拎著衣領(lǐng)扔到了馬路對面。
果然和馬洛斯說的一樣,軟硬不吃。
但丁不急。
他就像一個最有耐心的獵人,等待著獵物露出破綻。
傍晚時分,機(jī)會來了。
一個送餐員騎著摩托車,提著一個巨大的食盒停在了門口。
保鏢檢查了食盒后,打開了門上的一個小窗口,將食物遞了進(jìn)去。
但丁的眼睛微微瞇起。
他注意到,那個送餐員在離開時,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皺巴巴的香煙,點(diǎn)上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臉上露出疲憊又滿足的神情。
他看清了香煙的牌子。
一個小時后,但丁再次出現(xiàn)在那條街上。
他找到了那個送餐員,此時他正在路邊攤吃著遲來的晚飯。
但丁沒有廢話,直接在他對面坐下,將一沓厚厚的戒尼推了過去。
“以后,佐奇先生的晚餐,我來送?!钡〉穆曇魤旱煤艿汀?/p>
送餐員看著那沓錢,眼睛都直了,足夠他半年不愁吃穿。
他咽了口唾沫,又看了看但丁那張不像好惹的臉,沒有任何猶豫,立刻點(diǎn)頭哈腰地把工作服和送餐路線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傍晚,但丁穿上了那件帶著汗味的送餐服,提著一模一樣的食盒,來到了工坊門口。
“站住,檢查。”保鏢例行公事地攔住了他。
但丁低著頭,一言不發(fā)地遞上食盒。
保鏢粗略地檢查了一下,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
“今天的送餐員怎么換人了?”另一個保鏢隨口問了一句。
但丁從口袋里掏出那包皺巴巴的、牌子一模一樣的香煙,遞了過去,用沙啞的聲音說:“拉肚子了,讓我代班?!?/p>
保鏢接過煙,看了一眼,是他常抽的牌子,便不再懷疑,揮了揮手讓他把食盒遞進(jìn)去。
門上的小窗打開,一只布滿老繭和金屬粉塵的手伸了出來。
就在那只手即將碰到食盒的瞬間,但丁動了。
他的手指快如閃電,一縷幾乎微不可察的、凝練到極致的念氣,如同一根無形的絲線,瞬間纏上了那只手的手腕。
“重力操控·微點(diǎn)附著”。
屋內(nèi)的人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猛地想把手縮回去。
但已經(jīng)晚了。
一股突如其來的、精準(zhǔn)作用于手腕的沉重感讓他動作一滯。
就是這零點(diǎn)幾秒的停頓,但丁已經(jīng)推開小窗,整個人如游魚般滑了進(jìn)去。
“砰!”
工坊內(nèi)部比想象中更寬敞,也更雜亂。
到處都是奇形怪狀的機(jī)械臂、精密的儀器和堆積如山的金屬材料。
一個身材佝僂、頭發(fā)花白的老頭正一臉驚怒地看著他,正是佐奇。
“你是誰!”佐奇厲聲喝道,同時按下了身邊的一個紅色按鈕。
“嗡——”
刺耳的警報聲響起,四周的墻壁上彈射出數(shù)十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zhǔn)了但丁。
但丁卻看都沒看那些槍口,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摘掉了帽子,露出了那頭標(biāo)志性的銀發(fā)和那張無可挑剔的臉。
“佐奇·菲尼亞斯先生,”但丁的語氣很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禮貌,“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有一個小東西,想請您幫忙鑒定一下?!?/p>
“沒有惡意?你闖進(jìn)我的工坊,還想讓我?guī)湍??”佐奇氣得胡子都在抖?/p>
“因為我知道,您會感興趣的。”但丁微笑著,從懷中取出了那枚金屬碎片,輕輕放在了最近的一張工作臺上。
佐奇的目光下意識地掃了過去。
只一眼,他那憤怒的表情就僵住了。
他猛地推開但丁,踉踉蹌蹌地?fù)涞焦ぷ髋_前,拿起一個高倍放大鏡,湊近了那枚碎片。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那雙渾濁的老眼里,迸發(fā)出了狂熱的光芒。
“這……這種晶體結(jié)構(gòu)……這種能量反應(yīng)……不可能!這絕對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造物!”他喃喃自語,像個瘋子一樣翻找著工具,對碎片進(jìn)行各種無損檢測。
警報聲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了。
佐奇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把但丁這個入侵者忘得一干二凈。
但丁也不打擾他,只是安靜地欣賞著這位匠人近乎癲狂的專注。
過了足足半個小時,佐奇才抬起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但?。骸斑@東西,你從哪弄來的?”
“祖上傳下來的?!钡∶娌桓纳厝鲋e。
“祖?zhèn)鳎俊弊羝胬湫σ宦?,“小子,別騙我了。這種材質(zhì),我這輩子只見過一次。那是一塊墜落在帕得奇亞共和國無人區(qū)的巨大隕鐵,它擁有自我修復(fù)和傳導(dǎo)、增幅‘氣’的特性,被當(dāng)時的V5命名為‘神之淚’!”
但丁的瞳孔微微一縮。
“神之淚?”
“沒錯!”佐奇激動地?fù)]舞著手臂,“十幾年前,一個神秘的超級富豪,花天價買走了已知最大的一塊‘神之淚’。我當(dāng)時有幸參與了切割和分析工作。他用那塊隕鐵的核心,去構(gòu)建一個……一個史無前例的、龐大的虛擬現(xiàn)實游戲服務(wù)器?!?/p>
“游戲?”
“對,一個叫……叫什么來著……”佐奇使勁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對了!貪婪之島!Greed Island!”
找到了。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完美地串聯(lián)了起來。
庫洛洛那張殘缺的地圖,這枚身世信物般的碎片,還有那傳說中的游戲。
它們都指向了同一個源頭。
“那個富豪是誰?”但丁追問道。
“巴……巴特拉(Battera)!沒錯,就是那個游戲收藏狂人巴特拉!”
但丁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他收起碎片,對佐奇點(diǎn)了點(diǎn)頭:“多謝。”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等等!”佐奇卻叫住了他,眼神炙熱地看著他手中的碎片,“小子!把它賣給我!我出一百億!不!五百億戒尼!”
但丁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童。
“它不賣。”
他沒有再理會佐奇的咆哮,身影消失在了工坊的陰影中。
***
回到天空競技場,但丁立刻讓馬洛斯去搜集一切與“貪婪之島”和“巴特拉”有關(guān)的情報。
同時,他也預(yù)定了前往友克鑫市的飛艇票。
那里,即將舉辦一場舉世矚目的地下拍賣會。
而“貪婪之島”的卡帶,很可能會作為壓軸拍品出現(xiàn)。
在他準(zhǔn)備離開的前一天,他遇見了正準(zhǔn)備返回鯨魚島的小杰和奇犽。
三人在飛艇坪前相遇,氣氛有些微妙。
還是小杰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揮著手,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陽光般的笑容:“但?。∧阋惨吡藛??”
“嗯。”但丁點(diǎn)頭。
“你要去哪?和我們一起回鯨魚島玩幾天吧!我給你介紹米特阿姨!”
但丁搖了搖頭,目光越過小杰,落在了他身后的奇犽身上。
奇犽沒有看他,只是把手插在口袋里,踢著腳下的小石子。
那場“對練”留下的陰影,顯然還沒有散去。
“我去友克鑫市?!钡【従忛_口,“那里有一場狩獵,我必須參加?!?/p>
“狩獵?”小杰不解地歪了歪頭,“是去打什么珍獸嗎?聽起來好酷!”
然而,奇犽在聽到“狩獵”這個詞的瞬間,身體猛地一僵。
他豁然抬頭,再次對上了但丁的視線。
他懂了。
在揍敵客家,“狩獵”這個詞,只有一個意思——獵殺人類。
那不是一場游戲,而是一場充滿血腥與陰謀的屠戮。
但丁的眼神平靜無波,卻透著一股不加掩飾的殺意與野望。
他是在告訴他們,他即將踏上的,是一條與他們截然不同的、浸滿鮮血的道路。
“你們也多加小心?!钡〉哪抗鈴钠鏍肽樕蠏哌^,最后停在小杰身上,“這個世界,遠(yuǎn)比你們在競技場里看到的要?dú)埧岬枚?。別輕易死了?!?/p>
這句忠告,聽起來更像是一句冷冰冰的陳述。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zhuǎn)身走向了另一艘飛艇的登機(jī)口。
他的背影孤直而決絕,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小杰還想說什么,卻被奇犽拉住了。
“別叫了,小杰?!逼鏍氲穆曇艉艿统?,“他……已經(jīng)不是和我們走在一條路上的人了。”
小杰回頭,看著摯友那從未有過的嚴(yán)肅表情,似懂非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奇犽望著那艘載著但丁的飛艇緩緩升空,最終消失在云層之中。
他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他曾以為,但丁和他一樣,都是想要逃離黑暗的籠中鳥。
現(xiàn)在他才明白,他錯了。
他想逃離那片黑暗。
而但丁,是想成為那片黑暗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