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離婚回村1975 年,臘月二十三,小年。北風(fēng)卷著雪粒子,抽在人臉上像砂紙。柳樹溝大隊的村口卻擠滿了人——比過年看露天電影還齊整?!皝砹藖砹?!”不知誰喊了一嗓子,人群立刻往前涌。土路盡頭,一輛嘎吱作響的驢車慢慢停下。
車上跳下一個瘦得紙片似的女人,舊藍(lán)布棉襖洗得發(fā)白,左肩還打著補(bǔ)丁,懷里死死抱著一只褪色的綠帆布包。我顧星晚,三天前還是縣鋼鐵廠副廠長的兒媳婦,今天,是被婆家連夜“退貨”的“不會下蛋的懶婆娘”。“嘖嘖嘖,真被休回來了!”“聽說她三年沒開懷,婆婆把鍋都砸了。”“老顧家這回可丟大發(fā)了,彩禮能退不?”議論聲像鈍刀子,一刀刀往我脊梁上刮。
我卻抬起頭,目光雪亮,掃過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我三天前還是 2025 年的連鎖餐飲老板,連續(xù)熬夜猝死在辦公室,再睜眼,就成了 1975 年同名同姓的“倒霉原配”。原主留下的爛攤子:結(jié)婚三年未孕,婆婆罵她“占著茅坑不拉屎”;丈夫李國強(qiáng)早已和廠里出納滾到一張床上;三天前“捉奸”反被倒打一耙,說她偷人,當(dāng)場離婚。李國強(qiáng)當(dāng)著全廠人的面,把蓋有公社大紅章的《離婚申請》拍在我臉上,冷笑道:“顧星晚,簽字滾蛋!從今往后,你跟我李家半分錢關(guān)系都沒有!”離婚申請甩在臉上時,李國強(qiáng)的話還在耳邊:“顧星晚,你這種不下蛋的母雞,回你娘家自生自滅吧!”此刻,娘家的木門吱呀一聲開了。我親媽王鳳芹站在門檻里,臉上沒有心疼,只有算計:“死丫頭,還有臉回來?彩禮都花光了,你趕緊收拾收拾,明天去張家莊見張拐子!”張拐子,四十出頭,一條腿被石頭砸瘸,愿意出 120 塊彩禮換一個能生養(yǎng)的媳婦。我心里想,這是什么天崩開局呀!人群里爆發(fā)出更大的哄笑。我捏緊帆布包,掌心突然被硌了一下。那里,靜靜躺著一顆墨綠色玉扣——三天前穿越當(dāng)晚,它化作一方靈泉空間:一畝黑土地,一口古井,井水每日可取三滴,催熟萬物、去百病。還好,我還有個外掛,不算太慘。我抬眼,聲音不高,卻讓所有人聽了個清楚:“媽,120 塊太少了?!?20塊錢想買我?老娘前世一單加盟費就30萬。“我這張臉,這身本事,少于一萬二,免談。”人群一靜。王鳳芹氣得倒仰,掄起掃帚就要打:“你瘋了?!”顧星晚側(cè)身避過,一步跨進(jìn)門檻,回頭丟下一句:“我瘋沒瘋,三天后見分曉?!薄艾F(xiàn)在,誰再攔我,別怪我翻臉不認(rèn)人。”她“砰”地一聲關(guān)上院門。門外的雪,下得更密了。第二章
離婚后,我在雪地里擺攤我蹲在縣城黑市最里頭的土坡下——這里離公社巡邏路線最遠(yuǎn),風(fēng)聲一緊,轉(zhuǎn)身就能鉆進(jìn)玉米地。風(fēng)像刀片,割得我鼻尖通紅,可我懷里那盆番茄更紅——拳頭大、皮亮得能照出人影,在這青黃不接的臘月里,簡直是個異類?!胺醇痉眩瑑擅X一個,先到先得!”卻不敢太大聲,怕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前世我可是餐飲連鎖老板,太知道“稀缺”兩個字有多值錢。不到一袋煙功夫,攤位前擠滿了人。“大冬天的番茄?怕不是紙糊的吧!”我抄起一個,咔嚓掰開,沙瓤淌汁,甜味兒順著冷風(fēng)竄出三里地?!疤鸩惶穑瑖L了再說話!”人群瞬間炸鍋?!敖o我來五個!”“我要十個!”我兜里鋼镚兒叮當(dāng)亂響,不到兩小時,幾十個番茄一掃而空,手里攥著九塊四毛——這可是我來這之后賺的第一筆錢。相當(dāng)于壯勞力半個月工分。我把錢卷成卷,塞進(jìn)貼身的帆布包,心跳得比算盤珠還急。這還只是個開始。供銷社后墻根的風(fēng)越刮越大,我正準(zhǔn)備收攤,一雙解放鞋停在了我面前。鞋面沾著泥,卻干凈得突兀。我抬頭,撞進(jìn)一雙黑得發(fā)冷的眼睛。男人穿著舊軍裝,領(lǐng)子磨出了線頭,脊梁卻挺得筆直,像棵雪松。他手里捏著一張皺巴巴的糧票,聲音低沉:“換你幾個番茄,行不?”我瞇起眼。這張糧票,是全國糧票,而且是五斤的額度。在1975年,這玩意兒比金子還硬。反正番茄空間里有的是。我笑了,把幾個番茄塞進(jìn)他手里:“成交?!敝讣庀嗯觯菩臐L燙,我卻打了個哆嗦。這男人,不簡單。他低頭咬了一口番茄,汁水順著嘴角往下淌,他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疤稹!彼斫Y(jié)滾動,聲音像砂紙磨過鐵片。“我叫陸沉。”我心頭一跳。這名字,在前世的財經(jīng)新聞里出現(xiàn)過——未來的科研大佬,軍工集團(tuán)掌舵人?,F(xiàn)在,卻是個被下放的“黑五類”。對于陸沉來說手里只有糧票,沒有現(xiàn)金,而番茄是他急需的“救命藥”。1975 年下放改造的“黑五類”——現(xiàn)金被凍結(jié):每月只發(fā) 12 元生活費,還要交隊里飯錢,兜里只有鋼镚。糧票卻超額:科研組每月按“高知定量”發(fā) 32 斤全國糧票,他一人吃不完,糧票又不能退現(xiàn)金,等于“廢紙”。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笑得像只偷到雞的狐貍:“陸同志,合作嗎?”他看著我,眼底暗潮涌動:“怎么合作?”我把空盆往懷里一揣,聲音輕得像雪落:“我出番茄,你出腦子,賺的錢,三七分。”他挑眉:“你七?”我點頭:“我七?!彼α耍畚补雌鹨荒ㄤh利的弧度:“成交。”雪,突然停了。黑市土坡的墻根,兩個被時代拋棄的人,在零下二十度的寒風(fēng)里,握了第一次手。我知道,我的1975年,從今天開始,徹底翻篇了。第三章
斷親、搬家、租下鬼屋01
斷親書大年初二,雪沒化完,村口老槐樹下圍了一圈看熱鬧的。我當(dāng)著生產(chǎn)隊長和大隊會計的面,把《斷親書》拍到石碾子上。“從今天起,顧家的口糧、工分、宅基地,我一粒不占;同樣的,顧家誰再敢打我主意——”我抬眼,聲音拔高,“我就去公社告他買賣人口!”王鳳芹(親媽)嗷地一聲撲上來要撕我嘴,被隊長一煙袋鍋子敲回去:“文書蓋了公章,鬧啥鬧!”人群里有人起哄:“老顧家這回竹籃打水嘍!”王鳳芹昨兒晚上還在灶房哭嚎:“120塊彩禮都收了,你不嫁,你弟年底拿啥說媳婦?”他哥昨晚還趁她睡著翻她的包,還好她把錢都放進(jìn)空間了,不然可要肉包子打狗了。以前賣了顧晚星一次,現(xiàn)在又想賣她。隊長念斷親書時,我當(dāng)眾補(bǔ)一句:“十年前火場里誰鎖的門,你們心里有數(shù)?!蓖貘P芹臉色煞白,圍觀立刻安靜。“公章蓋了!以后顧家跟顧星晚,死活各不相干!”我轉(zhuǎn)身就走,帆布包里揣著賣番茄攢下的九塊四毛錢,外加五斤全國糧票。這是我全部的身家,也是我的啟動資金。02
進(jìn)縣城供銷社的班車一天一趟,嘎吱嘎吱顛了四十里。下車時,腳后跟全是冰碴子??h城比柳樹溝熱鬧得多,可空氣里都是煤煙味。我按著紙條找“老城南門,第三根電線桿后墻”,那里貼著一張發(fā)黃的小廣告:【有房出租,獨門獨院,月租一塊五,聯(lián)系人:何奶奶】03
鬼屋何奶奶是個小腳老太太,領(lǐng)我穿過兩條胡同,停在一扇掉漆的木門前。門一開,冷風(fēng)卷著塵撲面而來——院子不大,三間正房塌了半間,剩兩間勉強(qiáng)能?。淮凹埰频酶Y子似的,灶臺裂口能塞進(jìn)去一個拳頭?!霸茸〉氖窍路爬蠋?,去年返城了?!崩咸珖@氣,“姑娘敢住?”我前后轉(zhuǎn)了一圈:屋頂瓦片雖碎,大梁還結(jié)實;院子有口壓水井,冬天不凍;最關(guān)鍵的是——墻角堆著一堆破青磚,正好讓我搭個簡易溫室。我當(dāng)場拍板:“租!先交三個月?!彼膲K五毛錢遞出去,老太太樂得合不攏嘴,順手把鑰匙和一張“居民糧食關(guān)系證明”塞給我:“拿著它,月底去糧站買口糧,不查成分?!?4
第一夜天剛擦黑,我生起了煤球爐子。火苗舔著鐵鍋底,我熬了一鍋玉米面糊糊,掰開一個番茄,切成四瓣扔進(jìn)去,湯立刻紅得晃眼。我端著碗,蹲在門檻上看雪。身后是屬于自己的第一方小天地,雖然四面透風(fēng),卻再沒人能把我趕出去。明天,去舊貨市場淘幾個破籮筐,再去郊區(qū)拉兩車馬糞土——我要在這間鬼屋里,種出比夏天還甜的番茄。第四章
第一桶辣椒醬與“鬼屋”升級01
辣椒種子搬進(jìn)鬼屋的第二天,我蹲在墻角清點存貨:靈泉井水還剩 2 滴,黑土地 1 分(目測),番茄藤 3 株、干辣椒 1 把——籽還能摳出 200 粒我在舊貨市場花 8 分錢買了個豁口瓦盆,把辣椒籽泡進(jìn)靈泉。二十四小時,冒白芽;四十八小時,長成筷子高。這速度要是被人瞧見,得當(dāng)成“反動科學(xué)”。我干脆把盆藏到炕洞,夜里才搬出來喝月光。02
第一桶辣椒醬辣椒長到手掌長,我掐了第一批青果,剁碎、加鹽、蒸鹵水,再用井水點兩滴——一鍋色澤紅亮的“靈泉辣醬”出鍋。舀一小勺,舌頭像被火燎,卻帶著回甘。我舔了舔嘴唇,心里有底:這玩意兒,比番茄更上癮。03
試銷我把辣醬裝進(jìn) 6 個洗凈的透明玻璃罐(廢品站收購的),瓶口塞油紙,貼上紅紙條——“秘制辣醬,每瓶 5 毛”。地點:老石橋早市最里側(cè)。時間:凌晨 5點 20,天還沒亮透。第一個顧客是拉煤的老張,他用筷子蘸了我用碗碟裝的試吃,當(dāng)場買了兩瓶:“給媳婦拌疙瘩湯,肯定香!”十分鐘,6 瓶售罄,到手 3 元整。我攥著皺巴巴的毛票,心臟砰砰跳——3 元,等于生產(chǎn)隊壯勞力十天工分。04
鬼屋升級錢還沒捂熱,我直接殺到廢品站。? 5 分錢買 8 塊破玻璃? 3 毛錢買 2 根銹鐵條? 1 毛錢 1 斤馬糞土(跟郊區(qū)老農(nóng)砍價半小時)回屋后,我把鐵條拗成弓形,撐起塌了半邊的窗框,糊上玻璃,再用馬糞土 + 井水調(diào)成“靈泉稀泥”,封住所有漏風(fēng)縫。傍晚時分,破屋子第一次有了暖融融的哈氣。05
暗夜敲門夜里 9 點,我剛把辣椒盆挪到炕頭,門板被輕輕叩響。“誰?”“我?!笔顷懗恋穆曇?。他拎著一盞鐵皮風(fēng)燈,燈罩里跳動著豆大的火苗?!袄贬u還有嗎?我老師胃寒,就想吃口辣的?!蔽覀?cè)身讓他進(jìn)來,燈光掃過那口剛糊好的玻璃,他挑眉:“一天不見,鳥槍換炮?!蔽野炎詈笠黄坷贬u遞給他,順手比了個 5 毛的手勢。他卻把一張 1 元紙幣塞進(jìn)我掌心,指尖在我掌心多停了一秒。“剩下 5 毛,預(yù)訂下周的?!憋L(fēng)燈晃動,他眼底映著辣椒的紅,也映著我驟然加速的心跳。我知道,我的 1975 年,第二桶金,已經(jīng)來了。而番茄的售賣,我則全部交給陸沉了,我只等著收分成就行?!瓣懗聊弥∞r(nóng)科院開的‘實驗棚淘汰樣品’批條,把我那三十個番茄全兜進(jìn)了東風(fēng)飯店后門,按內(nèi)部價三毛一個,現(xiàn)錢現(xiàn)結(jié),十分鐘就賣光。”第五章
空間升級·辣醬爆倉01
靈泉突變就在我和陸沉合作賺錢的腳步中,時間來到1975年末,準(zhǔn)備進(jìn)入1976年,這會的春節(jié)熱鬧,物資緊張,是賣貨的好時期。夜里 11 點,我照例進(jìn)空間清點。井水突然“咕咚”一聲,水面漲高兩寸,金光一閃——【提示:累計售出 60 瓶辣醬,空間升至 1 級】【獎勵:黑土地擴(kuò)至 2 畝,井水每日 5 滴,新增“時間加速 1 倍”】我愣了半秒,差點原地蹦高。兩畝地!一天頂兩天長!這意味著原本 7 天才能收的辣椒,現(xiàn)在 3 天就能紅透。02
產(chǎn)能翻倍我連夜育苗:辣椒 1 畝 → 2 萬株,番茄 0.5 畝 → 800 株, 留 0.5 畝育反季黃瓜、小白菜,打時間差。井水 5 滴,一滴催芽,一滴壯根,剩下三滴全澆辣醬主料“朝天椒”。48 小時后,第一批“鬼屋特供”辣醬 200 瓶出爐。03
渠道升級陸沉再次出現(xiàn),直接帶人,“東風(fēng)飯店采購科長,老鄭?!崩相崌L了一筷子,辣得直吸氣:“有多少要多少,一瓶 8 毛!”我壓住心跳:“一次 200 瓶,現(xiàn)金?!崩相嵁?dāng)場點出 160 元,用報紙包好,塞進(jìn)我的帆布包。這是我穿過來最大的一筆錢,相當(dāng)于工人 5 個月工資。04
副業(yè)連鎖錢到手,我立刻租下隔壁廢棄牲口棚,月租 3 元。白天拉土坯、壘火墻;夜里把空間里的黃瓜苗移栽過去。棚外掛木牌:【晚辣副食品合作社】下面一行小字:接受預(yù)訂,預(yù)訂先付三成定金。三天時間,定金收了 47 元,訂單排到元宵。05
空間再提示辣醬庫存突破 500 瓶,井水再次閃爍——【提示:空間 2 級條件:銷售額 500 元,已達(dá)成】【獎勵:黑土地 3 畝,井水 8 滴,時間加速 2 倍】我盯著新翻出來的空地,心里算盤噼啪響:3 畝地、6 倍速、8 滴井水——再種一茬香菜、一茬蒜苗,春節(jié)前就能湊出“新年禮盒”。1976年的第一批萬元戶,我當(dāng)定了。臘月二十三,小年縣城東關(guān)的年貨大集從下午一直吆喝到半夜。我租了半節(jié)柜臺,掛出紅紙招牌:【晚辣年貨禮盒:辣醬+番茄+反季黃瓜】定價 2.8 元一套,限量 100 盒。人群像潮水涌來,不到兩小時,售罄。我懷里第一次揣進(jìn) 280 元現(xiàn)金,整票零票塞得帆布包鼓鼓囊囊。傍晚,王鳳芹帶著我哥沖進(jìn)集市,一把掀了攤子:“臭丫頭,偷家里的秘方賣錢!”我早有準(zhǔn)備。隊長、會計、治安員一起到場——我當(dāng)眾拿出省農(nóng)科院蓋章的“辣醬專利回執(zhí)”,白紙黑字:“申請人:顧星晚?!蓖貘P芹臉色由紅轉(zhuǎn)青,我哥被治安員按住手,人群噓聲四起。我揚聲補(bǔ)刀:“十年前火場那把鎖,誰上的,今晚一起算?”村口老槐樹下,煤油燈照出他們哆嗦的影子。李國強(qiáng)不知從哪兒得了消息,帶著新歡趕來“討說法”。“喲,顧晚星,離開我連飯都吃不起了,在這里幫別人賣貨,一天掙幾分錢呀。”“呵,不勞你費心,這些都是我的,離開你我才過得好呢,你個不旺妻的狗東西?!薄澳?,你個不下蛋的母雞,等你餓死了可別求我?!崩顕鴱?qiáng)氣急敗壞。結(jié)果新歡一眼看中禮盒里的番茄,吵著要買。“國強(qiáng),這禮盒看著不錯,我們買兩盒到時候帶給我爸媽,你也有面子不是。”李國強(qiáng)現(xiàn)任媳婦說。李國強(qiáng)一巴掌甩過去,現(xiàn)場雞飛狗跳?!澳憔椭滥隳锛遥愣寄枚嗌贃|西回你娘家了,再有下次你也回你娘家?!蔽依溲叟杂^,順手把最后兩瓶辣醬塞給新歡:“拿好,不送?!崩顕鴱?qiáng)氣得掀桌子,被治安員以“擾亂市場秩序”扣下。他蹲雪地里寫檢查時,我數(shù)錢的聲音格外清脆。第六章
蹭飯協(xié)議01
蹭飯第一天臘月二十四,天剛擦黑,陸沉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四合院門口,手里拎著兩棵蔫白菜?!邦櫪习澹瑩Q頓飯。”我側(cè)身讓他進(jìn)門,灶臺上正燉著番茄牛腩——靈泉番茄,井水牛肉,香得整條胡同的娃娃都扒墻頭。他連湯都刮干凈,最后把碗底舔得锃亮,抬頭:“以后我包洗碗?!?2
蹭飯條款我掰著指頭立規(guī)矩:① 自帶主食(糧票歸我);② 碗他洗,鍋我刷;③ 每月交出科研站廢玻璃 20 斤(給我搭溫室)。陸沉點頭如搗蒜,第二天就扛來一麻袋碎玻璃,外加兩斤豬板油。我嘴角瘋狂上揚——這買賣比賣辣醬還賺。03
雪夜停電臘月二十八,全城線路檢修,四合院一片黑。我點煤油燈,火苗一跳一跳。陸沉蹲在灶口添柴,火光映得他睫毛老長。鍋里辣椒“滋啦”一聲,他抬頭:“顧星晚,你怕不怕?”我翻個白眼:“怕什么?怕你吃窮我?”他低笑:“怕別人把你搶走?!睙艋ㄅ镜卣ㄩ_,我心口跟著一燙。04
除夕夜我貼對聯(lián),他剁餡;我守鍋,他和面。零點鞭炮響,他端著熱騰騰的餃子跨進(jìn)門檻,“新的一年,蹭飯升級——”“升級成什么?”“升級成……家屬?!憋溩訝C嘴,我嗆得直咳,他順手給我拍背,掌心滾燙。窗外雪落無聲,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響。我沒說話,只是把最大的一只餃子塞進(jìn)他碗里——里頭包著一枚五分錢硬幣,寓意“招財進(jìn)寶”,也寓意“套牢”。第七章
大年夜,火塘邊的心跳01
雪壓年三十傍晚,鞭炮碎紅剛鋪到巷口,陸沉頂著一頭雪進(jìn)來,手里卻拎著兩條凍得硬邦邦的鯉魚。“食堂發(fā)的年貨,我不會收拾?!蔽移乘谎郏骸安粫帐熬蜁??”他笑,把魚往案板上一放,袖口蹭了我一肩雪,涼得我一縮,心口卻莫名發(fā)熱。02
廚房里的二重奏灶膛柴火噼啪,我剁辣椒,他刮魚鱗;油一熱,辣椒的香味炸得滿屋亂跑。他忽然伸手,把我垂落的發(fā)絲別到耳后,指尖掠過耳垂,像火星子燙了我一下。我手一抖,辣椒差點飛出。“小心。”他聲音低,卻沒退開,反而把鍋鏟接過去,手腕一轉(zhuǎn),魚下了鍋,油花四濺——濺得我心也亂了幾拍。03
火塘守歲飯后,房里沒電視,我們搬了兩只小木墩守火塘。他拿火鉗撥柴,火光在他側(cè)臉跳動,睫毛投下細(xì)碎的陰影。我抱著膝蓋,看火星子升上去又滅掉?!邦櫺峭??!彼谝淮谓形业娜?,聲音被火烤得有點啞,“明年這個時候,你還愿意讓我蹭飯嗎?”我沒抬頭,只把一根柴丟進(jìn)火里,濺起一串金星?!翱茨惚憩F(xiàn)。”他低笑,火光映得他眼角彎彎,卻沒再追問。04
零點鐘聲遠(yuǎn)處鞭炮連成一片,雪光把夜空映得半亮。我起身去拿熱好的黃酒,轉(zhuǎn)身時,腳下一滑。他眼疾手快,扶住我胳膊,掌心滾燙,隔著棉襖都能燙到皮膚。四目相對,呼吸交纏,火塘里“啪”地炸出一簇高火苗。我慌亂站穩(wěn),把酒杯塞給他:“喝了這杯,明年繼續(xù)洗碗?!彼舆^,仰頭一飲而盡,酒意染上耳尖,卻只是輕聲道:“好。”05
雪落無聲我回東屋,他在西屋,門對門,卻都沒上閂。雪片靜靜落在院中央,像給這個除夕夜蓋了一層軟墊。我靠在門后,聽見他輕咳一聲,然后是壓低的腳步聲——不是靠近,而是退遠(yuǎn)。門縫里透進(jìn)一線火光,我摸了摸自己發(fā)燙的耳垂,心跳得比外頭的鞭炮還亂,卻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大年夜,火塘邊,一切都還沒說破,卻好像又什么都說了。第八章1976,我用800元砸下一座四合院01
過完元宵,消息鞭炮紙還鋪在巷口,陸沉踩著碎紅來敲門。“城西李鹽商舊宅,私產(chǎn),房主急售——800塊,現(xiàn)金,今天就能簽字?!蔽覒牙镎么еu辣醬、禮盒攢下的 1000 元整。800 元在 1976 年能買兩輛永久自行車,也能買一條命。我當(dāng)場拍板:“去看房!”02
看房三進(jìn)青磚院,門樓塌了半邊,瓦片松,但大梁沒蛀。后院甜水井,冬天不凍;東廂廚房,灶臺裂口能塞進(jìn)整只鐵鍋。房主李老太太只剩兩顆牙,咬死一口價:“800,一分不讓,明兒就漲價。”我把 8 張“大團(tuán)結(jié)”排在八仙桌上,她按手印,我按手印,房契紅印泥像落了一滴血。03
過戶公社房管所里,辦事員反復(fù)核對:“私產(chǎn)?真私產(chǎn)?”我遞上房契、身份證、800 元現(xiàn)金收據(jù),大紅公章“啪”一聲蓋下——1976 年 ,顧星晚名下正式多了一座 320 平方米的四合院。04
搬家驢車兩趟,兩口醬缸、一筐辣椒苗、一床棉被,外加陸沉送的半袋煤球。鎖一落,我站在正房廊下,腳尖踢著積雪:“以后這就是我的皇城根?!?5
彩蛋夜里,我搬梯子檢查房梁,在正脊下掏出一只青花瓷罐,里頭整整齊齊 20 根小黃魚。陸沉倚門看我:“恭喜,附帶盲盒?!蔽野呀饤l一根根碼在桌上,第 10 根時,燈花“啪”地炸開——1976 年,我的四合院,正式開張。第九章 地下溫室的第一次爆倉01
后院地窖搬進(jìn)四合院第七天,我掄起鐵鍬把后院地窖挖深一米。碎磚墊底,煤球爐+鐵皮煙囪橫插窖頂,夜里 5 滴井水一澆,溫度穩(wěn)在18℃??臻g加速 2 倍,辣椒苗 48 小時躥到膝蓋高,像打了雞血。02
第一批“夜貨”3 月 15 日凌晨 1 點,東風(fēng)飯店采購員老劉挑著籮筐摸黑進(jìn)門。200 瓶辣醬裝成兩木箱,瓶口套紅繩,土法密封。老劉把 160 元現(xiàn)錢塞進(jìn)我手里,小聲囑咐:“下月加 300 瓶,市里來了檢查組,得備貨?!蔽尹c頭,心跳得像打鼓——地下小作坊,正式開張。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