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關雎》有云:“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
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第一章:詩信】雎水鎮(zhèn)的清晨,比別處來得安靜些。霧氣從河面慢慢升騰,
像某種無聲而粘稠的氣體,將整座小鎮(zhèn)籠罩得失了顏色。遠處的鐘樓剛敲過六下,
河道邊的水鳥撲棱起翅,卻被一聲尖叫驚得四散而逃。“人……這里有個人!
”聲音來自荇洲碼頭。她穿著一件淺灰色連衣裙,長發(fā)濕透,裙角貼在小腿上,
像是剛從水里撈起來一樣。整個人蜷縮著坐在舊木樁邊,雙手緊緊捂住耳朵,指節(jié)發(fā)白。
——她手里還攥著一張紙。鎮(zhèn)上的漁夫最先發(fā)現(xiàn)她,驚魂未定地撥通了派出所電話。
十五分鐘后,警車疾馳而來,輪胎碾過鵝卵石時發(fā)出刺耳聲響,劃破沉霧。陳知秋下車時,
手還插在風衣口袋里,眼神沉著冷淡。她繞過警戒線,第一眼就看見了那名女子。
她的頭低垂著,嘴里喃喃念著什么,聲音極輕,像在背詩?!八f什么?
”陳知秋問身邊的民警?!啊袷窃谀睢P關雎鳩’?!标愔镆汇?。
她走近女子:“你叫什么名字?能聽到我說話嗎?”女子沒有反應,
只是繼續(xù)念著:“窈窕淑女……寤寐思服……”那張紙還在她手里。陳知秋蹲下身,
小心抽出它。是《關雎》的整首詩,字體工整,卻帶著被水泡過的褶皺。字跡已經(jīng)有些模糊,
但依稀可辨。背面,還有一句潦草的筆跡:“我不是她們中的一個,但她們,都在我身體里。
”派出所臨時將女子安置在審訊室隔壁的休息間。陳知秋站在單向玻璃前,眉頭微蹙。
“她還沒說出名字?”“沒有?!蓖?lián)u頭,“連身份證也沒有,衣服口袋里就一張詩,
和……一片荇菜?!薄败舨耍俊薄拔覀冋伊随?zhèn)上植物學老師確認,是的。水邊植物,
現(xiàn)在盛產(chǎn)期。奇怪的是,那片荇菜也像是放在水里很久,卻一點腐爛痕跡都沒有。
”陳知秋沉默了一瞬,說:“把陸漪川叫來?!标戜舸ㄚs來時,天已大亮。
他是市里大學心理系講師,兼任本地公安系統(tǒng)的心理顧問。
這種身份讓他顯得游離于體制之外,卻又始終有用武之地。
他推門而入的第一句話是:“她還在念詩嗎?”“早停了。”陳知秋語氣淡淡,
“不過你可能對這首詩比我們還熟?!标戜舸]回應,只朝里走了一步。
那名女子正坐在沙發(fā)邊緣,抱膝縮著,像怕冷。“我可以進去嗎?”他問。
陳知秋點頭:“但別試圖誘導她說什么。她的意識狀態(tài)還不穩(wěn)定?!蔽輧?。
陸漪川坐在她對面,隔著一張茶幾。陽光從百葉窗間傾瀉進來,落在她的發(fā)梢上,
隱約有點水汽蒸騰。“我叫陸漪川。”他聲音輕柔,“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女子沒動,
只是目光怔怔地望著一旁的水杯?!澳闶掷锬菑堅?,是你寫的嗎?”她終于抬頭,
眨了眨眼睛。睫毛很長,眼神卻空空的?!安皇??!彼f,聲音極輕,“是她們寫的。
”“她們?”“我不是她們。”她搖頭,“我不是顧眠,不是林微,
不是安琪……”陸漪川心中一震。這三個名字,
正是三名在過去三個月中先后在雎水鎮(zhèn)失蹤的女性。而她,卻一口道出。
“你怎么知道她們的名字?”女子低下頭,喃喃說:“她們都在我身體里。我聽見她們說話。
”陸漪川出了房間,臉色不大好?!八f了什么?”陳知秋問?!八廊皇й櫿叩拿?。
”陳知秋也沉下臉:“不可能。我們沒公開任何身份信息?!薄八€說,她不是她們。
”陸漪川慢慢道,“但她聽見她們說話。”“多重人格?”“不一定?!彼D了頓,
“她更像是……被記憶污染了。”“什么意思?”“她的語氣、眼神、說話節(jié)奏,
像三個人拼接而成。她像是模仿她們,卻模仿得毫無意識。不是裝的?!薄澳悄阌X得她是誰?
”陸漪川沉默良久,喃喃說出四個字:“關雎中的人?!蹦峭恚戜舸]有回家。
他翻出舊資料,開始一頁頁查閱關于三名失蹤女子的檔案。顧眠,27歲,插畫師,
失蹤前曾投訴心理困擾,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荇洲書店。林微,29歲,植物學研究生,
調查本地水生植物樣本,手機信號最后定位在雎河小碼頭。安琪,25歲,酒吧駐唱歌手,
曾向同事提起“做了奇怪的夢”,夢里有人叫她去河洲采花。他打開電腦,
打開自己存檔的一個文件夾,名為【Qunü.doc】。
里面是十幾首關于《關雎》的分析論文,
還有一個未完成的項目文件:《意識圖像投射與古典詩詞結構關系研究》。
那是他三年前放棄的研究課題。因為在模擬實驗中,
一位參與者曾失控地在夢中重復背誦:“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然后第二天凌晨,她消失在江邊。失蹤至今。第一章·結尾語:第二天清晨,
陳知秋在辦公桌上收到一封匿名快遞。她打開,里面是一張照片——三名失蹤女子背影合影,
站在荇洲岸邊,背后是雎水鎮(zhèn)最老的一棵槐樹。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字:“鐘鼓若響,
她們便歸?!彼魂囶^皮發(fā)麻。因為她清楚記得——那棵槐樹,在十年前,
她也曾站在它前面。身邊,是一位陌生男子,遞給她一封信,說:“小姐,掉了詩。
”【第二章:夢與荇菜】簡禾醒來時,天色正暗。屋外是落地窗,一半被百葉遮住,
一半透出昏黃的街燈光。房間里沒人,只有沙發(fā)對面那臺舊空調發(fā)出低低的嗡鳴。
她的手指蜷在毛毯下,觸到了一截濕潤的東西。她輕輕抽出來——是一片荇菜,
水草一樣的柔軟,邊緣卻不自然地卷曲著。像是在她夢游時,被誰塞進她手心里似的。
簡禾盯著那片荇菜,忽然喃喃開口:“參差荇菜,左右流之……”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為什么她會背?為什么她一看見荇菜,腦子就像被某種語言占據(jù)了一樣?她從床上坐起,
腳剛踩在地上,一陣眩暈襲來。眼前倏地閃過一個畫面——她穿著白裙,站在水洲上。
水面很平,像鏡子一樣,她的倒影在水中慢慢裂開。裂開的那一刻,
有三張臉同時從水中浮出——顧眠,林微,安琪。她驚叫著后退一步,卻發(fā)現(xiàn)腳下不是土地,
而是一片無盡的水藻——纏著她、拖著她往下沉?!熬取彼犙?。房間里一切如常。
地板冰冷,荇菜仍在她手里,而她渾身冷汗淋漓。與此同時。陸漪川坐在家中的書房,
攤開《詩經(jīng)》注解本,眉頭緊皺?!败舨恕比纬霈F(xiàn),每次都與“左右”搭配,
象征左右采集、流動、挑揀。可他忽然想起,在他的實驗中發(fā)現(xiàn),
“左右”也象征人格分裂的方向偏移。一種認知對立的現(xiàn)象——在夢境中,
人的左右身體感知可能對應不同意識層。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他反復默念著這句詩,直到眼前的文字開始扭曲,
紙頁在眼中仿佛變成了波動的水面。他又想起三年前的那個實驗。那名叫顧眠的參與者,
在接受催眠時曾反復說過一句話:“我在河中洲。那里只有我一個人,
但我看見三個人都在看我?!彼疽詾槟鞘窍笳鞴陋毜膲艟畴[喻,現(xiàn)在想來,
卻分明是一種身份重疊的癥狀。——就像現(xiàn)在的簡禾。她也在說:“我不是她們,
但她們都在我身體里。”次日清晨。陳知秋約他一起去查看荇洲碼頭的監(jiān)控記錄。
“前兩名失蹤者的最后出現(xiàn)地點都在這?!彼c開監(jiān)控,快進。畫面閃動間,
畫面中閃過一名模糊身影。白裙,長發(fā),站在棧橋盡頭,背對著攝像頭。
“時間是凌晨三點二十四分?!标愔锿W‘嬅妫巴粋€時刻,簡禾也在棧橋上被發(fā)現(xiàn)。
”“你意思是——她夢游到這兒?”“或者是被誰帶來的。”陸漪川盯著那張背影,
忽然心跳一滯。那不是簡禾的站姿。他無法說出哪里不對,
但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他:那不是她。是別人穿著她的衣服?還是她被“另一個她”取代了?
陳知秋關掉畫面:“你有沒有想過,她不是三人之一,而是三人之合?”陸漪川抬頭看她。
“她說的那些話,不是瘋話?!标愔锢^續(xù),“我們做了聲音識別,
她不經(jīng)意說出的一句‘我喜歡紫色的燈’和安琪當年的采訪音軌吻合度高達92%。
音調節(jié)奏都一模一樣。”“你說什么?”陸漪川怔住。
“我們拿三人的舊視頻和音頻素材做比對,她說話時有時候像顧眠,有時候像林微,
有時候像安琪?!标愔锿蛩?,“你不是說記憶可以構建嗎?”“理論上可以。
”陸漪川低聲說,“但……不會這么精準?!薄叭绻侨藶楦深A呢?”“你懷疑什么?
”陳知秋不答,只是盯著他。那一瞬間,陸漪川心中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
——如果是他自己,做了這一切,卻全然不知?晚上,陸漪川回到家,
發(fā)現(xiàn)門口信箱里多了一封信。無署名,無地址,只有一張卡片,印著幾句詩:“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彼种肝㈩澋卮蜷_信封,
發(fā)現(xiàn)里面夾著一張照片——他站在荇洲岸邊,旁邊是簡禾,她笑著望向鏡頭,
而他……他不記得這張照片。不記得這一天??赡敲髅魇撬约?,臉上的表情也不是合影,
而是注視某種藝術品一樣的神情。像在看他親手雕刻的東西。第二章·結尾語:凌晨,
簡禾在休息室中驚醒,夢見自己在河中摘荇菜。她手里的荇菜越摘越多,
水面浮現(xiàn)一行行文字,每一片荇菜上都印著詩句。最后一片荇菜上寫著:“你不是你,
你是我拼出來的夢?!彼犻_眼,看見房間鏡子里自己的臉,忽然變成了三個女人的疊影。
然后她聽見耳邊,有個熟悉的男人聲音,在重復地說:“你很美,像我一直想要的那樣。
”【第三章:窈窕之名】窗外的霧終于散了些,陽光淺淡地照在窗邊。簡禾醒得很早,
卻遲遲沒有起身。她盯著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蒼白,眼窩略深,鼻梁更挺,
眼神陌生得幾乎讓她心里發(fā)冷。“這不是我的臉?!彼p聲說。陳知秋坐在觀察室外,
將報告輕輕擱在桌面?!癉NA比對確認了,”她說,“她就是顧眠。
”民警皺眉:“可不管從臉型還是體態(tài),這姑娘跟顧眠照片上都差太遠了?!薄澳阏f對了。
”陳知秋敲了敲桌面,“她不是‘變’了,她是‘被重塑’了。”幾個小時前,
法醫(yī)中心發(fā)回了對簡禾身體狀態(tài)的詳細檢查報告。
主要結論令陳知秋一度沉默:她進行過系統(tǒng)性矯正治療,包括正頜手術和顴弓調整。
眼角略有開大,唇形經(jīng)過修復,牙列整齊但明顯為近年矯正。表皮細胞恢復痕跡表明,
絕大多數(shù)面部外形改變是在過去一年半內完成。“整容?”民警驚訝,
“誰會在這種小鎮(zhèn)做這種手術?”“不是她自己做的?!标愔锿虿》?,
“如果她患有解離性身份障礙,在人格混亂的狀態(tài)下,‘她自己’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她頓了頓,說出一個更令人心驚的結論:“她,
是被某人按照記憶中的理想形象‘重塑’過的?!标戜舸ㄕ驹诤喓堂媲啊K诳看暗奈恢?,
陽光從她左側斜照進來,落在臉上,映出她如玉石般被打磨過的輪廓。仿佛這張臉,
不是“長成”的,而是“雕出來”的。
他忽然想起顧眠曾在治療中說過的一句話:“我想變成他眼里的那種‘窈窕淑女’。
不是我是誰,是我得像誰。”那時候他只當是自卑情緒,卻沒有意識到,
她竟真的去實現(xiàn)了這種“像”。而現(xiàn)在的她,像嗎?像——但不是她。
簡禾看向他:“你是不是……見過我?”陸漪川不語。她卻笑了笑:“我覺得你認識我的臉,
但不是這張臉?!彼c頭:“是?!薄澳悄阆矚g我以前的樣子,還是現(xiàn)在?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提問怔住?!拔也恢??!彼f。“可是有人知道。
”簡禾的眼神忽然銳利,“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樣的人。他不愛某個人,他只愛‘某種人’。
”陳知秋推門進來,手里拿著照片對簡禾說:“我們查過了,你在失蹤前的半年,
去過一家私人診所。診所地址無法定位,但存在交易記錄?!薄拔也挥浀谩!焙喓梯p聲說。
“你當然不記得。”陳知秋冷靜地看著她,“因為不是你想做手術的,是他。
你被引導著、說服著、塑造著。你變成了他的‘淑女’。
”簡禾喃喃:“琴瑟友之……鐘鼓樂之……”“什么意思?”“是他告訴我,
淑女該有淑女的樣子,要優(yōu)雅,要窈窕,要沉默,要順從,要會笑……”她抬起頭,
眼里滿是疲憊,“如果我不夠‘窈窕’,他就不會喜歡我。
”陳知秋問:“你知道‘他’是誰嗎?”簡禾沒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指指了指胸口。
“在這兒。”她說,“他在我心里,不肯走?!鄙钜埂j戜舸ㄒ粋€人坐在老式錄音機前。
他翻出那盤舊磁帶,是他與顧眠最后一次訪談錄音。他猶豫了很久,還是按下播放鍵。
顧眠:我最近在練微笑。 陸:為什么? 顧眠:因為他說,我不笑的時候不像淑女。
陸:那你覺得自己像了嗎? 顧眠:越來越像……可我總覺得我越來越不像我自己了。
陸漪川猛地關掉播放器。他忽然意識到,那張如今的“簡禾”之臉,
正是——他三年前在潛意識測試中構想出的“理想女性面部模型”。
他曾用AI程序合成數(shù)百張女性面容,整合出一張“最受歡迎面孔”。
那張合成圖——和簡禾如今的臉,幾乎一模一樣。他猛地站起身,窗外的街燈搖晃。有人,
正在用他心中的“淑女”模板,在現(xiàn)實中打造出“她”。但問題是:他自己,
早已忘了這件事。第三章·結尾語:陳知秋在檔案室翻出當年顧眠參與潛意識研究的報名表。
落款處,發(fā)現(xiàn)另一個簽名:“心理導師:陸漪川”她臉色猛地一變,迅速撥通電話。
電話那頭,簡禾正看著鏡中的自己,一邊輕聲說:“你不記得我了,
但我一直在模仿你夢里的那個‘她’?!辩R子里的人,忽然笑了。
【第四章:寤寐之中】陸漪川很久沒有夢見“她”了。自顧眠消失后,
他失去了對夢境的控制能力。過去那些詩意縹緲、構圖完整的夢,逐漸變得模糊破碎。
他常常在夜里驚醒,記不起夢見了什么,只記得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看著他。可今天,
他又夢見她了。那人站在荇洲水岸,身著白衣,背對他,手中持著荇菜,
一片一片地丟進河里。她念詩的聲音很輕:“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
琴瑟友之……”他伸手想拉住她的肩膀,但她卻慢慢回過頭來——那張臉既是簡禾,又不是。
她是一個混合體,三種表情同時浮現(xiàn)在臉上:顧眠的柔和、林微的沉靜、安琪的狡黠。
她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記不記得,你自己,把我做出來的?
”陸漪川猛然驚醒。天還沒亮。他的額頭沁出一層冷汗,脊背濕透。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03:24。他一邊喘息,一邊緩緩起身。桌上那張合成的人臉圖像,
仍舊擺在燈下,像在看他。他終于承認,那個夢不是幻覺。那是記憶。上午,
陳知秋把簡禾帶到一個空白實驗室。她說,這是一次“心理喚醒測試”。
想試圖用感官刺激、特定音樂與詞句,激發(fā)簡禾腦中的隱藏記憶。實驗開始前,
簡禾忽然問:“你們有沒有帶鏡子?”陳知秋皺眉:“鏡子?”“我記得,
那個實驗里有很多面鏡子?!彼吐曊f,“有時候,我照著鏡子練笑,
練坐姿……后來我照鏡子時已經(jīng)看不清自己是誰了?!彼D了頓,
像是陷入思索:“我覺得鏡子是那個地方最吵的東西。它不是反光,它會說話?!睂嶒為_始。
她戴上耳機,聽到一段混響處理的音頻,那是她過去自己的聲音——又或者,
是她體內其他人格的聲音?!板幻滤挤圃沼圃铡彼鋈蝗砜嚲o,雙手捂住耳朵,
開始快速說話:“他讓我念的……我不念他會生氣……他說只要我學會這些,
我就能變得‘配得上’他心里的樣子。”她聲音越來越高,像是陷入一種情緒漩渦。
“他說‘你們都是試驗品,最后只會留下最像詩中人的那一個’。我不想當那個人,
我不想再被拼出來……”實驗被迫中斷。陳知秋看著她顫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