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蛋糕店門口，看著我的妻子和另一個男人上了奔馳車。 她無名指上的婚戒不見了，
只留下一道淺白的痕跡，像一道未愈合的傷口。 而我的口袋里，
還裝著今晚七點相親對象的資料——介紹人是我媽。徐硯的袖扣在陽光下反著光，
那是我上周設計圖上用的同款鉑金釘。 阮棠的白大褂口袋里，插著他送的鍍金手術剪，
草莓熊鑰匙扣晃了晃，和我車里那個是一對。 店員遞來發(fā)票時，
醫(yī)院宣傳冊的封面正對著我——"最年輕神外副主任阮棠"，燙金標題下，
她的側臉笑得像從未結過婚。手機又震了，林小滿發(fā)來第十三條消息："江總，您母親問，
鋼琴老師喜歡中餐還是西餐？" 我低頭系散開的蛋糕絲帶，櫥窗倒影里，
奔馳車緩緩倒了回來。 后座的阮棠低頭翻病歷，
耳后別著我今早偷插在她包里的藍雪花——新鮮花瓣上，還沾著水珠。
1栗子蛋糕的香氣從紙袋縫隙里鉆出來。我數著玻璃柜里剩下的最后兩個，
慶幸自己提前預訂。店員系蝴蝶結的動作突然停住，
她抬頭看我身后："阮醫(yī)生又來買提拉米蘇？"手機在口袋里震個不停。
不用看都知道是林小滿，甲方代表估計已經把會議室咖啡喝到第三輪。我摸出手機正要解鎖，
櫥窗倒影里突然晃過白大褂衣角。阮棠走路總帶著手術室里的利落勁兒，
馬尾辮在腦后劃出小弧線。她身后那個西裝男有點眼熟，
胸牌在陽光下反著光——神經外科徐硯，上周全院大會診時見過的空降副院長。
"我送阮醫(yī)生回去吧。"徐硯的奔馳車鑰匙在指間轉得晃眼。他伸手去拉車門時，
袖口露出塊比我年終獎還厚的腕表。阮棠突然轉頭看向蛋糕店。我們隔著玻璃對視的瞬間，
她左手無名指下意識蹭過另一只手虎口。那里本該戴著我們的婚戒，現在只有道淺淺的壓痕。
"江總！"林小滿的語音消息突然外放，"張總問模型能不能改成地中海風格！
"我手忙腳亂按掉手機，再抬頭時奔馳已經駛過轉角。紙袋拎繩勒進掌心。
三周年紀念日的蛋糕突然變得沉甸甸的。上次阮棠值夜班，
我在她辦公室撞見徐硯送的永生花，巨大禮盒占滿整個診療臺。"先生您的發(fā)票。
"店員遞來小票時，我瞥見收銀臺邊上的醫(yī)院宣傳冊。封面正是阮棠的側臉特寫，
"最年輕神外副主任"的燙金標題亮得刺眼。手機又震。
林小滿發(fā)了張照片：會議室白板上畫滿紅色叉號。緊接著跳出來一條文字："江阿姨剛來電，
說今晚七點約了鋼琴老師吃飯。"蛋糕盒上的絲帶散了。我蹲下去系的時候，
看見玻璃櫥窗底層擺著婚禮蛋糕樣品。純白奶油上并排立著兩個穿禮服的小人，
新娘手里的捧花是用真鉆石鑲的。奔馳車從蛋糕店前緩緩倒回來。
徐硯降下車窗和花店老板打招呼，后座上的阮棠正低頭翻病歷。
她耳后別著我今早偷偷插在她包里的那支藍雪花，新鮮花瓣上還沾著水珠。"要幫您叫車嗎？
"店員好心問道。我搖搖頭，
摸出車鑰匙才發(fā)現拿錯了——這是阮棠那輛mini cooper的鑰匙，
掛墜還是我們第一次約會時在游樂園抓的草莓熊。
林小滿的第十三條消息帶著嘆號："張總說要見不到主設計師就換公司！
"我最后看了眼奔馳消失的方向，栗子蛋糕的包裝紙在手里嘩啦作響。
2會議室空調開得太足。我扯松領帶，把平板轉向甲方代表時，
屏幕上方突然彈出阮棠的消息。“徐副院長說要請全科室吃飯，
你買的蛋糕…我先放護士站冰箱了?！便U筆芯啪地斷了。我盯著那個刺眼的“徐”字，
指節(jié)抵在平板邊緣發(fā)白?！敖O計師？”張總敲了敲模型，
“這個廊柱間距……”我機械地調整圖紙比例尺，余光里林小滿正在瘋狂比劃手表。
她頭頂翹著兩撮頭發(fā)，像被甲方薅禿的蒲公英?！案某晒靶伍T洞會更有層次感。
”我聽見自己聲音像砂紙打磨金屬。投影儀藍光里，阮棠的聊天框又亮起來，
她補了張蛋糕照片，包裝盒上我手寫的“三周年快樂”被冰箱冷凝水洇濕了邊角。
林小滿突然踢到我椅子腿?；剡^神時，
張總已經舉著咖啡杯走到3D模型前：“地中海風格要配馬賽克瓷磚吧？
”鉛筆在草圖上游走，筆尖卻不斷戳破紙面。我畫著拱門弧度，
腦子里全是上周查房時看見的場景——徐硯俯身給阮棠調整聽診器，
他白大褂口袋里插著支萬寶龍鋼筆，和我抽屜里那支被阮棠吐槽“像老干部”的一模一樣。
“江總！”林小滿塞來新鉛筆時壓低聲音，“江阿姨問您到哪了。”落地窗外暮色沉沉。
我瞥見手機鎖屏上的未讀消息，母親發(fā)的餐廳定位后跟著三個感嘆號。
鋼琴老師的照片她上周就發(fā)過我，姑娘穿著素白旗袍，
像婚禮蛋糕上那個鉆石捧花的新娘小人。匯報結束已是華燈初上。
林小滿抱著資料袋追進電梯：“模型我送去工廠，您快去相親……”她突然噤聲，
瞪著我手里裂成兩截的鉛筆。電梯鏡面映出我領口歪斜的溫莎結。
今早阮棠踮腳給我系領帶時，手術室來電說她主刀的病人醒了。她抓過外套就跑，
忘了我們約好今晚要補拍婚紗照的室內場景。車開到小區(qū)門口時，
保安笑著遞來快遞：“阮醫(yī)生的包裹，又是徐先生代收的?！奔埾渖厢t(yī)院公章旁，
龍飛鳳舞簽著“徐硯”兩個字。我拎著箱子站在樓道里，
聽見密碼鎖發(fā)出錯誤的提示音——阮棠又忘了更新指紋識別系統(tǒng)。
推門就看見她蜷在沙發(fā)里睡著了。茶幾上的栗子蛋糕只挖了一角，
奶油裱花還保持著護士站冰箱里的完好形狀。她手機滑落在地毯上，
屏幕停留在和徐硯的聊天界面，最新消息是十分鐘前發(fā)的：“明天早會資料放你桌上了。
”玄關掛鉤晃了晃。那件染著陌生古龍水味的白大褂掛在我的風衣旁邊，
袖口沾著星點碘伏痕跡。我蹲下去撿手機時，
阮棠忽然在夢里咕噥了一句：“臨哥…縫合線……”她無名指上的戒痕在臺燈下泛著淺紅。
我摸出兜里那枚素圈戒指，金屬已經被掌心焐得發(fā)燙。上次它被摘下來，
還是阮棠做急診手術前嫌消毒麻煩。冰箱門發(fā)出輕響。護士站送回來的蛋糕盒旁邊，
躺著徐硯送的進口車厘子。塑料筐上貼著便利貼，
他字跡力透紙背：“給值班室的甜蜜補給——X”阮棠翻了個身，草莓熊抱枕從沙發(fā)滾下來。
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贏的獎品，現在熊耳朵上別著徐硯給她的鍍金手術剪紀念品。
窗外突然閃過車燈。我撩開窗簾，看見樓下奔馳緩緩駛離。
駕駛座上的男人抬頭望了望我們家的窗戶，煙頭紅光在黑暗里明明滅滅。
3樓下的奔馳尾燈剛消失在拐角，手機就震了起來。
母親的消息彈在最上面：“林小姐已經到了，你人呢？”我盯著那個紅色感嘆號，
突然想起阮棠昨晚睡著后，無名指下意識在沙發(fā)墊上畫圈的樣子。她每次等不到我回家，
就會這樣無意識地摩挲婚戒的位置。“訂醫(yī)院對面那家法餐廳?！蔽医o林小滿發(fā)完消息，
把徐硯代收的包裹扔進玄關柜。紙箱撞到金屬門板發(fā)出悶響，阮棠在沙發(fā)上動了動，
草莓熊抱枕徹底掉在了地上。餐廳水晶燈晃得人眼花。林小姐把紅酒杯推過來時，
指甲油顏色和阮棠上周涂的漿果色一模一樣。“江先生做設計的？”她傾身過來，
香水味沖得我太陽穴直跳，
“我爸爸說你們事務所最近在競標城東那塊地……”玻璃門突然被推開。
阮棠的白大褂下擺掠過門框，徐硯的手虛扶在她后腰。他們走向包廂時，
阮棠的鋼筆從口袋里滑出來——那支被我嘲笑過像老干部的萬寶龍?！鞍パ剑?/p>
”林小姐的紅酒全潑在我襯衫上。她抽紙巾時故意蹭到我領口，留下道扎眼的玫紅唇印。
余光里阮棠的腳步頓了頓，病歷本邊角在她指間皺成一團。徐硯突然側身擋住她視線。
他低頭說了句什么，阮棠就跟著他拐進了走廊盡頭的包廂。她今天扎了高馬尾，
后頸還留著昨天手術時無菌帽的壓痕?！拔胰ハ词珠g。”我站起來時，
林小姐的餐刀在盤子上刮出刺耳聲響。走廊壁燈把影子拉得很長。路過包廂時，
聽見徐硯在說“德國進修名額”。磨砂玻璃映出阮棠的輪廓，她正用筆尖一下下點著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