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江水像無數(shù)根鋼針,持續(xù)不斷地刺穿著蕭寒的骨髓。每一次浪頭打來,
都像是沉重的鐵錘砸在他新生的、瑩白如玉卻遍布擦傷的軀體上。力竭感如同無形的沼澤,
將他死死拖拽,意識在劇痛與昏沉的邊緣反復(fù)沉浮。金蠶蛻骨帶來的非人之力,
在透支殆盡后,留下的竟是比礦坑鐐銬更沉重的虛弱。視野被濃得化不開的黑霧吞噬,
只有耳畔怒江的咆哮,如同瀕死巨獸的哀鳴,撕扯著他僅存的清醒。
他記得那場河灘上的圍殺。流匪貪婪的目光,淬毒的弩箭撕裂空氣的尖嘯,
還有……那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的灰影?;乙氯?!那雙深潭般毫無波瀾的眼睛,
在記憶碎片中一閃而過。緊接著,便是弩箭詭異地倒卷,洞穿原主咽喉的噗嗤聲,
以及……煙斗被無形力量硬生生奪走的冰冷觸感!“跟我走,或困獸死?!蹦巧硢〉穆曇?,
帶著一種俯瞰螻蟻般的漠然,至今仍在他顱腔內(nèi)回蕩。屈辱如同滾燙的巖漿,
灼燒著他剛剛立下血誓的心臟。他選擇了后者,用盡最后一絲氣力撲入冰冷的怒江。
不是逃離,而是另一種形式的抗?fàn)帯獙幙稍谧匀坏膫チο路凵硭楣牵?/p>
也絕不向那掌控一切的陰影低頭。然而,死亡似乎并不急于收下他這具殘破的軀殼。
不知在冰冷刺骨的江水中浮沉了多久,一股強(qiáng)大的暗流將他狠狠拍向岸邊嶙峋的亂石灘。
劇痛讓他眼前一黑,腥甜的血沫嗆出喉嚨,染紅了身下的鵝卵石。他趴在冰冷的石灘上,
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胸腔深處金蠶蟄伏的隱痛——那東西在虛弱時蠢蠢欲動,
像一頭饑餓的兇獸,貪婪地汲取著他的生命力,
帶來陣陣嗜血的眩暈(**金蠶隱患埋雷**)。他掙扎著想要撐起身,
手臂卻軟得如同煮爛的面條。就在這時,一股微弱的、幾乎被江風(fēng)撕碎的腳步聲,踏著碎石,
停在了他面前。蕭寒猛地抬頭,狼一般警惕的目光瞬間鎖定了目標(biāo)。又是他!
灰衣人像一道沒有重量的影子,靜靜立在幾步之外。斗笠遮住了大半面容,
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他身上沒有一絲水汽,仿佛怒江的滔天巨浪和這濃重的黑霧,
都不過是背景的畫布。他俯視著灘涂上狼狽不堪的少年,那雙藏在陰影里的眼睛,
目光幽邃如淵,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審視(**呼應(yīng)第12章“評估胚料”**,
**強(qiáng)化身份懸念**),像是在評估一件剛剛經(jīng)歷過極限測試的殘次工具。沒有言語。
灰衣人手腕一抖,一個粗糙的皮制水囊和一塊用油紙包裹的、巴掌大的硬邦邦干糧,
精準(zhǔn)地落在蕭寒手邊的石頭上。動作隨意得像是在丟棄垃圾?!绊樍魅?,黑風(fēng)鎮(zhèn)。
” 沙啞的聲音穿透江風(fēng),如同砂紙摩擦著銹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黑風(fēng)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