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他光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第一件事就是跌跌撞撞地去找程御景。
不在么？
他踮起腳尖，做賊似的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
他聲音軟軟地喊道：“哥哥，你在么？”
正當他以為程御景還在生氣而不愿意理他，失望的回頭時，迎面撞上結(jié)實的肉墻。
“唔……”林羨抬頭，鼻尖被撞的生疼，生理性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對上了一雙深邃如墨的眼眸。
程御景垂眸看著他，語氣淡淡的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程御景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 ，林羨立馬就緊張了起來 ，他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我、我……”
“誰準你下床的？”程御景繼續(xù)面無表情的說。
身體不好，還不好好待著亂跑什么？
還不穿鞋……
他偶然看到林羨光著的白凈腳丫子，心中的不滿更甚。
這病秧子就知道給他找不痛快。
雖然他一直都知道Omega是一種很弱小的生物，但林羨好像更甚，僅是因為驚嚇過度，就病了五天。
林羨被他這副冷冰冰的語氣嚇了一跳，下意識縮了縮腳，下意識地就道歉，“對、對不起……”
“少在這裝可憐。”程御景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聲音里帶著厭惡，“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可憐你？”
動不動就道歉，是誰教他這么低三下四的？
“哥哥…”
“還要我說多少次，我不是你哥！從今天起，記住自己的身份?！背逃罢Z氣森寒，“在這個家里，你什么都不是?！?/p>
等他一成年，他就可以不要再見到他這副虛偽的嘴臉了。
程御景越過他，重重關(guān)上了門。
他一看林羨那副受了天大的委屈樣子就來氣，說話說不利索，還老是低著頭，搞得像自己虐待了他似的，看著就煩。
林羨張了張嘴，最終只是小聲說了句：“ 對不起……”盡管知道沒人會聽見。
他又惹哥哥生氣了。
他好笨，什么都做不好，還老是麻煩大家，哥哥是不是也嫌棄他了……
林羨自責的耷拉著臉。
他難過的把頭埋進膝蓋里，整個人縮成一團。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嘎吱一聲，程御景終于處理一堆文件，剛打開門，就看見門口縮成一團的小人，皺了皺眉，臉上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他怎么還在這？怕不是個傻子。
程御景看著他睡著時，安靜乖巧的樣子，心里莫名一軟。
他環(huán)視四周，臭著臉不情不愿的將人抱了起來，仿佛林羨是什么臟東西。
但依舊板著臉，仿佛笑一下就會死。
好輕……
林羨比他想象中還要輕，抱在懷里像只營養(yǎng)不良的小貓，輕得讓人心里煩悶。
“哥、哥哥？！”林羨迷迷糊糊中驚慌地睜大眼睛，纖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身體僵硬得不敢動彈。
“閉嘴?！背逃敖┝艘幌拢S即耳尖微紅，兇巴巴地命令道，“再說話就把你扔下去?！?/p>
林羨立刻抿緊嘴唇，乖乖窩在程御景懷里，不但沒被威脅到，反而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隔著衣物，他能聞到哥哥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氣，莫名讓人安心。
程御景見他被自己威脅到了，這才忍住沒真把人丟下去，只是手臂微微收緊，將他抱得更穩(wěn)了些。
知道就好，以后就應該會自覺離自己遠遠的了吧？
畢竟，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他們就這樣相安無事到林羨成年就可以。
林羨偷偷抬眼看他，程御景側(cè)臉線條都繃得緊緊的，像是在極力忍耐什么。
他忍不住彎了彎眼睛，心里甜滋滋的，原來管家叔叔說的都是真的，哥哥雖然脾氣不好，還經(jīng)常兇他，但是哥哥沒有不喜歡他。
“看什么看？”
程御景察覺到懷里人的視線，低頭瞪他：“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挖掉。
后面的話，程御景想了想還是沒能說出口。
萬一又把人嚇病了，到時候頭疼的還是自己。
林羨身子一顫，害怕縮了縮腦袋，立刻把臉埋進他胸口。
終于老實了，程御景得逞的輕哼一聲，懶得再說話。
反正，只是暫時的，他再忍忍就過去了。
“好了，不想死的話，就做好自己該做的?！眲e一天到晚就知道礙他的眼。
他不痛快，林羨也好不到哪去。
程御景粗暴的將人放回床上，嘴里說不出一句好話。
程御景離去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林羨這才敢把頭從被子里探出來。
半晌，林羨實在憋不住，頭埋在被子里，開心的嘀咕道：“……哥哥身上好香。”
跟媽媽身上的味道一樣，溫溫暖暖的，讓人感到十分的安心。
五歲那年在孤兒院見到媽媽時，她領(lǐng)間散發(fā)著的就是這樣的氣息。
或許在內(nèi)心深處，他早就對程御景產(chǎn)生了的情感依賴，潛意識里將程御景視為唯一的家人。
程御景雖然言語刻薄，卻將林羨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
林羨認真打量起這個陌生又熟悉的房間。
程御景雖然嘴上說著討厭他的話，但這這里除了離哥哥的房間很遠外，卻意外地與自己之前的臥室一模一樣。
剛剛的一幕在他腦海中不斷回放，林羨心中的小人瘋狂歡呼雀躍。
這是不是證明，哥哥終于承認他了？
但突然想到什么，他又失落的垂了漂亮的眸子。
…
林羨以為只要他努力聽話，哥哥就會喜歡的，但意外卻發(fā)生了。
“你來干什么？”
程御景剛坐下，就發(fā)現(xiàn)旁邊多出了個毛茸茸的腦袋。
這個時間點，他不在自己的房間里睡覺，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程御景不知道他又想耍什么花樣，但卻是真的一刻也不想看見林羨。
然而，偏偏林羨就跟聽不懂人話似的，這些天一個勁的往他身邊湊。
“哥哥，爸爸媽媽什么時候回家？我想……”林羨小心翼翼的問。
殊不知，這無意間揭開了程御景最深的傷疤，觸碰到他心中未愈的傷口，瞬間引爆了壓抑已久的情緒火山。
林羨的話還沒說完，程御景手中的玻璃杯“啪”地一聲，硬生生被捏碎，鮮血瞬間從指縫中溢出，順著指縫滴落在潔白的地板上，形成鮮明對比。
“你再說一遍！！”程御景像是被拔了逆鱗的龍一樣，突然暴怒起。
林羨完全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程御景突如其來的反應讓他呆愣愣的，臉色唰地變白。
或許是第一次見血，他顫抖著身子，一時之間竟失了語。
書房里的空氣瞬間凝固。
程御景的眼神冷得讓林羨渾身發(fā)顫。那不是平日里的厭煩或憤怒，而是一種令他如墜冰山，深不見底的寒意。
“現(xiàn)在，滾出去！”程御景猛地站起來，指著門口的方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