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我們說了會還的！我們只是一時周轉(zhuǎn)不開！你為什么要做得這么絕！”
“是嗎？”我淡淡地說，“那所小學的危房，還在等著錢修。那些孩子，還在露天操場上課。你的‘一時’，對他們來說，可能就是一輩子?！?/p>
電話那頭沉默了。
許久，傳來劉姨尖利的哭喊聲。
“陳雯！你不得好死！我們家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了？我給你買衣服，給你買護膚品，我把你當親生女兒一樣疼?。 ?/p>
我聽著她顛倒黑白的哭訴，只覺得可笑。
“劉姨，那些東西，不是你給我的，是那些山區(qū)孩子給我的。現(xiàn)在，我只是把不屬于你們的東西，拿回來而已?！?/p>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拉黑了號碼。
世界，清凈了。
幾天后，方銘和劉姨一起來找我。
他們約在一家咖啡館，大概是覺得在公共場合，我不會讓他們太難堪。
他們來的時候，面容憔悴。
方銘眼窩深陷，胡子拉碴，曾經(jīng)的意氣風發(fā)蕩然無存。
劉姨更是像老了十歲，往日的神采奕奕被一臉的憔悴和怨毒取代。她身上那件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大衣，此刻看起來就是個笑話。
他們在我對面坐下，久久無言。
最后，還是劉姨先開了口，聲音沙啞。
“雯雯，我們錯了?！?/p>
她說著，眼圈就紅了。
“是我們一時糊涂，是我們財迷心竅。你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好不好？”
方銘也抬起頭，眼眶濕潤，這是我第一次看他哭。
“雯雯，你把網(wǎng)上的東西撤下來吧。我們把錢還你，我們加倍還你。求求你了，再這樣下去，我們真的要被逼死了?！?/p>
我攪動著杯子里的咖啡，沒有看他們。
“錢，銀行和監(jiān)管機構(gòu)會追回來的。至于網(wǎng)上的東西，那是網(wǎng)友的憤怒，我撤不下來?！?/p>
劉姨“噗通”一聲，竟然從座位上滑下來，想要給我跪下。
我急忙起身避開。
“劉姨，你這是做什么？”
“雯雯，我求求你了！”她哭得涕泗橫流，“我給你磕頭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們，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咖啡館里的人都朝我們這邊看過來。
方銘也站起來，想來拉我的手，被我躲開。
“雯雯，我們以前那么好，你真的要這么狠心嗎？”他哽咽著，“我承認我不是東西，我混蛋，我被我媽帶壞了?？晌覍δ愕母星槭钦娴陌?！”
我看著他聲淚俱下的表演，心里一片平靜。
“方銘，你的感情，就是看著你媽用那些孩子的救命錢給你撐場面，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一切嗎？”
“你的感情，就是在事情敗露后，想讓我替你們背上債務，去填補你們的窟窿嗎？”
“如果這就是你的愛，那我真的承受不起?！?/p>
我的話戳破了他最后一點偽裝。
他的臉色變得慘白。
劉姨見求情無用，索性破罐子破摔，從地上爬起來，指著我罵。
“陳雯你個白眼狼！你別忘了，當初是誰把你從那個窮山溝里帶出來的！要不是我們方銘，你現(xiàn)在還在家種地呢！我們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花你一點錢怎么了？你就這么對你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