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捏著那塊暗紅色的飴糖,指尖傳來黏膩的觸感。糖塊在暮色中泛著詭異的光澤,像是凝固的血痂。
"字跡很新。"她翻轉(zhuǎn)糖塊,"不超過半個時辰。"
楊雨環(huán)顧四周。巷子里的霧氣漸漸濃重,帶著鐵銹特有的腥氣。遠處孩童的歌聲忽遠忽近,卻始終找不到源頭。
"先回客棧。"他低聲道,銹骨刀在鞘中微微震顫。
拐過第三個巷口時,楚昭突然拉住楊雨的衣袖。墻角的陰影里,蹲著一個模糊的身影,一個紅襖男孩。此刻他正用銹釘在地面上刻著什么,腳邊的陶罐已經(jīng)打開,黑紅色的黏液在地上蜿蜒成詭異的圖案。
"小弟弟。"楚昭蹲下身,聲音輕柔,"這塊糖是你掉的嗎?"
男孩緩緩抬頭。月光下,他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滿口銹蝕的銅牙:"姐姐,吃糖嗎?新做的......"
他伸手從陶罐里掏出一把黏膩的糖塊,每塊上面都用銹跡刻著不同的字——
"逃" "死" "藥"
三更的梆子聲突然炸響。
不同于尋常的更聲,這聲音像是銹鐵相擊,每一下都震得人牙根發(fā)酸。楊雨猛地回頭,看見打更人佝僂的身影站在巷口——
那人戴著銹跡斑斑的青銅面具,手中的梆子竟是一截人骨,裹著厚厚的鐵銹。更可怕的是,他的腳步走過的地方,青石板上會短暫地浮現(xiàn)出暗紅色的符文,又很快被新滲出的銹水覆蓋。
"是凈血天宮的'銹更人'。"楚昭的聲音繃緊,"他們在標記獵物。"
紅襖男孩突然咯咯笑起來,將刻著"藥"字的糖塊塞進嘴里,咀嚼時發(fā)出金屬摩擦的刺耳聲:"哥哥姐姐,要聽故事嗎?"
她歪著頭,銹色的唾液從嘴角滑落:"從前有個神仙,想讓人人都成仙......"
巷子深處突然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
"后來他發(fā)現(xiàn)......"男孩的眼球突然開始滲出銹水,"把人銹成金像,比修仙快多啦!"
客棧近在咫尺,卻仿佛隔著天塹。
整條街道的墻壁都在滲出銹水,那些暗紅色的液體在青石板上匯聚,漸漸形成一個個模糊的人形輪廓。更可怕的是,白天見過的那些面孔——賣茶的老胡頭、餛飩攤的跛腳婦人、棋攤的瞎眼老翁——此刻都站在各自店鋪的陰影里,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們。
"整條街都是餌。"楊雨握緊銹骨刀,刀身上的骨紋開始泛出暗紅光芒,"我們被圈養(yǎng)了。"
楚昭手中結(jié)印她的身前卻詭異的出現(xiàn)一雙大腿骨,上面刻滿血銹符文。她咬破手指,將血滴在腿骨中央:"借路!"
腿骨上的符文活物般蠕動起來,組成一條直向客棧的小徑。兩人踏上的瞬間,身后的銹水人形發(fā)出凄厲的尖嘯。
客棧門口,賣糖老嫗攔住了去路。她掀開衣襟,干癟的胸口嵌著半枚銹丹:"姑娘,你的面具......"
老嫗的手突然暴漲,青銅指甲直取楚昭面門:"是楊家的手藝吧?"
楚昭喚出三枚骨釘向她飛刺而去,將老嫗釘在原地。
客棧二樓突然傳來窗戶破碎的聲音。兩人抬頭,看見那個紅襖男孩正坐在窗臺上,晃著雙腿哼歌:
"銹刑部,刑部銹,銹出個青天大老爺......"
她拋下一物,咕嚕嚕滾到楊雨腳邊——是那個游醫(yī)的藥箱,此刻正不斷滲出黑血。箱蓋震動著,里面?zhèn)鱽碇讣鬃系穆曧?.....
藥箱在楊雨腳邊劇烈震顫,黑血從縫隙中汩汩涌出,帶著腐肉般的腥臭。
楚昭的骨鈴無風自動,七枚指骨在空中排成北斗陣型:"退后!"
箱蓋猛地彈開——
里面蜷縮著一只孩童的手,掌心朝上,五指扭曲成詭異的爪狀。更駭人的是,手掌中央嵌著一枚銹跡斑斑的銅錢,錢孔中不斷有黑紅色蛆蟲爬出。
"是‘贖罪錢’。"楚昭聲音發(fā)緊,"凈血天宮用來標記罪人的......"
紅襖男孩在窗臺上拍手大笑:"猜錯啦!這是買命錢!"他突然扯開自己的紅襖,胸口赫然嵌著同樣的銅錢,"我娘說,接了這錢,就能替別人死!"
“哦,那可不容易”骨鈴搖出陣陣波紋,那黑紅蛆蟲好滴害怕一般,全部往箱內(nèi)涌去
“什么奇怪的功法。”紅襖男孩沖向楚昭,他的指尖離楊雨咽喉只剩三寸時,銹骨刀突然橫斬而出!
"錚——"
刀鋒與那看似稚嫩的手指相撞,竟迸出刺目火花。楊雨只覺虎口發(fā)麻,刀身傳來的反震力讓他連退三步,靴底在青石板上犁出兩道裂痕。
"大哥哥的刀銹了呀。"男孩歪頭一笑,突然旋身飛踢。他腳上那雙繡花鞋破開的瞬間,露出十根寒光閃閃的銅趾甲,每片指甲上都刻著細小的"壽"字。
楊雨側(cè)身避過,銅趾甲擦著臉頰劃過,在青銅面具上刮出一串火星。他趁機反手一刀劈向男孩腰際,卻見那小男孩竟在半空詭異地折身,雙腿如鐵鉗般夾住刀身。
"咔!"
銹骨刀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刀面上那些罪人骨紋突然暴凸,竟化作三十六根骨刺扎向男孩腿腹。男孩吃痛松腿,落地時裙擺翻飛,露出密密麻麻縫合在腿皮上的銅錢——每枚錢孔都穿著腥紅的絲線。
“喂,這么晚了還吵什么,我告你們擾民??!”一旁閣樓窗戶打開一個人探出頭來朝男孩大喊
話落,此人的頭顱被不遠處飛來的棋子迅速斬斷
“血棋列陣!”棋盤老人打坐于空地之上,地上棋盤如活過來一般朝二人四周落位。
“落子”老人手捏棋子落在棋盤左側(cè),同時二人左側(cè)棋子發(fā)出異響直朝他們轟來,其余幾側(cè)棋子旋轉(zhuǎn)化為血色絲線欲捆住二人。
楚昭喚回骨鈴,重新排陣,將她與楊雨二人圍在中央形成霧障
飛馳而來的棋子竟然撞不進這霧障!隨著旗子的轉(zhuǎn)動,棋子本身被磨損的速度越來越快,最終化為粉塵。
“有意思,有意思,能磨化我的棋子”棋盤老人撫了撫自己的胡須
“還是不夠熟悉啊,跟他們打,我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睏钣甑暮挂航窳艘骂I,左臂銹化加劇
“一股作氣給他們弄死然后帶回去吧”老胡頭玩弄著手中發(fā)繡的血色茶杯
突然幾條鎖鏈從空中襲來,鏈住了襲擊楊雨的幾人
“喂,你們這些凈血天宮的人晚上襲擊平民百姓,我可會依法當斬的。”不遠處房梁上站著一位黑袍男子兩個手臂各纏著一捆鐵鏈,而他的腰間掛著“刑”字牌
被鏈住的男孩咧開嘴朝他笑道:“小打小鬧玩一玩啦,哥哥姐姐們下次再見哦!”
說罷,男孩與他人的身軀如枯朽鐵器般風化,銹塵在夜風中簌簌飄散。那些縫在腿皮上的銅錢叮當落地,紅絲線寸寸斷裂,化作腥臭的血霧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