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董元崩潰拍打頭發(fā),衿言許蹲下身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輕語道:“不要想那么多,興許你只是做了個夢?!?/p>
“現(xiàn)在主要是,把你的錢要回來,不要想別的了?!?/p>
聞言,道士麻溜地去掏他的手機,但是發(fā)現(xiàn)手機已經(jīng)被水浸泡太久開不了機了,他焦急按了好幾回始終沒反應(yīng)。
道士吞了吞口水,拿著已經(jīng)報廢的手機不自覺往后縮,他笑容勉強:“各位同學(xué),有話好說,能別打人嗎?”
董元的精神有點恍惚,是衿言許和柳相合力把那道士拖到警察局,一邊還要照顧世界觀裂了一條大縫的董元。
一開始道士死活不肯進去,扒拉著外面的柱子哭得情深似海,各種求饒的話說了個遍。
被柳相冷著臉嫌棄地強硬拖進去了。
再次來到熟悉的地方,衿言許駕輕就熟地填寫信息,配合警察寫筆錄。
接待他的還是上次那個警察小哥,最后走完所有程序警察小哥語重心長教育他:“這位小同學(xué),你回去后要好好看看反詐知識,這老被騙怎么還不長記性?!?/p>
衿言許有苦難言。
道士被帶走之前死命扯住衿言許的腿,滿臉的驚恐畏懼:“大師!你得幫我啊,要是那個臟東西還來找我怎么辦!”
衿言許怕這道士再多說什么抖摟出不該說的東西,連忙踹了一腳過去掙脫開道士,對小哥道:“快把他帶走吧,都瘋言瘋語了?!?/p>
他回頭就對上了柳相凝視他的黑眸,少年的眼睛干凈漂亮,剎那間心跳都漏了一拍。
“怎么了,這么看著我?”衿言許控制好表情,扯出一個笑。
“沒事。”柳相上前一步,抬手似乎想做什么又垂了下來,“我們回去吧?!?/p>
“好?!?/p>
董元的狀況不太好,衿言許有點不放心他一個人回去宿舍,所以把董元也帶回了學(xué)生公寓。
柳相雖然面色不好看,但也沒說什么。
幾個人洗完澡換好衣服都是渾身疲憊,董元癱在沙發(fā)上看著倒是好了很多,不再是那副失神模樣。
吃了點東西恢復(fù)體力,董元終究是忍不住問他們:“你們在那里都看到什么了?”
衿言許不動聲色:“你看到什么了?怎么醒過來情緒那么激動?!?/p>
說到這個,董元整個人都緊繃起來,他緊張地看向衿言許,聲線微抖:“我在里面看到了一對夫妻,然后我過去的時候那個男人非要拉著我進屋!”
“我不肯進去,但是莫名其妙地控制不了身體,就跟著進去還在里面躺下了。后面那個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把他老婆砍死了,他老婆一死他就拿著斧頭要砍我!”
董元眼里的恐懼還沒散去,害怕地搓了搓手臂:“后面我被他砍死了,醒過來就看到你們了?!?/p>
衿言許轉(zhuǎn)過頭看向柳相:“你呢?”
柳相的反應(yīng)一直都是淡淡的,除了最開始醒過來有點反應(yīng),后面臉上根本沒有多余的情緒。
他在里面見到的應(yīng)該和董元一樣,為什么他眼里沒有一點恐懼的情緒,反而是懨懨的感覺。
柳相果然回道:“跟他差不多,不過我沒有被人追著砍,那個女人死了之后我就醒了?!?/p>
見董元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衿言許只得道:“跟他一樣。”
董元炸毛:“他為什么只追著我砍!”
董元的心態(tài)已經(jīng)好了很多,他之前其實就已經(jīng)相信世界上有這種靈異的東西存在,只不過這次親眼見到的震撼讓他有點難以接受。
“還有那個騙子,他也奇怪的很,突然就承認自己是騙子,我還以為那鬼真是他招來的?!毕氲阶约旱膩G臉舉動,董元有點想鉆地縫里去。
“被鬼嚇破膽了吧,能拿回錢來就好了……”衿言許輕笑著,轉(zhuǎn)移了別的話題,問起他的其他室友,將他的注意力從今天的事情拉扯到別的地方去。
擔(dān)心董元的精神狀況出問題,衿言許跟他聊了很多,一直在穩(wěn)定他的情緒。
旁邊的柳相就聽著,安安靜靜,提到他的時候才低聲回應(yīng)一句。
最后把董元送走的時候,衿言許嘴巴都干了,他不太擅長聊天,講了半天干巴巴的東西,還好董元話比較多。
衿言許累了,和柳相說了晚安就轉(zhuǎn)身回房間。
躺在柔軟的床上衿言許舒服的打了個滾。
“咔嚓?!?/p>
門才剛關(guān)上又開了。
門口站著柳相,他手里拿著枕頭。
衿言許坐起來,疑惑看著他:“怎么了?”
柳相抿了下唇,小聲道:“我害怕?!?/p>
少年低著頭縮著身體,指尖緊緊抓著枕頭,微顫的肩膀透露出脆弱,他像個茫然無助的孩子,站在門口眼里含著水氣小心翼翼看著他。
衿言許吞咽了兩下空氣,良心不安起來。
剛剛光顧著給董元疏導(dǎo)情緒,沒怎么照顧到柳相,他看起來表面鎮(zhèn)定自若,實際上可能只是習(xí)慣了偽裝,其實心里也難免恐懼。
越想越內(nèi)疚,衿言許讓出了身旁的位置:“那今天晚上你睡這吧,我陪你睡。”
柳相默默拿了枕頭過來,十分自然地躺下去還扯了一半被子蓋在自己身上,他又轉(zhuǎn)頭看向衿言許:“我睡不著。”
睡不著是正常的,畢竟經(jīng)歷了那種事。衿言許安慰地拍了拍他,輕聲道:“沒事,閉上眼睛,慢慢的就睡著了?!?/p>
柳相卻睜著眼,墨色的眼瞳里全是認真:“我可以抱著你睡嗎?”
“嗯……嗯?”衿言許手上一頓,尷尬地扯了扯唇角,“不太好吧……”
這抱著睡多奇怪啊。
柳相聲音低下來,吸了吸鼻子,顫聲道:“這樣啊……沒事,我一個人也能睡著?!?/p>
衿言許的良心又被譴責(zé),他不安地摳了摳被角,察覺到旁邊并不平靜的呼吸聲越發(fā)難安。
被子里的少年蜷縮成了一團。
衿言許終歸不忍心,雖然抱著會很奇怪,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他湊過去張開雙臂:“你抱吧。”
“真的?”柳相鉆出被子,眼睛紅紅的看向衿言許,雖然嘴上還在問但是手腳已經(jīng)纏上去了,抱得死緊。
衿言許扯了扯,艱難拔出胳膊:“你……”
“謝謝?!绷嗟吐暤?。
衿言許沉默了會,算了。
“睡吧?!瘪蒲栽S勉強適應(yīng)了下,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累了一天了,他其實也挺疲憊的。
沒過一會房間里安靜下來,被子里呼吸均勻。
柳相睜著眼睛,手臂環(huán)繞著衿言許的腰,下巴輕支在他發(fā)絲上,懷里的體溫一點點和自己融合。
黑夜很長,心火璀璨。
另外一邊的董元就有點徹夜難眠了,翻來覆去腦海里全是些不好的回憶,以至于一晚上都沒睡好。
導(dǎo)致第二天起床的時候,他頂著兩個黑眼圈早飯也吃不下,想了又想,還是想去找衿言許。
不知道為什么,待在衿言許旁邊總是更有安全感一些。
想著空手去不太好,時間還早,董元特地買了幾份早飯去敲門。
主要防止柳相把他轟出來。
可是敲了好久的門都沒人過來開門,董元納悶地想難不成都沒起床?
可能跟他一樣晚上睡不著,白天起不來也正常啊。
董元看了眼手里熱乎乎的早飯,還是決定給衿言許打了個電話。
“叮叮當(dāng)叮叮當(dāng),鈴兒響叮當(dāng)……”
電話在房間里熱鬧響起。
衿言許艱難睜開眼皮,下意識伸手想去摸手機,但是一動就發(fā)現(xiàn)四肢都被桎梏住,頓時茫然地眨眨眼。
他看到眼前的喉結(jié),一段冷白的脖頸。
七魂六魄的全部回來了,衿言許嘶啞著嗓音喊:“柳相,起來了?!?/p>
“叮叮當(dāng),叮叮當(dāng),鈴兒響叮當(dāng)……”
電話還在響,衿言許努力地抽出來一條已經(jīng)麻了的右手,摸索到床頭摸了半天還是夠不到手機。
他推了推柳相,再次喊了一聲。
柳相終于有了反應(yīng),卻是把他抱的更緊,迷迷糊糊道:“再睡一會。”
電話鈴聲斷了。
衿言許無奈地想推開,人已經(jīng)完全清醒了,整個人包裹在熾熱里面,他說道:“你自己睡,松一下手,我要接電話?!?/p>
柳相睜眼瞧他,剛醒眼眸還帶著困倦,很是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衿言許掙脫開來,坐起身去拿手機,翻一下電話記錄發(fā)現(xiàn)是董元打來的,給他撥回去。
董元蹲在宿舍門口,一手拿著三個人的早餐,看見衿言許撥回來的電話簡直欣喜,連忙接了:
“我給你們帶早餐來了!”
這大嗓門,衿言許把手機拿遠點,下床穿上拖鞋去給董元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