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 南鄭古祠藏秘卷
烏篷船駛?cè)肽相嵉亟鐣r,渭水兩岸的山勢愈發(fā)陡峭。蕙蕙指著北岸峭壁上的石窟:“那是楚人的‘歸魂祠’,秘卷就藏在第三窟的青銅棺里?!?船剛靠岸,守祠的老巫祝已拄著桃木杖立在灘頭,杖頭的楚紋與蕙蕙玉玨上的梔子花交相輝映。
“你們晚了三天?!?老巫祝掀開粗布斗篷,露出胸前斑駁的刺青 —— 那是楚部巫祝特有的 “鎮(zhèn)魂紋”,此刻正泛著不祥的黑氣,“法家的緹騎昨天抄了西祠,拿走了七卷《楚歷》。” 他引著兩人鉆進石窟,甬道兩側(cè)的壁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畫中項羽鴻門宴上的佩劍,劍穗處隱約能辨出 “鴻蒙” 二字。
第三窟的穹頂懸著九盞長明燈,燈油里浸泡的不是燈芯,而是楚人的指骨。青銅棺的棺蓋刻著北斗七星,蕙蕙的玉玨貼上去時,星紋突然流轉(zhuǎn),露出棺內(nèi)的竹簡 —— 正是楚部秘卷的正本,最上面的《破陣篇》墨跡未干,顯然是不久前才補錄的內(nèi)容。
“這不是普通的兵書。” 項琰飛展開竹簡,發(fā)現(xiàn)字里行間嵌著極細的銀絲,在燈光下拼出地圖,“這是用楚地秘銀混墨寫的,只有玉玨的綠光才能顯影?!?他將項明留下的芯片按在竹簡上,全息影像突然投射在巖壁上,2025 年的考古報告與秘卷內(nèi)容完美重疊:“漢高祖三年,蕭何入咸陽時,先收的不是秦宮典籍,是陰陽家的《鏡術(shù)》殘卷。”
老巫祝突然劇烈咳嗽,咳出的血沫落在竹簡上,暈開的墨跡顯露出隱藏的批注:“漢使酈食其說降齊王時,袖中藏的是陰陽家的‘蝕魂鏡’,齊地楚民一夜之間盡數(shù)失憶?!?蕙蕙的玉玨突然指向批注后的印章,那方 “漢承楚制” 的銅印,邊角竟與鴻蒙鏡殘片的缺口完全吻合。
石窟外突然傳來青銅鏡碎裂的脆響。老巫祝拽斷桃木杖,露出里面的楚部令牌:“帶著秘卷去褒斜道,那里有墨家的機關(guān)城?!?他將令牌塞進項琰飛手中,轉(zhuǎn)身沖向甬道,桃木杖敲擊地面的節(jié)奏暗合楚部戰(zhàn)鼓的韻律 —— 那是要與追兵同歸于盡的信號。
項琰飛抱著竹簡鉆進暗門時,正看見老巫祝的身影在火光中炸開。陰陽家的術(shù)士舉著銅鏡追趕而來,鏡光掃過巖壁,壁畫中的楚軍突然活了過來,卻轉(zhuǎn)身刺向項琰飛 —— 那是被 “蝕魂術(shù)” 篡改的鏡中魂,連祖宗都認不出了。
蕙蕙的玉玨在暗門后亮起,綠光中浮現(xiàn)出秘卷的最后一章:“鴻蒙鏡碎為七片,項氏得其三,漢得其二,余者藏于楚地三祠?!?全息影像突然放大,項明傳回的史料標注著刺眼的紅點:“惠帝元年,呂后下令掘楚元王墓,實則為盜鏡碎片?!?/p>
暗門通向歸魂祠的地宮,地磚上的楚部星圖與秘卷的銀線地圖完全重合。項琰飛突然明白,所謂的 “肅清項氏” 根本是幌子 —— 漢室要的從來不是項家人的命,是他們血脈中與鴻蒙鏡共鳴的靈力。當他的指尖劃過星圖中央的 “楚” 字時,地磚突然下陷,露出下面的青銅匣,匣中靜靜躺著半塊鴻蒙鏡殘片,鏡面映出的不是人影,是未央宮龍椅上的光斑 —— 那是另外兩塊碎片的位置。
地宮頂部傳來法家緹騎的喝罵聲,夾雜著兵家弩箭穿透石壁的悶響。項琰飛將殘片塞進蕙蕙懷中,芯片的藍光在竹簡上凝成新的字跡:“三家不過是漢室的刀,蕭何編《九章律》時,早把陰陽家的鏡術(shù)、兵家的陣法都改成了漢法?!?他拽著蕙蕙沖向地宮深處的密道,身后的青銅匣突然炸裂,碎片在空中化作項燕的虛影,對著他們的背影低吼:“守住鏡魂,就是守住楚人的輪回!”
密道盡頭的出口正對著褒斜道的棧道,墨家的機關(guān)鳥在崖間盤旋,鳥喙上的銅哨發(fā)出 “楚” 字的摩斯密碼。蕙蕙回望歸魂祠的方向,火光已染紅了半面山壁,老巫祝最后的吟唱順著風(fēng)飄來,竟是《楚辭?國殤》的調(diào)子,只是 “身既死兮神以靈” 的末尾,被改成了 “鏡未還兮魂不寧”。
項琰飛握緊手中的秘卷,竹簡的銀絲在陽光下閃爍,像極了楚地江河里的星光。他突然想起項明芯片里的最后一句話:“鴻蒙鏡的真正力量,不是重塑時空,是映照出每個王朝的原罪。” 而漢室最想掩蓋的原罪,此刻正藏在秘卷的字縫里,藏在那些被追殺的楚人的血脈中,藏在未央宮龍椅上那兩塊隱隱發(fā)燙的鏡碎片里。
棧道的木板在腳下微微震顫,遠處的山坳里,法家的黑色車駕正碾過墨家布下的荊棘陣,兵家的斥候已開始搭建投石機,而陰陽家的銅鏡光,正順著褒斜道的氣流緩緩爬升 —— 他們要的從來不是項琰飛的人頭,是他血脈里能感應(yīng)鏡碎片的靈力,是蕙蕙玉玨里封存的楚地魂。
當機關(guān)鳥載著他們飛向云霧深處的機關(guān)城時,項琰飛低頭看向懷中的秘卷,最末頁的空白處,不知何時多了行小字,筆跡與項少龍在虛境中的血痕如出一轍:“漢室怕的不是項氏復(fù)仇,是鏡碎那刻,天下人看清他們偷來的江山?!?/p>
第二節(jié) 棧道機關(guān)辨友聲
機關(guān)鳥的鐵翼劃破云霧時,褒斜道的棧道在腳下如銀蛇般蜿蜒。蕙蕙突然按住腰間的玉玨,綠光透過鳥腹照向下方 —— 棧道中段的木板上,墨家特有的 “齒痕符” 正在陽光下閃爍,符紋排列的節(jié)奏與機關(guān)鳥的振翅頻率完全同步。
“是墨家的迎客信號?!?項琰飛剛要示意機關(guān)鳥降落,棧道盡頭突然傳來齒輪轉(zhuǎn)動的轟鳴。三名戴著青銅面具的墨家弟子從崖壁的暗門鉆出,手中的連發(fā)弩箭直指機關(guān)鳥,弩機上的 “非攻” 二字在霧中泛著冷光:“來者止步!機關(guān)城禁地,需驗令牌!”
蕙蕙解下楚部令牌拋向空中,令牌在弩箭的夾縫中旋轉(zhuǎn),楚紋與墨家符紋在空中交疊成盾:“老巫祝說,見此令牌如見墨子親至?!?為首的墨家弟子摘下面具,露出張布滿機械疤痕的臉,左耳竟是青銅打造的義耳:“我是墨矩,掌管機關(guān)城的外防?!?他突然指向項琰飛懷中的秘卷,“你們帶的竹簡,藏著第七塊鏡碎片的線索?”
機關(guān)鳥剛停在棧道的起降臺,崖底突然傳來號角聲。墨矩的義耳突然轉(zhuǎn)動,捕捉到法家緹騎的馬蹄聲:“他們用了‘穿云箭’定位,半個時辰內(nèi)就能追到?!?他拽著兩人鉆進暗門,門內(nèi)的青銅軌道上,列機關(guān)車正噴著蒸汽等候,車壁的銘文顯示這是墨家 “木鳶號” 的姊妹篇 “玄鳥號”。
“玄鳥號的機關(guān)芯,用的是秦代方士煉的‘水銀晶’。” 墨矩扳動車閘時,項琰飛突然注意到他袖口的齒輪,齒痕與項少龍在虛境中留下的青銅鏡殘片完全吻合。全息芯片的藍光突然亮起,投射出 2025 年對墨家機關(guān)術(shù)的研究:“漢代墨家改良的‘齒輪術(shù)’,實則源自鴻蒙鏡的齒輪組 ——”
“你們果然有現(xiàn)代人的東西?!?墨矩的義耳突然發(fā)出蜂鳴,他猛地掀開機關(guān)車的底板,露出下面的暗格,“三年前項少龍來過機關(guān)城,留下這塊‘鏡鑰’,說會有帶藍光的項家人來取?!?暗格中的青銅盤刻著與秘卷銀線相同的星圖,中心的凹槽恰好能嵌入項琰飛剛得到的鏡碎片。
碎片嵌入的瞬間,玄鳥號突然加速,車窗外的巖壁化作流光。蕙蕙的玉玨與青銅盤共鳴,綠光中浮現(xiàn)出墨家的密檔:“惠帝二年,陰陽家借修都江堰之名,在岷江底布了‘鎖鏡陣’,藏著第四塊碎片?!?墨矩突然冷笑,義耳彈出三根細針指向車壁的地圖,“他們以為能瞞過墨家?那些修渠的工匠,半數(shù)是我們的人。”
機關(guān)車突然劇烈震顫,車尾的瞭望窗傳來弓弦震顫聲。項琰飛掀開窗簾,見兵家的 “飛虎隊” 正沿崖壁攀爬,特制的鉤爪穿透機關(guān)車的外壁,車底傳來陰陽家銅鏡的嗡鳴 —— 鏡光已鎖定車廂內(nèi)的楚部靈力。
“啟動‘逆鱗陣’!” 墨矩轉(zhuǎn)動青銅盤,機關(guān)車的兩側(cè)突然彈出百支短弩,弩箭的箭頭竟是用楚部秘銀打造,射中追兵的銅鏡時發(fā)出刺耳的爆鳴。蕙蕙的玉玨與秘卷共鳴,竹簡上的銀絲突然直立,在車廂內(nèi)織成防護網(wǎng),將穿透車窗的鏡光盡數(shù)反彈。
“他們的銅鏡里摻了法家的‘拘魂符’!” 項琰飛突然發(fā)現(xiàn),被反彈的鏡光落在巖壁上,竟顯出 “漢” 字烙印,“射中就會被法家的戶籍系統(tǒng)鎖定!” 他將芯片的藍光導(dǎo)入機關(guān)車的齒輪組,全息影像突然投射出飛虎隊的陣型弱點:“左翼第三排是弩手盲區(qū),用墨家的‘驚鴻彈’!”
墨矩眼中閃過詫異,迅速從暗格取出彈丸:“你竟能看懂機關(guān)城的兵甲圖?” 彈丸射出的瞬間,項琰飛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 墨矩義耳的齒輪轉(zhuǎn)動方向,與陰陽家首領(lǐng)袍角的符紋完全一致?!绊椛冽垱]告訴你,我能辨出被蝕魂術(shù)篡改的機關(guān)?” 他指尖劃過義耳的接縫,果然摳出片極小的銅鏡殘片,“這是陰陽家的‘竊聽鏡’?!?/p>
墨矩的臉色瞬間煞白,猛地扯斷義耳:“是修渠時被那些術(shù)士‘贈’的義耳……” 機關(guān)車突然沖出隧道,眼前的機關(guān)城在云霧中展開 —— 那根本不是城池,是座懸浮在峽谷中的巨大青銅鏡,鏡面反射的天光組成 “非攻” 二字。但鏡面上的裂痕里,正滲出與未央宮相同的黑氣。
“機關(guān)城的核心是面上古虛鏡?!?墨矩望著越來越近的城池,聲音帶著顫抖,“我們一直用它監(jiān)視三家動向,可三個月前,鏡中突然開始映出漢室龍袍……” 他突然指向虛鏡深處,個熟悉的身影正被鐵鏈鎖在鏡心,黑袍上的 “墨” 字刺青正在褪色 —— 那是項少龍,只是他的雙眼已被銅鏡碎片覆蓋。
棧道盡頭的追兵突然停步,法家的緹騎舉著竹簡高聲宣讀:“廷尉令!墨家私藏項氏余孽,即刻夷三族!” 話音未落,陰陽家的銅鏡陣突然在峽谷兩側(cè)亮起,鏡光交織成網(wǎng),將機關(guān)城與玄鳥號困在中央。項琰飛握緊霸王槍,發(fā)現(xiàn)槍身的紅光與虛鏡的綠光產(chǎn)生共鳴,秘卷的竹簡突然自動翻動,停在《合縱篇》—— 那里記載著楚墨聯(lián)盟破秦的舊事,墨跡中藏著 “以虛鏡反照其影” 的字樣。
墨矩突然將青銅盤推向項琰飛:“啟動虛鏡的‘反照術(shù)’需要楚部血脈,項少龍說這是唯一能揭穿漢室陰謀的辦法?!?他拔出腰間的短刀,刀刃抵住自己的心口,“我被竊聽鏡污染,不能進核心區(qū) —— 記住,虛鏡照出的不僅是真相,還有每個人最深的恐懼?!?/p>
機關(guān)車即將撞入虛鏡的剎那,蕙蕙突然拽住項琰飛的衣袖,玉玨映出虛鏡中的另一個景象:項明在現(xiàn)代實驗室的屏幕上,正用紅筆圈出 “虛鏡反照會引發(fā)時空震蕩” 的字樣。而此時,陰陽家的鏡光已穿透機關(guān)車的車廂,在項琰飛的手臂上烙下第一道 “漢” 字印記。
第三節(jié) 鏡裂時空見血印
虛鏡的裂痕突然發(fā)出玻璃碎裂的銳響,蛛網(wǎng)般的紋路在鏡面上急速蔓延。項琰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向鏡心,眼前的景象突然撕裂 —— 左邊是 2025 年項明在實驗室的身影,他正對著屏幕上的時空模型嘶吼:“別碰虛鏡核心!反照術(shù)會讓印記吞噬宿主!” 右邊是墨家機關(guān)城的青銅齒輪,齒輪咬合處滲出的黑血,在地面拼出與 “漢” 字印記相同的紋路。
“抓緊我!” 蕙蕙的玉玨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綠光,綠光纏繞住項琰飛的手臂,與心口的血色印記劇烈碰撞。印記突然發(fā)出滋滋的灼燒聲,原本平整的筆畫開始扭曲,像無數(shù)細小的血蟲在皮膚下游走,所過之處,項琰飛的血脈傳來針扎般的刺痛 —— 那是漢室借陰陽家術(shù)法種下的 “鎖魂印”,此刻正借虛鏡炸裂的靈力加速侵蝕。
芯片的藍光突然從項琰飛掌心噴涌而出,在時空亂流中凝成道光幕。光幕里,項明傳回的史料正在飛速滾動:“漢武帝時期,方士欒大獻‘不死鏡’,實為鴻蒙鏡碎片改造,鏡中封印的楚魂可化作帝王的‘護體煞’……” 最后定格的畫面,是塊出土于茂陵的青銅鏡殘片,背面的蟠螭紋中,藏著與項琰飛心口相同的印記。
“這不是普通的印記。” 蕙蕙突然咬破指尖,將血滴在玉玨上,綠光瞬間穿透項琰飛的皮肉,映出印記的真面目 —— 那是由無數(shù)楚人的魂魄凝成的血符,符眼處嵌著絲極細的鏡光,與未央宮方向的靈力遙相呼應(yīng)?!皾h室要的不是你的命,是讓你成為承載鴻蒙鏡碎片的容器。”
虛鏡的裂痕徹底炸開,碎片在亂流中化作無數(shù)面小鏡,每面鏡子里都映出不同的 “項琰飛”:有的已被印記吞噬,雙眼泛著與陰陽家首領(lǐng)相同的紅光;有的正舉槍刺穿蕙蕙的胸膛,黑袍上繡著 “漢” 字;最深處的鏡子里,個身著龍袍的身影背對他們,轉(zhuǎn)身的剎那,項琰飛看見那張臉竟與自己一模一樣,只是眉心嵌著塊鴻蒙鏡碎片。
“這是未來的幻象!” 項少龍的聲音突然從鏡心傳來,他被鐵鏈鎖著的身影正在虛化,胸口的 “墨” 字刺青已被黑血覆蓋,“鎖魂印是雙向的,既能讓漢室操控你,也能讓你借印記反向感應(yīng)他們的鏡碎片!” 他突然拽斷一根鐵鏈,鐵鏈在空中化作把青銅鑰匙,“插入虛鏡殘骸的鎖孔,快!”
項琰飛強忍印記灼燒的劇痛,伸手去接鑰匙,卻見時空亂流中突然伸出無數(shù)只手 —— 法家緹騎的鐵爪、兵家斥候的弩箭、陰陽家術(shù)士的符咒,這些來自不同時空的攻擊在亂流中交織,最終凝成柄刻滿 “漢法” 二字的長劍,直指他的心口。
“用秘卷!” 蕙蕙突然將楚部秘卷拋向空中,竹簡在亂流中展開,銀線組成的星圖與項琰飛血脈中的靈力共鳴。芯片的藍光與星圖融合,竟在長劍刺來的瞬間,將其化作漫天紙蝶 —— 那些紙蝶翅膀上的紋路,都是被漢室篡改的楚部典籍,此刻在綠光中紛紛顯露出原貌。
青銅鑰匙終于落入項琰飛手中,插入虛鏡殘骸的剎那,整個機關(guān)城劇烈震顫。所有鏡子里的幻象同時碎裂,露出背后的真相:未央宮的龍椅下藏著條青銅管道,管道連接著關(guān)中所有的楚部祠堂,祠堂的青銅鏡正源源不斷地將楚魂輸送入宮,化作帝王的 “龍氣”。
“第十二章 岷江鎖鏡見天日”—— 這行字突然烙印在項琰飛的視網(wǎng)膜上,芯片的藍光與虛鏡的紅光在此刻同時熄滅。他低頭看向心口的印記,血色已蔓延至咽喉,最后一筆筆畫正在緩緩閉合,像朵即將綻放的曼陀羅,花瓣的紋路里,清晰可見岷江的河道走向。
亂流漸漸平息,項琰飛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機關(guān)城的廢墟上。蕙蕙的玉玨貼在他的胸口,綠光形成層薄繭,暫時壓制住印記的蔓延。遠處的峽谷中,陰陽家的銅鏡陣仍在運轉(zhuǎn),只是鏡光的顏色變成了與印記相同的血紅,顯然已感應(yīng)到宿主的位置。
“墨家的密道通向岷江?!?蕙蕙扶起他時,發(fā)現(xiàn)項琰飛的指甲已開始泛黑,“老巫祝的秘卷里說,岷江底的鎖鏡陣藏著能化解印記的‘鎮(zhèn)魂水’?!?她指向廢墟深處的暗門,門楣上的 “非攻” 二字正在剝落,露出后面的楚部圖騰 —— 那是項燕當年與墨家約定的暗號,象征 “楚墨同脈”。
項琰飛剛站起,就聽見暗門外傳來墨矩的呼喊:“追兵退了!但他們在峽谷布了‘天羅鏡’,只要離開機關(guān)城就會被鎖定!” 聲音越來越近,伴隨著齒輪轉(zhuǎn)動的異響,顯然墨矩正拖著受傷的身體趕來。
心口的印記突然一陣劇痛,項琰飛猛地咳出一口血,血落在地上,竟自動聚成 “岷江” 二字。他握緊懷中的芯片,知道項明傳回的史料里一定藏著破解鎖鏡陣的方法,而漢室的終極陰謀,或許就藏在岷江底的那片鏡陣深處 —— 那里不僅有第四塊鴻蒙鏡碎片,更有無數(shù)被囚禁的楚魂,等著被喚醒的時刻。
暗門后的密道里,蕙蕙扶著他一步步向下走去。墻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項琰飛胸口的血色印記在火光中若隱若現(xiàn),像枚催命的符咒,也像枚指向真相的羅盤,指引他們走向岷江深處的未知命運。
第四節(jié) 密道機關(guān)遇舊識
密道的石階泛著潮濕的青苔,每級臺階的邊緣都嵌著半寸長的青銅齒 —— 這是墨家 “倒刺階”,一旦踩錯方位就會觸發(fā)翻板陷阱。墨矩拄著臨時削成的木杖跟在后面,義耳里傳出齒輪摩擦的雜音:“天羅鏡的鏡光能穿透三丈厚的巖壁,我們必須在亥時前沖出峽谷,那時岷江的潮汐會干擾鏡陣的靈力?!?/p>
項琰飛扶著巖壁喘息,心口的鎖魂印突然灼熱如炭。他扯開衣襟,只見血色紋路已在鎖骨處凝成只展翅的蝙蝠,翅膀的陰影恰好覆蓋住芯片所在的位置?!八诤ε率裁?。” 蕙蕙的玉玨貼近印記,綠光中浮現(xiàn)出組奇怪的符號,與密道石壁上的刻痕完全吻合 —— 那是墨家的 “避水符”,只是符尾被人用利器剜去了關(guān)鍵一筆。
“是陰陽家動的手腳。” 墨矩突然跪在石壁前,用指尖撫摸著刻痕的斷口,“三個月前修繕密道時,來了批自稱‘楚地工匠’的人,現(xiàn)在看來都是術(shù)士偽裝的?!?他從懷中掏出塊磨損的青銅符,符上的避水紋與石壁刻痕完美互補,“這是項少龍留下的補全符,說若遇篡改符陣,以楚墨血脈共燃即可復(fù)原。”
項琰飛將掌心貼在青銅符上,芯片的藍光與符紋共振,石壁突然發(fā)出沉悶的轟鳴。被剜去的符尾處,竟有水流滲出,在地面匯成條細小的溪流,溪流里漂浮著無數(shù)細小的銅鏡碎片 —— 那是天羅鏡透過巖層滲透的靈力,正順著密道的走向追蹤而來。
“快走!鏡碎成溪,說明天羅鏡已鎖定密道出口!” 蕙蕙拽著項琰飛向前疾沖,玉玨在前方開路,綠光所過之處,倒刺階紛紛縮回石底。但就在轉(zhuǎn)角處,密道突然分岔,左側(cè)的通道飄出淡淡的血腥味,右側(cè)則傳來隱約的誦經(jīng)聲。
“左側(cè)通墨家地牢,右側(cè)是祭祀堂。” 墨矩的義耳突然指向左側(cè),“地牢里關(guān)著個怪人,三個月前被天羅鏡照過,卻沒被印記控制 —— 項少龍說他可能是解開鎖魂印的關(guān)鍵?!?話音未落,左側(cè)通道突然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個披頭散發(fā)的身影在陰影中晃動,雙手戴著青銅鐐銬,鐐銬上的 “楚” 字刺青已褪成灰白色。
“是…… 鐘離昧將軍的親衛(wèi)!” 蕙蕙突然驚呼,玉玨的綠光照亮那人胸前的虎頭紋,“楚部舊檔說,鐘離將軍兵敗后,他的親衛(wèi)都被漢室處以‘蝕魂刑’,怎么會在這里?” 那人緩緩抬頭,露出張被銅鏡碎片劃傷的臉,雙眼渾濁卻在看到項琰飛心口的印記時驟然清明:“鎖魂印…… 需要‘鏡中魂’反哺才能化解……”
項琰飛突然想起項少龍的話,鎖魂印是雙向的。他將霸王槍橫在身前,槍身的紅光刺入那人的鐐銬,青銅碎片簌簌落下,露出里面的皮肉 —— 竟與項琰飛的鎖魂印紋路完全對稱?!澳闶恰?/p>
“我叫石楚。” 那人突然抓住項琰飛的手腕,掌心按在印記上,刺骨的寒意瞬間蔓延全身,“天羅鏡的鏡魂藏在岷江底,我的半魂被它吸走,另一半?yún)s成了印記的克星?!?他突然劇烈咳嗽,咳出的血沫里混著細小的鏡渣,“項少龍讓我等個帶藍光的項家人,說他會帶來‘破鏡令’?!?/p>
項琰飛將芯片貼在石楚眉心,全息影像突然投射出段畫面:2025 年的考古隊在岷江流域發(fā)現(xiàn)組青銅鏡陣,鏡陣中心的石臺上,刻著與石楚鐐銬相同的紋路,旁邊的竹簡記載著 “以楚將殘魂飼鏡,可換鎖魂印暫時休眠”。
“原來如此……” 項琰飛剛要說話,右側(cè)通道的誦經(jīng)聲突然變得尖銳,無數(shù)身著黑衣的術(shù)士從陰影中走出,手中的銅鏡拼成小型天羅陣,鏡光在密道頂部交織成網(wǎng),網(wǎng)中央的 “漢” 字印記正緩緩降下,直指項琰飛的心口。
“是陰陽家的‘追魂使’!” 墨矩突然將青銅符擲向右側(cè),符紙在空中炸開,化作無數(shù)墨蝶,墨蝶撞上鏡網(wǎng)的瞬間,紛紛化作細小的機關(guān)鳥,用尖喙啄食銅鏡表面的符咒。石楚突然拽斷鐐銬,將半塊青銅碎片塞進項琰飛手中:“這是鐘離將軍的護心鏡碎片,能在鏡陣中隱藏楚魂氣息,快走!我來斷后!”
項琰飛望著石楚轉(zhuǎn)身沖向追魂使的背影,他的青銅鐐銬在鏡光中炸裂,化作漫天銅屑,每個銅屑都映出個楚兵的虛影,組成道人墻。蕙蕙拽著他沖進右側(cè)通道,身后傳來石楚最后的呼喊:“祭祀堂的青銅鼎里,有墨家的‘潛江符’!”
祭祀堂的穹頂懸著九面青銅鏡,鏡光在地面拼成與天羅鏡相同的陣圖,只是中心的位置擺著尊三足鼎,鼎中插著根通體漆黑的木杖,杖頭嵌著塊鴻蒙鏡碎片 —— 那是項少龍藏在這里的 “破鏡令”。項琰飛剛要去取,鼎中的木杖突然自動飛起,杖頭的碎片對準他的印記,發(fā)出刺耳的嗡鳴。
“鏡碎則印消,印消則鏡顯?!?墨矩的義耳突然掉落在地,露出里面的微型銅鏡,“原來項少龍早就算到,破鏡令就是最后塊能喚醒楚魂的碎片!” 他突然撲向項琰飛,將木杖按在他的心口,“用你的血激活它!我被天羅鏡控制了,不能讓碎片落入漢室手中!”
項琰飛的指尖被木杖刺破,血珠滴在鴻蒙鏡碎片上的瞬間,整個祭祀堂劇烈震顫。九面青銅鏡同時炸裂,碎片在空中凝成道通往密道出口的光橋,橋的盡頭,岷江的濤聲隱約可聞。而墨矩的身體正在化作銅鏡碎片,義耳里傳出最后一句清晰的話:“天羅鏡的陣眼,是韓信當年沉入江底的‘兵符鏡’……”
光橋的盡頭突然亮起刺目的紅光,天羅鏡的靈力已穿透密道出口,在對岸的崖壁上拼出巨大的 “漢” 字。項琰飛拽著蕙蕙踏上光橋,石楚的虛影在身后化作道屏障,擋住追魂使的鏡光。他低頭看向心口的鎖魂印,血色已退去少許,石楚的半魂正與印記中的鏡魂激烈糾纏,像場永不停歇的拔河。
祭祀堂的殘骸在身后坍塌,項琰飛望著遠處岷江翻滾的濁浪,突然明白石楚的話 —— 鎖魂印的化解,從來不是單方面的毀滅,而是楚魂與鏡魂的共生。而岷江底的鎖鏡陣,就是這場共生的最終戰(zhàn)場,也是漢室陰謀最深處的秘密。
光橋即將消散的剎那,項琰飛的芯片突然發(fā)出微弱的藍光,投射出第十二章的標題:“岷江鎖鏡見天日”。而江面上空,天羅鏡的鏡光正與晚霞交織成血色的帷幕,帷幕深處,隱約可見無數(shù)面銅鏡在江底旋轉(zhuǎn),像只蟄伏的巨眼,正緩緩睜開。
第五節(jié) 密道殘燭照前路
密道的石階在腳下不斷延伸,火把的光暈里,每級臺階都刻著半片銅鏡紋。蕙蕙數(shù)到第三百級時,玉玨突然發(fā)出輕顫,綠光順著石階縫隙漫延,映出隱藏的楚文:“過此階者,非楚魂不渡?!?話音未落,項琰飛心口的血色印記突然灼痛,石階兩側(cè)的巖壁滲出黑血,在地面匯成陰陽魚的形狀 —— 正是陰陽家的 “鏡魂陣”,專噬非楚部血脈者。
“抓緊我的手!” 蕙蕙將玉玨貼在項琰飛掌心,兩人的影子在火光中交疊成盾。項明芯片的藍光突然亮起,在巖壁上投射出密道剖面圖:“這里是秦代的‘伏龍渠’,與岷江暗河相通,法家上個月剛派人加固過渠壁?!?圖中標注的紅色節(jié)點,與項琰飛印記的刺痛點完全重合,“他們在渠底埋了‘鎖魂釘’,每根都纏著楚人的發(fā)絲?!?/p>
墨矩的喘息聲從身后傳來,他斷耳處的青銅接口正不斷滲油:“追兵分三路人馬 —— 法家緹騎沿密道主路追,兵家飛虎隊繞去暗河入口,陰陽家的術(shù)士在渠頂布了‘天羅鏡’,只要我們靠近水面就會被鏡光鎖定?!?他從懷中掏出個銹跡斑斑的銅哨,“這是墨家的‘喚魚哨’,能引岷江的盲魚撞開暗河石門,但吹響它會引來……”
哨聲未落,密道深處突然傳來鱗片摩擦石壁的聲響。項琰飛舉火把照去,只見無數(shù)半人半魚的怪物正沿石階攀爬,魚鰭上的青銅環(huán)刻著 “漢” 字 —— 那是陰陽家用水蛭和楚奴魂魄煉成的 “鏡靈魚”,雙眼是兩塊極小的銅鏡碎片。
“用秘卷的銀線!” 蕙蕙展開竹簡,項琰飛抽出其中最粗的銀絲纏在霸王槍上。銀線遇血即燃,槍尖的紅光如火龍般竄出,鏡靈魚接觸到火光的瞬間紛紛炸裂,銅鏡碎片在空中凝成 “楚” 字。墨矩突然拽動機關(guān),石階兩側(cè)彈出百支短弩,弩箭上的墨家符紋與銀線共鳴,將殘余的鏡靈魚釘在巖壁上,化作串串血珠。
密道盡頭的暗河入口泛著幽藍,石門上的青銅鎖刻著北斗七星。項琰飛剛要上前,墨矩突然按住他的肩:“鎖芯里藏著法家的‘連環(huán)契’,一旦用蠻力打開,暗河會立刻灌滿水銀?!?他從義耳的殘骸里摳出片青銅鑰匙,“這是項少龍留的‘解契符’,能讓鎖芯暫時失效,但只有一炷香時間?!?/p>
鑰匙插入的剎那,石門發(fā)出沉重的轟鳴。暗河的水汽撲面而來,帶著股鐵銹味 —— 那是鴻蒙鏡碎片的氣息。項琰飛心口的印記突然瘋狂跳動,玉玨的綠光映出河底的景象:無數(shù)青銅鎖鏈纏繞著塊巨大的黑影,鎖鏈上的符咒與未央宮的黑氣同源,黑影周圍的水面漂浮著無數(shù)楚人的頭骨,每個頭骨里都嵌著半片銅鏡。
“那就是鎖鏡陣的核心?!?蕙蕙的聲音帶著顫抖,玉玨與河底的黑影產(chǎn)生共鳴,“秘卷說那里藏著第四塊碎片,還有…… 被陰陽家困住的楚部巫祝魂魄。” 她突然指向黑影上方的水面,那里正浮著片殘破的楚部旗幟,旗面的 “項” 字被鏡光燒出個窟窿,“那是項燕將軍的帥旗!”
墨矩突然將火把扔進暗河,水面瞬間燃起幽藍的火焰:“這是‘照魂火’,能讓鏡靈顯形。” 火焰中,無數(shù)扭曲的人影從河底升起,有穿著楚軍鎧甲的士兵,有抱著嬰兒的婦人,最后浮現(xiàn)的是項少龍的身影,他正舉著塊鏡碎片刺向自己的胸口,碎片上的 “漢” 字與項琰飛的印記一模一樣。
“他在毀掉碎片!” 項琰飛剛要躍入水中,心口的印記突然爆開,血色順著血管爬向脖頸。芯片的藍光急促閃爍,項明的聲音在亂流中破碎:“印記是…… 是鴻蒙鏡的鑰匙,漢室要借你的血…… 激活所有碎片……”
石門突然開始閉合,墨矩用身體抵住門縫:“你們快走!暗河下游有楚部舊部的船!” 他的青銅義手突然彈出利刃,刺向自己的心口,“我被鏡靈寄生太久,留著只會拖累你們 —— 告訴項少龍,墨家沒忘當年的盟約!”
暗河的水流越來越急,項琰飛拽著蕙蕙躍上漂來的木筏。石門閉合的最后瞬間,他們看見墨矩的身體在鏡靈魚的啃噬中化作道綠光,融入暗河的水波里,水面的照魂火突然組成 “第十二章” 三個字,隨波逐流涌向岷江深處。
木筏順流而下時,項琰飛低頭看向心口的印記,血色已漫過咽喉,在下巴處凝成個 “鏡” 字。蕙蕙的玉玨突然指向河對岸的峭壁,那里有個模糊的人影正舉著銅鏡觀望,鏡光掃過木筏的瞬間,項琰飛認出那人袖口的法家繡紋 —— 正是當年抄查楚部的緹騎首領(lǐng),而他手中的銅鏡,邊緣缺口與河底的黑影完全吻合。
“他們早就知道我們會來?!?蕙蕙將秘卷浸入河水,銀線在水中展開,映出岷江流域的鏡陣分布圖,“鎖鏡陣不是藏碎片的地方,是…… 是用楚魂養(yǎng)鏡的祭壇?!?她突然抓緊項琰飛的手,玉玨的綠光與芯片的藍光同時暴漲,“項明的史料里說,漢室的龍脈就埋在岷江底,而鴻蒙鏡的碎片,是鎮(zhèn)龍的鎖鏈?!?/p>
木筏穿過暗河出口的瞬間,岷江的月光突然刺破云層,照亮水面漂浮的無數(shù)銅鏡碎片。項琰飛望著遠處的都江堰,那里的水閘正在緩緩閉合,閘板上的 “漢” 字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 顯然,等待他們的不僅是鎖鏡陣,更是漢室布下的終極殺局。而他胸口的血色印記,正隨著木筏的顛簸,一點點向心臟爬去,像朵即將綻放的死亡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