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 鎮(zhèn)魂木下現(xiàn)殘魂
兩儀潭的波光在鎮(zhèn)魂木的樹影中碎成金箔,每片金箔里都藏著游動的光斑,細看竟是縮小的楚部圖騰。項琰飛扶著蕙蕙踏上潭邊的青石板時,腳心傳來細微的刺痛 —— 石板下嵌著的楚部巫紋正在發(fā)燙,紋路里的朱砂像活過來般游走,與他心口的 “漢” 字印記產(chǎn)生共鳴,在皮膚上烙下交錯的紅痕,如同楚秦兩國的疆界在血肉中重疊。
鎮(zhèn)魂木的樹干需十余人合抱,樹皮上的紋路像無數(shù)條糾纏的蛇,鱗片在蕙蕙玉簪的綠光中泛著冷光。樹頂?shù)南脊饫?,菱形的鴻蒙鏡碎片隨著風擺輕輕顫動,碎片邊緣的鋸齒狀缺口,恰好與項琰飛懷中某塊碎片的凸起嚴絲合縫。“樹心的碎片被符咒鎖著。” 蕙蕙的指尖懸在離地三丈的樹洞前,那里的紋路突然凹陷,露出個嵌著青銅鎖的凹槽,鎖孔是楚秦雙語的 “和” 字,楚文的筆畫如藤蔓纏繞著秦篆的方折,“需要兩族血脈同時注入才能打開?!?/p>
她剛要咬破指尖,鎮(zhèn)魂木突然劇烈搖晃,潭水掀起的浪濤中浮出七具血巫的尸體。尸體的脖頸處有整齊的齒痕,傷口邊緣泛著青黑色,像是被某種巨物啃噬后又被幽冥火燎過。最靠前的尸體手中還攥著半張羊皮紙,上面的陰陽符咒已被血浸透,只剩 “祖巫食魂” 四字依稀可辨。
烏騅馬的赤鬃驟然炸開,前蹄在石板上刨出三道深溝,蹄印里滲出的血珠在地面凝成北斗七星。它猛地抬頭指向潭中央的漩渦,漩渦里翻滾的黑色霧氣中,漸漸浮出張模糊的臉 —— 眉眼間的英挺與項琰飛如出一轍,卻有著項少龍?zhí)赜械您椼^鼻,鼻梁左側(cè)的疤痕在霧氣中若隱若現(xiàn),與機關(guān)城圖紙上項少龍畫像的疤痕位置分毫不差。
“是…… 爺爺?” 項琰飛握緊霸王槍,槍身的紅光與霧氣相撞時發(fā)出龍吟,那張臉突然清晰了些:穿著秦代的黑色錦袍,腰間懸著半塊鴻蒙鏡碎片,碎片的鏈子是用墨家特制的 “斷金絲” 編織的,項琰飛幼時在范增的密室見過同款。
“護…… 護好……” 霧氣中的人影艱難地抬手指向項琰飛的心口,聲音像被水泡過的棉絮,每個字都裹著粘稠的水汽,“血脈…… 不能…… 斷……” 話音未落,人影突然扭曲成螺旋狀,化作無數(shù)光點鉆進項琰飛的眉心。他只覺腦中劇痛,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如潮水般涌來:
墨家機關(guān)城的青銅齒輪正在咬合,項少龍用矩尺在齒輪上刻下 “非攻” 二字;項羽幼時舉著小木槍扎向項少龍的膝蓋,笑聲驚飛了屋檐下的燕子;陰陽家祭壇的血色石臺上,十二尊祖巫像的眼睛正滲出黑血;塊刻著 “項” 字的木牌被埋進土里,上面覆蓋著楚部的梔子花……
“項琰飛!” 蕙蕙扶住搖搖欲墜的他,玉簪綠光掃過他的眉心,在半空凝成串秦篆:“項少龍殘魂,藏于項氏血脈,僅存護族執(zhí)念?!?綠光突然炸開,化作無數(shù)細小的光點,在空氣中拼出更完整的注解:“魂種以鴻蒙鏡碎片為引,遇祖巫邪氣則醒,記憶隨血脈共鳴程度漸顯?!?她突然按住項琰飛顫抖的肩膀,“陰蝕口中的‘后手’不是鎮(zhèn)魂木,是項少龍早在你出生時就種下的魂種!他算到自己會被祖巫吞噬,才將記憶碎片封在你體內(nèi)!”
鎮(zhèn)魂木的樹洞里突然傳出鎖鏈拖動聲,鐵鏈摩擦的刺耳聲響,與項琰飛腦中某個畫面里的聲音重疊 —— 那是項少龍將鴻蒙鏡碎片鎖進機關(guān)盒時的動靜。他強忍著頭痛走近,發(fā)現(xiàn)青銅鎖上的 “和” 字正在變形,楚文的藤蔓與秦篆的方折漸漸化作陰陽魚的圖案,魚眼處的小孔正滲出黑色的粉末,落在地上蝕出冒煙的小洞。
烏騅馬噴著響鼻用蹄子蹭他的手背,馬眼的瞳孔像面小鏡,映出樹洞深處的景象:塊鴻蒙鏡碎片嵌在樹心,碎片周圍纏著黑色的發(fā)絲,發(fā)絲上的符咒在綠光中閃爍,正是血巫們用來污染鎮(zhèn)魂木的 “蝕魂絲”。這種發(fā)絲需用楚部處子的頭發(fā)混合祖巫骨粉煉制,每根都能吸食草木的生機,此刻已有半數(shù)發(fā)絲鉆進了鎮(zhèn)魂木的年輪里。
“需要兩儀潭的水才能沖斷發(fā)絲?!?蕙蕙突然脫下水囊,轉(zhuǎn)身走向潭邊,腳踝卻被潭底冒出的黑影纏住 —— 那黑影長著九頭蛇身,每個蛇頭的眼眶里都嵌著幽冥火,蛇鱗上的紋路與祖巫像的鱗片完全相同,正是祖巫的分身 “九嬰”。它的尾巴卷著塊刻著 “陰” 字的令牌,顯然是陰陽家提前布置在潭中的守護獸。
項琰飛的霸王槍突然自動出鞘,槍尖的紅光與他眉心間的光點共鳴,在半空凝成半透明的項少龍?zhí)撚?。虛影手持墨家矩尺,對著九嬰最中間的蛇頭畫出道直線,矩尺劃過之處泛起銀光,蛇頭應(yīng)聲炸裂,黑色的血液濺在潭水中,激起的漣漪里浮出塊刻著 “秦” 字的青銅令牌 —— 令牌的邊緣有個月牙形缺口,與陰司令的楚部令牌恰好組成完整的圓。
“是項少龍的‘墨令’?!?蕙蕙撿起令牌,與陰司令合在一起,兩塊令牌突然拼成完整的太極圖,陰陽魚的眼睛處各亮起一盞小燈,“這才是打開青銅鎖的鑰匙!”
當雙令合璧的光芒照在樹洞上時,青銅鎖 “咔噠” 彈開,樹心的鴻蒙鏡碎片突然飛出,與項琰飛眉心的光點相撞。他腦中的畫面突然清晰了一瞬:項少龍站在鎮(zhèn)魂木下,將半塊碎片按進樹心,對身邊的項羽說:“若我遭不測,就讓這碎片與項氏血脈共鳴,喚醒殘魂護他周全…… 記住,墨心藏在機關(guān)城的天火池,那是祖巫唯一的克星……”
九嬰的殘軀在此時突然重組,剩下的八個蛇頭同時噴出毒液,毒液在空中化作黑色的網(wǎng),直撲項琰飛的面門。項少龍的虛影再次浮現(xiàn),用矩尺擋住毒液的剎那,對項琰飛說了最后一句話,聲音清晰如在耳畔:“找…… 墨心……”
虛影消散的瞬間,項琰飛突然握緊霸王槍,紅光與鴻蒙鏡碎片的光芒交織成赤色長槍,一槍刺穿九嬰的蛇身。潭水在此時變得清澈,露出水底最后一塊碎片的微光,而鎮(zhèn)魂木的樹皮上,那些蛇形紋路正漸漸褪去,露出底下刻著的楚秦雙語 ——“墨心藏于機關(guān)城,祖巫畏墨術(shù)所化之火”,字跡的邊緣還殘留著項少龍?zhí)赜械哪恪?/p>
第二節(jié) 墨令指引機關(guān)蹤
兩儀潭的水映出雙日同輝的奇景時,項琰飛已將兩塊鴻蒙鏡碎片收入囊中。鎮(zhèn)魂木的樹頂突然落下片葉子,葉面上的紋路在綠光中舒展,化作幅詳細的地圖,標注著墨家機關(guān)城的位置 —— 竟藏在秦嶺深處的 “一線天” 峽谷,與楚部秘境只隔道山壁。地圖的角落畫著個小小的矩尺,顯然是項少龍留下的標記。
“項少龍的殘魂只記得保護血脈,卻在關(guān)鍵時刻給出了墨心的線索?!?蕙蕙將雙令收入錦囊,玉簪的綠光突然指向山壁,那里的藤蔓下露出半塊刻著楚文的石板,“那里有機關(guān)門,是楚秦兩族當年合力建造的密道?!?她撥開藤蔓,露出完整的鑿痕:楚部的 “開山咒” 和秦代的 “破石符” 刻在一起,兩種符咒的交匯處刻著個 “和” 字,“顯然是特意留給后人的路?!?/p>
烏騅馬突然對著山壁嘶鳴,前蹄踏過的地面陷下寸許,露出塊刻著墨家齒輪的石板。石板上的齒輪有十二個齒,每個齒上都刻著不同的符號,項琰飛按照腦中閃過的畫面轉(zhuǎn)動齒輪 —— 先順時針轉(zhuǎn)三圈,再逆時針轉(zhuǎn)兩圈,最后將刻著 “墨” 字的齒對準正北方。山壁果然裂開道石門,門內(nèi)的石階蜿蜒向上,階旁的壁燈在踏入時自動亮起,燈油散發(fā)出的桐油味混著墨家特制的 “醒神香”,與項少龍機關(guān)城圖紙上標注的氣味完全一致。
“陰陽家肯定也知道機關(guān)城的位置?!?項琰飛握緊霸王槍,槍尖的紅光照亮石階盡頭的岔路,左邊的石壁有新的鑿痕,邊緣還沾著血巫黑袍的布料碎片,“左邊的石壁有新的鑿痕,是血巫的手法。她們的指甲里摻了祖巫骨粉,鑿石頭時會留下淡綠色的痕跡?!?他突然想起腦中閃過的畫面,項少龍曾在機關(guān)城的核心室埋下 “天火”,那是用墨家秘方煉制的火焰,能焚燒一切邪祟,“墨心指的就是天火,是克制祖巫的關(guān)鍵?!?/p>
岔路的轉(zhuǎn)角突然傳來暗器破空聲,數(shù)十枚毒針帶著風聲襲來。蕙蕙的玉簪綠光暴漲,在身前織成道綠網(wǎng),將毒針擋在半空。毒針落地的瞬間,突然化作無數(shù)細小的黑蟻,每只螞蟻的背上都馱著個微型的陰陽符,朝著他們爬來。“是陰陽家的‘蝕骨蟻’,” 護馬衛(wèi)的靈體突然從壁燈中鉆出,青銅劍的寒光將蟻群劈成兩半,“蟻后藏在右邊的通道,它的蟻酸能腐蝕靈力屏障,殺了它才能過此路!”
項琰飛跟著靈體沖進右側(cè)通道,只見盡頭的石臺上蹲著只拳頭大的黑蟻,蟻殼上的蛇紋與九嬰的鱗片相同,頭頂還長著對微型的祖巫角。烏騅馬的赤鬃掃過石臺,火焰卻被蟻后噴出的黑霧熄滅,黑霧落在地上,竟將堅硬的巖石蝕出個小洞?!八慌缕胀ǖ幕?,” 蕙蕙突然將雙令按在石壁上,太極圖的光芒中,蟻后的黑霧漸漸消散,露出底下蠕動的白色蟲身,“但怕楚秦合力的靈力!雙令的太極光能凈化邪祟!”
項琰飛的霸王槍與雙令共鳴,紅光中浮現(xiàn)出墨家的 “焚天符”。他將靈力注入槍尖,對著蟻后刺出,槍尖的紅光與太極圖的綠光交織成網(wǎng),蟻后在網(wǎng)中發(fā)出刺耳的嘶鳴,身體漸漸融化,最終化作灘黑血。通道的地面在此時震動,露出底下的暗格,里面躺著卷羊皮圖,正是機關(guān)城的核心室布局 —— 圖上的天火池被十二根青銅柱環(huán)繞,柱頂?shù)陌疾矍『媚苋菁{十二塊鴻蒙鏡碎片。
“核心室的石門需要墨令和陰司令同時開啟。” 蕙蕙指著圖中的 “天火池”,池底的青銅柱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墨家符咒,“池底的青銅柱就是墨心的容器,需要鴻蒙鏡的光芒才能激活?!?她突然看向項琰飛眉心間的光點,那里的光芒比之前更亮了些,“項少龍的殘魂雖然記憶不全,但每次危機都會給出關(guān)鍵線索,或許抵達核心室后,他會記起更多事,比如天火的激活方法?!?/p>
石階盡頭的光亮越來越近,隱約能聽見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響,那聲音與項琰飛腦中機關(guān)城的畫面完美重合 —— 項少龍站在巨大的齒輪組前,調(diào)試著連接天火池的機關(guān),嘴里還念叨著:“需十二碎片共鳴,引日月之光入池,方能點燃天火……” 烏騅馬的赤鬃突然指向左側(cè)的通風口,那里的氣流帶著熟悉的桐油味,顯然是通往核心室的近路,通風口的柵欄上還掛著塊楚部的衣角,像是有人匆忙間被勾住的。
“快到了?!?項琰飛翻身躍上烏騅,將蕙蕙護在身前,霸王槍的紅光與雙令的光芒在通風口織成屏障,“不管祖巫有多少陰謀,只要找到墨心,就能徹底終結(jié)這一切。” 他看著蕙蕙掌心的玉簪,簪身的綠光中已能隱約看見機關(guān)城的輪廓,突然想起項少龍?zhí)撚白詈蟮难凵?,那里面藏著的不僅是囑托,還有對后人的信任 —— 相信他們能完成自己未竟的守護,相信楚秦兩族終能找到共存之道。
通風口外的齒輪聲越來越清晰,核心室的輪廓在光影中漸漸顯現(xiàn),巨大的青銅齒輪正在緩緩轉(zhuǎn)動,帶動著十二根青銅柱微微震顫。鴻蒙鏡碎片在項琰飛的懷中發(fā)燙,像是在呼應(yīng)著即將到來的、決定天下命運的決戰(zhàn),而通風口的柵欄后,隱約傳來陰陽家的禱詞,與機關(guān)城的齒輪聲交織成詭異的樂章。
第三節(jié) 機關(guān)核心藏玄機
通風口的銅網(wǎng)被烏騅馬的赤鬃燒出個窟窿,項琰飛抱著蕙蕙躍出時,正落在條懸浮的青銅棧道上。棧道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洞,隱約傳來齒輪咬合的鈍響,每隔三丈就有根盤龍柱支撐,柱身的鱗片在壁燈映照下泛著冷光 —— 那是墨家特制的 “轉(zhuǎn)魂鱗”,能反射人心底的雜念,稍不留神就會被幻象引誘墜崖。
“盯著腳下的紋路走?!?蕙蕙的玉簪綠光在棧道上畫出條細線,線端指向柱身的凹槽,“這些鱗片會模仿最親近的人的聲音,千萬別回頭。” 話音剛落,身后突然傳來項羽的怒喝:“豎子!竟敢私闖機關(guān)城!” 項琰飛的腳步猛地一頓,槍尖紅光險些刺破棧道的青銅板。
烏騅馬突然用脖頸撞向他的后背,馬鼻噴出的白氣在耳邊凝成項少龍的聲音:“勿信…… 幻象……” 這聲音比兩儀潭邊清晰數(shù)倍,帶著墨者特有的冷靜。項琰飛猛然回神,發(fā)現(xiàn)棧道邊緣已裂開細縫,裂縫中伸出的鐵爪正抓向蕙蕙的裙角 —— 是陰陽家提前布置的 “勾魂爪”,藏在轉(zhuǎn)魂鱗的陰影里。
護馬衛(wèi)的靈體突然化作七道劍光,將鐵爪斬成碎鐵。刀疤臉的靈體劍指第三根盤龍柱:“柱底有機關(guān)樞紐,轉(zhuǎn)魂鱗的幻象由它控制!” 項琰飛翻身躍上烏騅,槍尖紅光與靈體的劍光交織,劈開撲來的鐵爪陣,卻見柱身突然旋轉(zhuǎn),露出里面藏著的十二具青銅傀儡,傀儡手中的弩箭正對準棧道。
“是秦軍的‘鎮(zhèn)岳傀儡’,” 蕙蕙認出傀儡胸前的秦篆,“但關(guān)節(jié)處纏著蝕魂絲,被陰陽家篡改過!” 她將雙令按在棧道的凹槽里,太極圖的光芒順著青銅板蔓延,傀儡的弩箭突然轉(zhuǎn)向,竟對著彼此射出,金屬碰撞聲中,盤龍柱的鱗片漸漸黯淡。
穿過七根盤龍柱后,棧道盡頭的石門上刻著巨大的 “墨” 字,門環(huán)是兩只咬合的青銅鳥,鳥喙處的鎖孔與鴻蒙鏡碎片的形狀完全吻合。項琰飛將兩塊碎片嵌入鎖孔,石門發(fā)出沉雷般的聲響,緩緩向內(nèi)開啟,露出核心室中央的天火池 —— 池底的青銅柱泛著紅光,柱身上的墨家符咒正在流動,像極了跳動的心臟。
“墨心就在柱頂。” 蕙蕙的玉簪指向柱頂?shù)陌疾?,那里空著的位置恰好能容納最后兩塊碎片,“但池邊的地磚顏色不對,是陰陽家的‘顛倒陣’?!?她蹲下身,指尖撫過磚縫里的黑灰,“是用祖巫骨粉混合桐油鋪的,踩錯一步就會觸發(fā)地火。”
烏騅馬的赤鬃突然垂向地面,火焰在磚上燒出串腳印,恰好組成楚部的 “踏星步”。項琰飛牽著蕙蕙踩著腳印前行,每一步落下,地磚都會亮起對應(yīng)的星圖,與兩儀潭邊的圖騰遙相呼應(yīng)。行至池邊時,池底的青銅柱突然噴出白霧,霧中浮現(xiàn)出項少龍的完整虛影,這次他穿著墨家的麻布短打,手中握著繪制天火陣的炭筆。
“需…… 雙鏡合璧……” 虛影的炭筆在半空畫出火焰圖案,“楚秦…… 血…… 相融……” 話音未落,核心室的穹頂突然裂開,落下無數(shù)黑色的網(wǎng),網(wǎng)眼纏著蝕魂絲,罩向天火池。為首的血巫站在穹頂缺口,手中舉著塊黑色的骨牌,牌上的祖巫像正對著青銅柱獰笑。
“是‘祖巫令’!” 蕙蕙揮劍斬斷襲來的網(wǎng),劍刃上的秦篆突然與青銅柱的符咒共鳴,“她要用骨牌壓制墨心!” 項琰飛將最后兩塊碎片拋向柱頂,碎片嵌入凹槽的瞬間,青銅柱噴出的白霧化作火龍,與烏騅馬的赤鬃交織,將血巫的黑網(wǎng)燒成灰燼。
血巫發(fā)出凄厲的尖叫,身體在火龍中融化,祖巫令落在天火池邊,竟開始吸收池中的紅光。項少龍的虛影突然伸手按住骨牌,炭筆在牌上畫出楚秦雙語的 “禁” 字:“殘魂…… 可鎮(zhèn)…… 一時……” 他的身影漸漸透明,最后看了眼項琰飛,眼神里的欣慰與遺憾交織,“照顧…… 好……”
虛影消散的剎那,青銅柱頂?shù)哪耐蝗涣疗?,射出道赤光直沖穹頂,將缺口堵成琉璃狀。天火池的水面浮出塊玉佩,是項羽的 “破陣” 劍穗上的飾物,玉佩背面刻著項少龍的小字:“吾孫,機關(guān)城的天火需楚秦血引方能燎原,此乃祖巫唯一克星?!?/p>
項琰飛握緊玉佩,與蕙蕙對視一眼,同時將血滴入天火池。池水突然沸騰,赤光與綠光在池面凝成巨大的火焰圖騰,核心室的地磚紛紛翻轉(zhuǎn),露出底下藏著的楚秦聯(lián)軍兵器 —— 顯然是項少龍當年為后人準備的援軍。護馬衛(wèi)的靈體拾起兵器,對著圖騰單膝跪地,聲音在火光中回蕩:“愿隨少主,焚盡祖巫!”
穹頂?shù)牧鹆鈧鱽碜嫖椎呐叵?,整個機關(guān)城開始劇烈震顫。項琰飛看著青銅柱頂跳動的墨心,突然明白項少龍殘魂的意義 —— 他或許記不起完整的陰謀,卻用最本能的守護欲,為血脈鋪就了通往勝利的每一步。而此刻天火池中的火焰,正是兩族同心點燃的希望,即將燒向最終的戰(zhàn)場。
第四節(jié) 異客蹤痕引變局
天火池的火焰圖騰升至丈高時,核心室的地磚突然成片翻轉(zhuǎn),露出底下縱橫交錯的青銅管道,管道中涌出的白霧在半空凝成楚秦雙語的 “備戰(zhàn)” 二字。護馬衛(wèi)的靈體已拾起地上的兵器,刀疤臉的青銅劍與項琰飛的霸王槍共鳴,紅光在劍刃流轉(zhuǎn),映出穹頂琉璃外愈發(fā)濃重的黑霧 —— 祖巫的咆哮震得琉璃裂紋蔓延,每道縫隙都滲出黑色的汁液,落在地磚上蝕出冒煙的小坑。
“需加固墨心的防護罩?!?蕙蕙將雙令嵌入青銅柱的凹槽,太極圖的光芒沿著柱身攀升,與火焰圖騰交織成繭,“但管道里的霧氣不對勁,混雜著陰陽家的‘蝕靈散’?!?她的玉簪突然指向西側(cè)墻角,那里的管道正在震顫,管壁的墨家符咒被黑色汁液侵蝕,露出底下刻著的陌生紋路 —— 是種從未見過的蛇形篆,與祖巫令上的圖案同源卻更繁復。
項琰飛揮槍斬斷噴汁的管道,斷裂處突然傳出齒輪轉(zhuǎn)動的異響,塊巴掌大的青銅片從管道中彈出,落在天火池邊。青銅片的正面刻著 “陳” 字,背面是半枚殘缺的虎符,符紋與漢軍兵符相似卻多出道楚部云紋。“是陳平的標記?!?蕙蕙認出這是楚部秘卷記載的 “暗通符”,當年陳平曾用類似符號與項氏暗線傳遞消息,“他怎么會在機關(guān)城?”
烏騅馬突然對著青銅片刨蹄,赤鬃的火焰在符片上燒出串火星,火星在空中拼出 “西角密道” 四字。項琰飛湊近細看,發(fā)現(xiàn)青銅片邊緣的齒痕與核心室石門的鎖孔吻合,顯然是有人刻意從外部送入?!瓣庩柤覈聲r,竟有第三方潛入?” 他握緊霸王槍,槍尖紅光掃過西墻,那里的磚石突然凹陷,露出條僅容一人通過的暗道,暗道入口的灰塵上,印著半枚沾著桐油的靴印 —— 與秦軍守陵人的靴底紋路相同。
護馬衛(wèi)的靈體突然齊刷刷轉(zhuǎn)向暗道,刀疤臉的聲音帶著警惕:“有生人靠近,靈力駁雜,既非楚部也非陰陽家?!?話音未落,暗道深處傳來三聲輕叩,節(jié)奏與墨家 “問安符” 的敲擊聲一致。項琰飛與蕙蕙對視一眼,蕙蕙的玉簪綠光纏上暗道入口的磚石,綠光中浮現(xiàn)出模糊的人影,那人手持矩尺,正用秦篆在壁上刻著什么。
“是在破解陰陽家的附加機關(guān)。” 蕙蕙突然拽住項琰飛的衣袖,“他在幫我們!你看壁上的刻痕,是用‘解厄咒’抵消蝕靈散的效力?!?此時天火池的火焰突然晃了晃,青銅柱頂?shù)哪墓饷⑽?,穹頂琉璃的裂紋中,伸出只覆蓋著黑鱗的巨爪,爪尖的幽冥火正灼燒著火焰圖騰的邊緣。
“先處理頭頂?shù)耐{!” 項琰飛將青銅片塞給蕙蕙,霸王槍紅光暴漲,與護馬衛(wèi)靈體組成劍陣,朝著巨爪刺去。烏騅馬踏著火焰繞至青銅柱后,赤鬃纏上管道的閥門,硬生生將噴涌蝕靈散的管道封死。巨爪在劍陣中發(fā)出痛嚎,縮回黑霧的剎那,抓落的琉璃碎片上,竟沾著張揉皺的麻紙,紙上用漢隸寫著:“祖巫借血月重生,陳平在西嶺候令,范增老將軍已過秦嶺?!?/p>
“范增先生來了!” 蕙蕙的玉簪突然劇烈發(fā)燙,綠光沖天而起,在穹頂映出道熟悉的靈力軌跡 —— 那是范增隨身攜帶的 “鎮(zhèn)邪符” 特有的波動,軌跡正朝著機關(guān)城快速移動。護馬衛(wèi)的靈體紛紛轉(zhuǎn)向東方,刀疤臉的青銅劍輕顫:“是老將軍的氣息,還帶著楚部精銳的靈力,至少有三百人。”
項琰飛突然注意到麻紙背面的水漬,拼湊起來是幅微型地圖,標注著機關(guān)城與西嶺之間的三條密道,其中一條用朱砂圈出,旁邊寫著 “墨者舊途”。“陳平在西嶺等我們,” 他將地圖拓印在天火池邊的石板上,“他既知范增先生趕來,又能潛入機關(guān)城送消息,絕非陰陽家的人?!?/p>
此時核心室東側(cè)的暗門突然 “咔噠” 作響,門楣上的青銅鳥突然轉(zhuǎn)頭,鳥喙指向暗道入口,仿佛在指引方向。蕙蕙的玉簪綠光滲入暗門縫隙,映出里面的景象:條鋪著秦磚的甬道,每隔十步就有盞長明燈,燈芯的火焰呈青藍色 —— 是墨家特制的 “迎客燈”,只有得到機關(guān)城認可的人才能觸發(fā)。
“是陳平為我們留的路?!?項琰飛握緊霸王槍,看著穹頂不斷擴大的裂紋,“先去西嶺會合,再等范增先生趕來,三路合力才能對抗血月時的祖巫。” 他翻身上馬,將蕙蕙護在身前,護馬衛(wèi)的靈體舉著兵器在前開路,“不管陳平是敵是友,這面青銅片和地圖,至少給了我們喘息之機?!?/p>
踏入暗道的瞬間,天火池的火焰圖騰突然發(fā)出龍吟,青銅柱頂?shù)哪纳涑龅莱喙猓瑢⒑诵氖业娜肟诜馑?—— 顯然是項少龍留下的最后防御,防止祖巫侵入。暗道壁上的長明燈在他們經(jīng)過后依次熄滅,只留下那枚刻著 “陳” 字的青銅片,在天火池的余光中泛著微光,像是枚沉默的棋子,預(yù)示著即將到來的、更復雜的棋局。
甬道盡頭的光亮越來越近,隱約能聽見西嶺方向傳來的號角聲,那號角的節(jié)奏既非楚軍的 “沖鋒令”,也非漢軍的 “集結(jié)號”,倒像是某種中立的聯(lián)絡(luò)信號。蕙蕙的玉簪突然指向南方,綠光中浮現(xiàn)出范增的虛影,老將軍正拄著拐杖站在秦嶺山口,身后的楚部子弟兵舉著 “項” 字大旗,在暮色中如列陣的星辰 —— 距離機關(guān)城,已不足三十里。
第五節(jié) 西嶺迷霧藏詭譎
甬道盡頭的光亮漫過靴底時,項琰飛勒住烏騅馬的韁繩。西嶺的暮色比預(yù)想中濃重,成片的松柏在風中搖晃,樹影投在地面像無數(shù)扭曲的蛇,與機關(guān)城管道里的蛇形篆隱隱呼應(yīng)??諝庵袕浡难任?,混雜著艾草燃燒的氣息 —— 那是楚部用來驅(qū)邪的草藥,卻被某種陌生的香氣沖淡,聞起來格外詭異。
“迎客燈的青火到這里就斷了?!?蕙蕙的玉簪綠光在身前鋪開,照出地面凌亂的馬蹄印,印泥里摻著黑色的粉末,與祖巫令上的骨粉質(zhì)感相同,“陳平說在西嶺候令,可這附近連個崗哨都沒有。” 她突然指向左側(cè)的山坳,那里的霧氣中隱約有火光閃爍,火光的輪廓卻不似尋常篝火,倒像是無數(shù)盞燈籠在移動。
烏騅馬突然人立而起,赤鬃的火焰對著山坳方向劇烈燃燒,馬鼻噴出的白氣在半空凝成 “危險” 二字。護馬衛(wèi)的靈體紛紛握緊青銅劍,刀疤臉的靈體劍指火光處:“那霧氣里有陰陽家的‘蝕魂瘴’,但被某種靈力壓制著,時隱時現(xiàn)?!?/p>
項琰飛翻身下馬,將霸王槍橫在胸前,槍尖的紅光掃過最近的松樹,樹皮上突然浮現(xiàn)出半枚虎符印記 —— 與青銅片背面的殘缺虎符恰好互補?!笆顷惼降臉擞洓]錯?!?他湊近細看,發(fā)現(xiàn)印記邊緣的刻痕很新,像是剛烙上去的,“他在指引我們?nèi)ド桔?。?/p>
蕙蕙的玉簪突然纏上他的手腕,綠光中浮現(xiàn)出模糊的幻象:山坳里的霧氣中,無數(shù)黑色的藤蔓正從地下鉆出,藤蔓的頂端結(jié)著人形的花苞,花苞里隱約可見掙扎的人影?!笆恰i魂藤’,” 她的聲音帶著顫意,“陰陽家用活人煉制的邪物,陳平怎么會在這種地方設(shè)伏?”
話音未落,山坳的火光突然熄滅,三枚青銅箭破空而來,箭頭擦著項琰飛的耳畔釘在松樹上,箭尾的羽毛上刻著 “陳” 字。“是友非敵!” 個清朗的聲音從霧氣中傳來,帶著楚地口音的秦腔,“項少將軍莫怕,是我驅(qū)散了蝕魂瘴,這些藤蔓是陰陽家留下的舊物。”
霧氣中緩緩走出個穿灰袍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瘦,手中握著的矩尺上還沾著墨汁,正是楚部秘卷記載的陳平。他對著項琰飛拱手行禮,目光在霸王槍和烏騅馬之間流轉(zhuǎn),眼神深處閃過絲不易察覺的精光:“在下陳平,奉范增老將軍密令,在此接應(yīng)少將軍?!?/p>
“范增先生的密令?” 項琰飛握緊槍桿,“可他還在秦嶺山口,如何傳密令給你?”
陳平哈哈一笑,從懷中摸出塊玉佩,玉佩的紋路與范增隨身攜帶的 “鎮(zhèn)邪符” 同源:“老將軍料到陰陽家會截殺,三天前就讓我?guī)е盼锾崆俺霭l(fā),從墨者舊途潛入機關(guān)城?!?他突然指向山坳,“那里有處廢棄的墨家據(jù)點,可暫時避開祖巫的耳目,等老將軍趕來再做計較?!?/p>
烏騅馬的赤鬃突然掃向陳平的腰側(cè),馬鼻的白氣在他腰間凝成個 “巫” 字。項琰飛注意到,陳平的灰袍下擺沾著與鎖魂藤相同的汁液,而他手中矩尺的墨汁,與機關(guān)城管道里的蛇形篆顏色一致。“陳先生似乎對陰陽家的邪術(shù)很熟悉?!?他不動聲色地后退半步,護馬衛(wèi)的靈體已悄悄圍成半圓。
陳平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指著山坳的方向轉(zhuǎn)移話題:“少將軍有所不知,在下曾臥底陰陽家三年,對他們的伎倆略知一二。” 他轉(zhuǎn)身引路時,項琰飛瞥見他脖頸處的衣領(lǐng)下,露出半道蛇形的疤痕,與陰蝕右半邊臉的鱗片紋路如出一轍。
霧氣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丈許。陳平口中的墨家據(jù)點漸漸顯露輪廓,竟是座半埋在地下的石屋,屋門的青銅鎖上刻著陰陽魚圖案,與兩儀潭的圖騰完全吻合?!笆琼椛冽埾壬斈隇榉啦粶y建的暗哨?!?陳平摸出鑰匙開鎖,鎖芯轉(zhuǎn)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山谷中格外刺耳,“里面有墨家的傳訊裝置,可聯(lián)系秦嶺的老將軍?!?/p>
石屋的門緩緩打開,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蕙蕙的玉簪突然劇烈發(fā)燙,綠光在門內(nèi)映出無數(shù)懸掛的鎖鏈,鎖鏈上纏著的不是刑具,而是楚部子弟的衣袍碎片?!安粚牛 ?她拽住項琰飛的衣袖,“這不是暗哨,是囚籠!”
陳平突然轉(zhuǎn)過身,臉上的笑容變得猙獰:“范增那老東西還在秦嶺打轉(zhuǎn),你們以為他真能趕來?” 他手中的矩尺突然化作蛇形鞭,鞭梢的黑氣直撲項琰飛面門,“祖巫大人說了,留著你的血脈還有用,乖乖束手就擒吧!”
烏騅馬的赤鬃暴漲,將兩人護在火焰屏障后。項琰飛揮槍刺向陳平,槍尖的紅光卻被石屋門內(nèi)沖出的黑氣纏住 —— 那黑氣中浮著無數(shù)張痛苦的人臉,竟是被鎖魂藤吞噬的楚部子弟魂魄?!澳愎慌c陰陽家勾結(jié)!” 他怒吼著加重槍力,卻見陳平的身影在黑霧中漸漸模糊,化作無數(shù)個相同的幻影。
“第十六章你們就知道了?!?陳平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石屋的地面突然震動,露出底下的巨大陷阱,陷阱中爬滿了鎖魂藤,藤尖正朝著他們的方向蠕動,“這西嶺,就是你們的囚籠!”
護馬衛(wèi)的靈體紛紛化作劍光,擋住撲來的黑霧。項琰飛抱緊蕙蕙躍向烏騅馬,卻見山坳的霧氣中突然升起血月,月光照在陷阱的藤蔓上,藤蔓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長。遠處傳來范增的怒吼,夾雜著楚部子弟的吶喊 —— 老將軍的隊伍終于趕到,卻被黑霧擋在山谷外,只能隱約看見 “項” 字大旗在風中搖晃。
烏騅馬踏著火焰沖向石屋的后窗,項琰飛回頭時,看見陳平的幻影正對著血月跪拜,石屋的墻壁上,陰陽魚圖案突然亮起,與陷阱中的藤蔓組成巨大的陣法,將他們牢牢困在中央。他握緊懷中的鴻蒙鏡碎片,碎片傳來的灼熱感預(yù)示著,這場西嶺的困局,僅僅是第十六章陷阱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