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校門口迎新帳篷下，額頭上的汗珠像小蟲子一樣往下爬。
"青椒學(xué)姐！"室友小林從背后拍我肩膀，"你妝都花了。"
我掏出小鏡子一看，果然——眼線暈成了熊貓眼。
我撇撇嘴："這叫煙熏妝，懂不懂時尚??？"
"熏過頭了吧？"小林遞給我濕巾，"擦擦，別把新生嚇跑了。"
我接過濕巾，邊擦邊嘟囔："我這么可愛，怎么會嚇跑人？"
話音剛落，一道陰影籠罩在我面前。我抬頭，對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
"學(xué)姐好。"聲音低沉，像大提琴的G弦。
我愣住了。面前的男生高挑清瘦，皮膚白得近乎透明，黑發(fā)微微遮住眼睛，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別靠近我"的氣場。
"你好啊，學(xué)弟！"我立刻切換成熱情學(xué)姐模式，"我是青椒，大二中文系的。你是新生吧？哪個專業(yè)的？"
"王譽。"他只說了名字，然后遞過錄取通知書，"計算機系。"
我接過通知書，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冰涼得像塊玉。
"哇，計算機系！"我夸張地鼓掌，"未來的程序員大佬??！頭發(fā)還這么多，真是稀有物種！"
王譽沒笑，只是微微皺眉。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小林在背后戳我："青椒，你話太多了..."
我清清嗓子，努力正經(jīng)起來："那個...王譽同學(xué)，我先帶你去宿舍吧。"
"不用。"他收回通知書，"我自己去。"
"誒？可是——"
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黑色背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孤絕。
"好酷啊..."小林花癡地捧著臉。
我翻了個白眼："酷什么酷，明明是個沒禮貌的小屁孩。"
小林斜眼看我："人家比你高一個頭呢，還小屁孩。"
"年齡上我是他學(xué)姐！"我挺起胸脯，"再說了，我這么活潑可愛的學(xué)姐主動示好，他居然不領(lǐng)情？眼睛長頭頂上了吧！"
話音剛落，我感覺背后一陣發(fā)涼?；仡^一看，王譽不知何時又站在了我身后，手里拿著學(xué)生證。
"學(xué)姐，"他面無表情地說，"我學(xué)生證忘帶了。"
我差點咬到舌頭。這人走路沒聲音的嗎？
"哦、哦..."我接過學(xué)生證，努力保持鎮(zhèn)定，"那你先去宿舍吧，等會兒記得去行政樓補辦。"
他點點頭，又一次轉(zhuǎn)身離開。這次我注意到他的背影有些僵硬，耳尖微微發(fā)紅。
"他是不是害羞了？"小林小聲問。
我嗤之以鼻："害羞？他那張臉跟冰塊似的，哪來的害羞？"
但不知為何，我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林蔭道盡頭。
迎新工作結(jié)束后，我和室友們?nèi)ナ程贸燥垺傋?，就聽到隔壁桌女生興奮的竊竊私語。
"那個新生好帥?。? "聽說是計算機系的，叫王譽..." "好高冷，都不敢跟他說話..."
我咬著筷子，心里莫名煩躁。不就是個面癱學(xué)弟嗎，至于這么激動？
"青椒，"小林突然捅我，"看那邊。"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王譽獨自坐在角落，面前放著一碗白粥。他吃得很慢，動作優(yōu)雅得像在吃法餐。
"他是不是沒錢吃飯啊？"我皺眉，"就一碗白粥？"
小林搖頭："聽說他家挺有錢的，可能是挑食吧。"
不知哪來的沖動，我端起自己的紅燒肉走過去，一屁股坐在王譽對面。
"學(xué)弟！"我笑容燦爛，"一個人吃飯多無聊，學(xué)姐陪你啊！"
王譽抬起頭，黑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我把紅燒肉推到他面前："吃點肉吧，光喝粥怎么行？"
"不用。"他推開碗，"我不吃豬肉。"
"啊，抱歉！"我撓頭，"你是穆斯林？"
"不是。"他頓了頓，"只是不喜歡。"
氣氛又尷尬起來。我絞盡腦汁找話題："那個...你為什么會選我們學(xué)校??？"
王譽放下勺子，直視我的眼睛："因為你在。"
"??？"我差點被口水嗆到。
"開玩笑的。"他嘴角微微上揚，"分數(shù)線剛好。"
我松了口氣，同時心里又有點失落。這人還會開玩笑？雖然一點也不好笑。
"學(xué)姐。"他突然問，"你為什么叫青椒？"
"因為我媽懷我的時候特別愛吃青椒炒肉。"我笑嘻嘻地說，"而且我性格火辣嘛！"
王譽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秒，輕聲道："確實。"
不知為何，我的臉突然有點發(fā)熱。為了掩飾尷尬，我夾起一塊紅燒肉塞進嘴里："唔...食堂的肉還挺好吃的..."
"青椒學(xué)姐。"王譽突然站起身，"我先走了。"
"誒？這么快？"
他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我看著他挺拔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他的耳根又紅了。
真是個奇怪的人。
第二天是社團招新日。作為相聲社的骨干，我一大早就去攤位前吆喝。
"來來來，看這邊！"我拿著喇叭喊，"相聲社招新啦！包教包會，不會退錢！"
路過的新生們被我逗笑，有幾個停下腳步咨詢。我正在興頭上，突然感覺背后一陣涼意。
回頭一看，王譽站在三步之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學(xué)弟！"我驚喜地招手，"來加入相聲社吧！看你這么悶，正好需要學(xué)學(xué)怎么說話！"
王譽的眉毛幾不可察地跳了一下："我不幽默。"
"沒關(guān)系！"我拍拍胸脯，"學(xué)姐我可以教你！保證讓你從面癱變成段子手！"
他沉默片刻，突然問："學(xué)姐有男朋友嗎？"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哈？"
"如果有，"他平靜地說，"我就不加入了。"
這是什么邏輯？我瞪大眼睛："為什么？"
"不方便。"他淡淡地說，眼神卻異常認真。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這小子...該不會對我有意思吧？
"那個..."我干笑兩聲，"我現(xiàn)在單身啦，剛分手一個月..."
王譽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恢復(fù)平靜："我加入。"
就這樣，我莫名其妙地收獲了一個古怪的社員。更莫名其妙的是，當他低頭填寫報名表時，我居然覺得他的側(cè)臉...有點好看？
一定是天氣太熱，把我腦子燒壞了。
社團活動結(jié)束后，天色已晚。我哼著歌往宿舍走，突然被人攔住了去路。
"青椒。"熟悉的聲音讓我渾身一僵。
抬頭一看，是我的前男友陳昊。他手里拿著一束玫瑰，笑得油膩："我等你好久了。"
我后退一步："有事？"
"復(fù)合吧。"他上前一步，"我知道錯了。"
"錯你個頭！"我翻白眼，"劈腿的時候怎么不想想錯不錯？"
陳昊臉色一變，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別給臉不要臉！"
我正要發(fā)作，一個黑影突然從旁邊閃出，一把扣住陳昊的手腕。
"放開她。"聲音冷得像冰。
是王譽。月光下，他的側(cè)臉線條鋒利如刀，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陳昊吃痛松手，怒道："你誰??？"
"她男朋友。"王譽一字一頓地說。
我和陳昊同時瞪大眼睛。
"你胡說什么..."我小聲抗議。
王譽摟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讓我無法掙脫。他湊到我耳邊，溫熱的氣息噴在我耳垂上："配合一下，學(xué)姐。"
不知為何，我竟然乖乖閉上了嘴。
陳昊臉色鐵青："青椒，你這么快就找新歡了？"
"關(guān)你屁事！"我下意識回懟，隨即意識到自己等于默認了王譽的說法。
王譽嘴角微揚，看向陳昊的眼神卻冷得嚇人："再騷擾她，我不保證你能完整地離開。"
他的語氣平靜，卻讓人不寒而栗。陳昊顯然被震懾住了，罵罵咧咧地走了。
等陳昊走遠，我立刻掙脫王譽的手："你瘋啦？誰讓你冒充我男朋友的？"
王譽的表情瞬間柔和下來："抱歉，學(xué)姐。我只是不想看他糾纏你。"
"那也不能胡說八道啊！"我氣鼓鼓地瞪他，"還有，你剛才那眼神太嚇人了，跟要殺人似的..."
王譽突然笑了。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真正意義上的笑——眼角微彎，嘴角上揚，整個人瞬間從冰山變成了春風。
"學(xué)姐害怕了？"他輕聲問。
"誰、誰怕了！"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只是...覺得你這樣不好..."
王譽突然上前一步，距離近得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他低頭看我，黑眸深不見底："那學(xué)姐喜歡什么樣的我？"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這小子...是在撩我嗎？
"我...我喜歡你離我遠點！"我紅著臉推開他，"今天謝謝你，但以后別這樣了！"
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跑，心跳快得像要沖出胸膛。
身后傳來王譽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可是學(xué)姐，我已經(jīng)不能離你更遠了。"
我沒有回頭，所以沒看到他臉上那抹病態(tài)的微笑。
接下來的幾天，我刻意躲著王譽。每次遠遠看見他，我就繞道走。但他似乎無處不在——食堂、圖書館、甚至女寢樓下。
"青椒，"小林無奈地說，"那個王譽學(xué)弟又給你送奶茶來了。"
我躲在被窩里裝死："就說我不在！"
"他說看見你回寢室的。"小林嘆氣，"你到底怎么招惹人家了？"
"我哪知道！"我哀嚎，"不就是幫他趕走了前男友嗎？至于這么纏著我嗎？"
小林把奶茶放在我桌上："人家挺用心的，每次都買你最喜歡的芋圓奶茶，少冰半糖。"
我探出頭，看著那杯奶茶，心里五味雜陳。
"他還說什么了？"我小聲問。
"說讓你別躲他了，他保證不嚇你了。"小林眨眨眼，"你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干什么嚇到你了？"
我搖搖頭，沒說話。該怎么形容那種感覺呢？王譽看我的眼神，就像饑餓的野獸看著獵物，既溫柔又危險。
正想著，手機突然震動。是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學(xué)姐，明天相聲社活動，你會來吧？——王譽」
他怎么有我電話？我瞪著手機，猶豫要不要回復(fù)。
又一條短信進來：
「別擔心，我問小林學(xué)姐要的。如果你不想見我，我可以請假?！?/p>
我咬著嘴唇，手指在屏幕上徘徊許久，最終回復(fù)：
「社團活動我當然會去，你是社員，沒必要請假?！?/p>
幾乎是立刻，回復(fù)就來了：
「太好了。明天見，學(xué)姐。」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我心跳加速。
我放下手機，看著窗外的月光，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我可能，大概，也許...對這個病嬌學(xué)弟有那么一點點動心了。
"完了..."我捂住臉，"我是不是被下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