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時,林薇薇正把那只碧綠的玉鐲往我帆布包里塞。她的動作很小心,
指尖捏著鐲子邊緣,眼睛盯著門口,生怕有人突然進(jìn)來。我認(rèn)得這鐲子。
林家老太太的心頭好,據(jù)說是傳了幾代的老東西,值不少錢。上一世,就是這個瞬間,
我被她栽贓成功,成了林家上下眼里手腳不干凈的下賤胚子。親生父母失望透頂?shù)难凵瘢?/p>
傭人們鄙夷的竊竊私語,還有林薇薇躲在人后那抹得意的笑。像針一樣扎了我十幾年。
直到我死在一場人為的“意外”里,才看清她那副蛇蝎心腸。現(xiàn)在,我回來了。
回到了這個決定我命運走向的岔路口??諝饫镲h著林薇薇身上昂貴的香水味,甜得發(fā)膩。
她的側(cè)臉在午后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無辜純潔。誰能想到這張臉下面藏著那么毒的算計。
帆布包的拉鏈只拉開一小半,她的手正往里探。只要再等兩秒,鐲子落進(jìn)去,
她就會立刻尖叫起來,引來外面的人。時間像是被拉長了。我甚至能看清她微微顫動的睫毛。
就在鐲子即將滑入我包里的前一瞬。我動了。不是去抓她的手,也不是喊叫。
我只是猛地轉(zhuǎn)過身,像是要去拿身后書桌上的水杯。動作幅度很大。
肩膀狠狠地撞在了林薇薇抬起的手臂上?!鞍。 彼檀俚伢@叫一聲。那只碧綠的玉鐲,
從她指尖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刺眼的弧線。“哐當(dāng)!”一聲脆響,刺得人耳朵疼。
鐲子摔在堅硬的大理石地磚上。斷成了三截。碎片甚至蹦出去老遠(yuǎn)。林薇薇僵住了。
臉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眼睛瞪得溜圓,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那幾截殘骸。
我也適時地露出驚恐的表情,指著地上:“鐲…鐲子!天啊!薇薇,你怎么把它摔了?
”我的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足夠讓門外剛好經(jīng)過的腳步聲停下。下一秒,
書房的門被推開了?!霸趺戳??” 我的親生母親,林太太,站在門口,
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她的目光先落在我身上,
帶著慣有的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隨即,她看到了地上的碎片。她的瞳孔猛地收縮。
“我的鐲子!” 一聲尖利的痛呼,林太太幾乎是撲了過來,蹲下身,
顫抖著手指想去碰那幾塊碧綠的碎片,又不敢真的碰觸,好像那是她夭折的孩子。
“這…這是怎么回事?!” 她猛地抬起頭,眼神像刀子一樣掃過我和林薇薇,
聲音因為憤怒和心疼而變調(diào),“誰干的?!”林薇薇像是被這一聲厲喝驚醒了。
她臉上的血色還沒回來,嘴唇哆嗦著,眼神慌亂地在我和地上的碎片之間來回掃。
“媽…媽媽…” 她聲音帶著哭腔,是那種楚楚可憐、讓人一聽就心軟的調(diào)子,
“不是我…是…是熊森!是她撞了我!”她猛地抬起手指向我,指尖都在發(fā)抖,
眼淚說來就來,大顆大顆地滾落,砸在她昂貴的真絲裙子上?!笆撬?!
她剛才鬼鬼祟祟地看您的鐲子,我…我怕她…怕她不懂事想拿,
就過來想勸勸她…結(jié)果…結(jié)果她突然轉(zhuǎn)身撞了我一下,鐲子…鐲子就掉下去了!媽媽,
對不起…嗚嗚…都怪我…我沒保護好您的東西…”她哭得梨花帶雨,肩膀一聳一聳的,
把責(zé)任推給我的同時,還不忘給自己刷一層“維護家財反被牽連”的委屈人設(shè)。上一世,
就是這番表演,加上她“無意”從我包里翻出來的“贓物”,讓我百口莫辯。
林太太凌厲的目光瞬間釘死在我身上。那眼神,冰冷,嫌惡,像是看一堆垃圾?!靶苌?!
” 她連名帶姓地叫我,聲音淬著冰,“是不是你?你剛來這個家?guī)滋??就敢動我的東西?
還敢推薇薇?!”書房門口已經(jīng)聚攏了幾個探頭探腦的傭人。她們的眼神,
充滿了看熱鬧的興味和毫不掩飾的鄙夷。一個鄉(xiāng)下來的野丫頭,
摔碎了主母最心愛的古董鐲子,還推了家里嬌養(yǎng)了十八年的金枝玉葉?
這戲碼夠她們嚼好一陣舌根了。林薇薇躲在林太太身后,還在抽泣,肩膀一抖一抖,
但那雙淚眼朦朧的眼睛,卻越過林太太的肩膀,精準(zhǔn)地看向我。里面沒有淚,
只有一絲清晰的、惡毒的得意。她在等著我像上一世那樣,驚慌失措地辯解,
然后被她一步步引入更深的陷阱。我看著她??粗@個占據(jù)了我人生前十八年富貴榮華,
現(xiàn)在還想把我徹底踩進(jìn)泥里的假千金。心里那片燒了十幾年的荒原,終于被復(fù)仇的野火點燃。
我沒有驚慌,也沒有立刻辯解。我只是平靜地看著林太太,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
蓋過了林薇薇的抽泣:“媽,您先別急。鐲子是在我面前摔碎的,但不是我推的薇薇。
”林太太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這么鎮(zhèn)定。她眉頭擰得更緊:“不是你推的?
那鐲子怎么會從薇薇手里掉下來?難道它自己長腿飛了?”“薇薇說她想勸我別碰鐲子,
”我慢慢地說,目光轉(zhuǎn)向林薇薇,“可是,我根本沒碰過那個鐲子。從進(jìn)書房到現(xiàn)在,
我連放鐲子的那個錦盒都沒靠近過一步。薇薇,你為什么要說我‘鬼鬼祟祟地看’?
”林薇薇的哭聲噎了一下。她大概沒想到我會抓住這個細(xì)節(jié)。
“我…我是怕你想看…”她眼神閃爍,急忙補救,
“你一直盯著那邊看…”“我看的是書桌上那本攤開的《紅樓夢》,”我指了指書桌,“媽,
您剛才出去前,是不是看到書攤在那兒?”林太太下意識地順著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本厚重的精裝書確實攤開在桌面上。她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沒說話?!岸?,
”我繼續(xù)道,語氣帶著點恰到好處的困惑,“薇薇,你說我撞了你?我剛才轉(zhuǎn)身,
是想去拿桌上的水杯,口渴了。我轉(zhuǎn)身的時候,你站的位置…”我比劃了一下,
“應(yīng)該是在我側(cè)后方,離我還有小半步遠(yuǎn)。我轉(zhuǎn)身的力氣再大,胳膊肘也撞不到你的手吧?
除非…你當(dāng)時離我非常非常近,手還抬著?”我看向她的右手。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林太太的,都聚焦在林薇薇那只還微微抬著的手上。林薇薇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手,
藏到身后。她的臉色更白了,眼神里的慌亂幾乎要溢出來:“我…我是想拉你…對!
我想拉你,讓你別去碰東西!結(jié)果你轉(zhuǎn)身太猛,就撞到我了!”這個解釋,聽起來就很牽強。
“是嗎?”我點點頭,沒再追問她,反而看向林太太,“媽,書房有監(jiān)控嗎?”我這句話,
像一顆小石子投進(jìn)了平靜的湖面。林太太還沒說話,林薇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
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被冤枉的尖利:“熊森!你什么意思?你摔了鐲子還想誣陷我?!
媽媽!你看她!她心思怎么這么惡毒!我好心維護家里的東西,她不但不領(lǐng)情,
還想把臟水潑到我頭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看我不順眼,想把我從這個家趕走!
嗚嗚嗚…”她又開始哭,這次哭得更加傷心欲絕,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林太太被她哭得心煩意亂,看向我的眼神更加不善:“夠了!熊森!家里書房裝什么監(jiān)控?
你是覺得我們林家人互相還要防備著嗎?做錯了事不認(rèn),還東拉西扯,挑撥離間!
我看你就是在鄉(xiāng)下學(xué)了一身壞毛?。 眰蛉藗兘粨Q著心照不宣的眼神,仿佛在說:看吧,
野丫頭就是野丫頭。林薇薇的哭聲里,夾雜了一絲幾不可聞的放松。沒有監(jiān)控。
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上一世,這也是我無法自證的關(guān)鍵。我低下頭,
看著地上那幾塊碧綠的碎片,沉默了幾秒鐘。再抬頭時,我的眼圈也紅了,但不是委屈,
而是一種帶著倔強的難過?!皨專覜]有不認(rèn)錯。鐲子是在我面前摔碎的,我也有責(zé)任。
我只是想把事情說清楚,不想被冤枉成故意推人、偷東西的小人?!?我的聲音帶著哽咽,
努力控制著不讓眼淚掉下來,這種強忍的脆弱,有時候比嚎啕大哭更有力量?!澳奶坭C子,
我知道。那是奶奶留給您的念想?!?我提到老太太,林太太的眼神明顯波動了一下。
“可是,您至少…至少聽我把話說完?!?我吸了吸鼻子,指向地上最大的那塊碎片,“媽,
您看那塊斷口?!绷痔傻乜粗遥挚纯吹厣?。林薇薇也止住了哭聲,緊張地盯著。
“這鐲子,是翡翠吧?” 我問。林太太不耐煩:“廢話!當(dāng)然是A貨翡翠!水頭足著呢!
現(xiàn)在被你…”“可是,” 我打斷她,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這斷口,看著怎么這么白?
像石膏粉?”我的話,讓整個書房瞬間安靜下來。連林薇薇的抽泣都忘了。
林太太猛地蹲下身,也顧不得臟了,撿起那塊最大的碎片,湊到眼前,
對著窗戶透進(jìn)來的光仔細(xì)看。她的臉色,一點一點地變了。從憤怒,到驚疑,
再到一種難以置信的蒼白。那斷口處,確實不是翡翠該有的致密結(jié)構(gòu),
反而呈現(xiàn)出一種粗糙的、帶著粉末感的白色。和外面那層瑩潤透亮的碧綠,形成刺眼的對比。
“這…這不可能!” 林太太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又抓起另外兩塊碎片看斷口。無一例外?!霸趺磿@樣?怎么會…” 她喃喃自語,
像是被抽走了力氣,癱坐在地毯上,手里還死死攥著那幾塊碎片,眼神空洞。
林薇薇也傻眼了,她臉上的淚痕還沒干,表情卻徹底僵住,像戴了一張拙劣的面具。“媽,
” 我走過去,蹲在她身邊,聲音放得很輕,帶著一種安撫,“您別太難過了。
也許…也許這鐲子早就被人掉包了?您想想,最近都有誰碰過它?”我的目光,
不經(jīng)意地掃過旁邊呆若木雞的林薇薇。林太太像是被閃電劈中,猛地抬起頭,
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狠狠釘在林薇薇臉上!林薇薇嚇得一個哆嗦,臉色慘白如紙,
嘴唇哆嗦著:“媽…媽媽…您看我干什么?不是我!
我怎么會…這…這鐲子不是一直在您保險柜里嗎?我…我連碰都沒碰過幾次…”她語無倫次,
眼神飄忽,完全不敢直視林太太的眼睛?!氨kU柜?” 林太太的聲音冷得像冰,
“你上個月生日,不是纏著我要戴這鐲子配你的新禮服嗎?戴了整整一個晚上!
第二天還是你親自送回我房間的!”林薇薇的臉?biāo)查g褪盡血色,
連嘴唇都白了:“我…我…”“是你!” 林太太猛地站起身,因為憤怒,
身體都在微微發(fā)抖,她指著林薇薇,指尖幾乎要戳到她的鼻子,“是你!林薇薇!
是你把我的真鐲子掉包了!摔碎了這個假貨!你還想栽贓給熊森!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我們林家養(yǎng)了你十八年!你就是這么報答我們的?!”真相如同驚雷,
炸得書房里所有人目瞪口呆。傭人們張大了嘴,看向林薇薇的眼神充滿了震驚和鄙夷。
之前她有多可憐,現(xiàn)在就顯得有多可恨!“不是的!媽媽!您聽我說!” 林薇薇徹底慌了,
撲上來想抓林太太的手臂,“是熊森!是她陷害我!是她故意讓我摔碎這個假貨來冤枉我的!
一定是她!她恨我!她想把我趕走!”她聲嘶力竭地喊著,把矛頭再次指向我。
林太太厭惡地甩開她的手,力氣之大,讓林薇薇踉蹌著退后幾步?!跋莺δ??
” 林太太氣極反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她怎么陷害你?她怎么知道鐲子是假的?
她怎么知道你會在今天、在這個書房、用這種方式來栽贓她?難道她是你肚子里的蛔蟲?!
”一連串的質(zhì)問,像耳光一樣扇在林薇薇臉上。她啞口無言,只能拼命搖頭,
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再也沒有半分楚楚可憐,只剩下狼狽和絕望。“媽,” 我再次開口,
聲音平靜,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疲憊,“現(xiàn)在追究假鐲子是誰換的,也許一時半會兒說不清。
但剛才,薇薇想往我包里塞東西,想栽贓我偷竊,這總是真的吧?”我彎腰,
從我的帆布包里,拿出一個東西。一個金燦燦的、鑲嵌著紅寶石的蝴蝶造型的胸針。
正是林太太幾天前抱怨找不到了的那枚。“薇薇剛才,是想把這個,塞進(jìn)我包里。
” 我把胸針托在手心,展示給林太太看。鐵證如山。林薇薇看著那枚胸針,如同見了鬼,
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抽氣聲,徹底癱軟在地。
“你…你…” 她指著我,手指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不明白,
她明明是要塞玉鐲,怎么變成了胸針?她更不明白,我怎么會提前知道,還反將一軍?
林太太看著那枚胸針,再看看地上假鐲子的碎片,最后看向癱在地上、面無人色的林薇薇。
她的眼神,從最初的暴怒,漸漸變成一種深不見底的失望和冰冷。
那是一種看待陌生人的冰冷。“好,好得很?!?林太太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可怕,
“栽贓陷害,偷梁換柱。林薇薇,我真是小看你了?!薄皨專寢?!您別這樣!我錯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 林薇薇終于反應(yīng)過來,連滾爬爬地?fù)涞搅痔_邊,死死抱住她的腿,
哭嚎著,“是我一時糊涂!是我鬼迷心竅!我怕…我怕熊森回來,你們就不要我了!
我怕失去爸爸媽媽的愛!我只是太害怕了…嗚嗚嗚…媽媽您原諒我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求求您!”她哭得撕心裂肺,卑微地祈求著。林太太低頭看著她,眼神復(fù)雜,有痛心,
有厭惡,最終化為一片冰冷的決絕。她用力抽回自己的腿,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害怕?
害怕不是你傷害別人、算計親人的理由!林薇薇,林家養(yǎng)你十八年,供你吃穿用度,
送你上最好的學(xué)校,給足了你體面。我們自認(rèn)對得起你!”“可你呢?
” 林太太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你霸占了本該屬于熊森的人生整整十八年!我們好不容易找回親生女兒,你不思悔改,
不念恩情,反而處心積慮地陷害她,想把她再次趕出去!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我沒有!媽媽我沒有想趕她走!我只是…只是想…” 林薇薇語無倫次,倉皇地辯解。
“只是想讓她在這個家待不下去!想讓我們再次厭棄她!就像今天這樣!
” 林太太厲聲打斷她,字字誅心,“你的算盤打得很響啊!可惜,老天有眼!
”林太太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最后的決心。她不再看腳下哭得幾乎暈厥的林薇薇,
轉(zhuǎn)向門口噤若寒蟬的傭人:“張姐!”管家張姐立刻上前一步:“太太?!薄叭巧希?/p>
” 林太太的聲音冰冷而清晰,“把林薇薇房間里的東西,全部收拾出來。
”林薇薇的哭聲戛然而止,驚恐地抬起頭。林太太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這個家,
容不下心思歹毒、忘恩負(fù)義的白眼狼。我給你三天時間,找到落腳的地方。三天后,
我不想再在這個家里看到你。林家給你的卡,我會全部停掉。你好自為之?!鼻缣炫Z!
林薇薇徹底傻了,癱在地上,像一灘爛泥,連哭都忘了。她從未想過,
僅僅因為一個玉鐲的栽贓失敗,就落得被掃地出門的下場!
她可是林家嬌養(yǎng)了十八年的千金小姐!“不…不…” 她喃喃著,眼神渙散,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媽媽…您不能這么對我…爸爸…爸爸知道嗎?爸爸不會同意的!
我要見爸爸!”“你爸爸那里,我自會去說?!?林太太不為所動,語氣斬釘截鐵,
“這個決定,就是我的態(tài)度。誰也改變不了?!彼f完,不再看地上失魂落魄的林薇薇一眼,
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目光轉(zhuǎn)向我。那眼神,極其復(fù)雜。有愧疚,有后怕,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靶苌?她叫我的名字,語氣緩和了許多,
“今天…委屈你了?!蔽覔u搖頭,沒說話?,F(xiàn)在說什么都顯得多余?!皬埥?,
先帶小姐回房休息?!?林太太吩咐道。張姐連忙應(yīng)聲,小心翼翼地過來扶我。
我順從地跟著張姐往外走。經(jīng)過林薇薇身邊時,她猛地抬起頭,那雙曾經(jīng)充滿得意的眼睛里,
此刻只剩下怨毒和瘋狂,死死地盯著我,像要把我生吞活剝。我停下腳步,低頭看著她,
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平靜地說:“林薇薇,偷來的人生,終究是要還的。
這才剛開始。”她的瞳孔驟然緊縮,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我沒再看她,挺直脊背,
跟著張姐走出了這間充滿了算計和硝煙的書房。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灑進(jìn)來,有點刺眼。
我微微瞇起眼。第一場仗,贏了。但這僅僅是個開始。林薇薇被勒令搬出主宅,
暫時安置在花園后面一棟閑置的傭人小樓里。待遇一落千丈。主宅的氣氛也變得微妙起來。
傭人們看我的眼神,少了許多輕視,多了幾分探究和謹(jǐn)慎。林太太對我客氣了許多,
甚至帶著點補償式的討好,讓張姐給我房間添置了許多新東西,還特意問我喜歡吃什么。
親生父親林國棟出差回來,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他沒有像林太太那樣直接發(fā)落林薇薇,
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把我叫到書房,語重心長地說:“森森,
薇薇她…畢竟在我們身邊養(yǎng)了十八年,一時糊涂,鉆了牛角尖。你媽媽在氣頭上,
話說得重了些。她本質(zhì)不壞的,就是害怕。你…多擔(dān)待些,給她點時間改過,好嗎?
”他臉上帶著中年男人特有的圓滑和疲憊,試圖在我和林薇薇之間維持一種虛假的平衡。
我看著他那張和記憶里一樣、試圖和稀泥的臉。上一世,也是這樣。每次林薇薇陷害我,
他總是輕描淡寫地說“薇薇還小”、“她只是害怕”,
然后讓我“懂事點”、“讓著點妹妹”。他的“平衡”,最終把我推向了深淵?!鞍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