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婆婆讓我忍痛順產(chǎn)，老公冷笑“別嬌氣”。
如今他懷著娃、挺著肚子、哭著說不想上班。 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加油啊老公，
孩子還沒生呢，可別掉鏈子。”1嗓子干得像砂紙刮過，胃里翻江倒海，
我在劇烈的嘔吐感中猛然驚醒。四周一片寂靜。熟悉的天藍色窗簾在風中輕輕晃動，
陽光透進來，我卻冷得像是剛從冰水里撈出來一樣。這是……我家？可我不是在醫(yī)院，
難產(chǎn)死了嗎？腦袋嗡嗡作響，我正試著撐起身，一陣劇烈的干嘔聲從洗手間傳來。
“嘔——”那聲音太熟了，甚至帶著幾分委屈的破音和狼狽。我皺著眉頭，慢慢挪到門口，
透過門縫看到一個“我”正趴在馬桶邊，嘔得撕心裂肺，臉色蒼白得像張紙，眼圈泛紅，
額發(fā)濕透，呼吸紊亂?！鞘俏摇Ｄ恰椰F(xiàn)在是誰？我指尖緊攥門框，
一股荒謬和驚懼從腳底直竄腦門。我踉蹌地沖到鏡子前，
鏡中赫然是一張熟悉的男性面孔——張宇，我的丈夫！我猛地后退一步，寒意爬滿脊背。
這是……重生了？還靈魂互換了？！一時間，
前世記憶像海浪一般洶涌而來——冰冷刺目的手術燈光，婆婆的怒斥和推責，
張宇站在門外無動于衷；我被推入急救室，耳邊“滴滴滴”的心率聲驟然拉長，
最終歸于平靜的長音……而現(xiàn)在，我站在這個強壯健康的男人身體里，
親眼目睹他正在承受我曾經(jīng)一個人默默咽下的一切?！皣I……”他又吐了一口，
扶著洗手臺大口喘氣，臉色慘白，眼神迷茫。雖然我不再感受那種撕裂般的痛苦，
但看著我那張熟悉的臉因為孕吐折磨得幾近崩潰，心中那道被碾壓的裂口，
卻慢慢被某種情緒填滿。既然上天讓我重生一次，對于精神上的傷害而言，
身體的創(chuàng)傷可以慢慢修補，但我前世精神上受到的各種折磨，我會一一討還回來。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馬桶邊，神情溫和：“不舒服？”張宇抬頭看我，眼神驚恐茫然，
像是見了鬼，嘴唇顫了幾下：“你…你怎么…你是我？”我眨了眨眼，
假裝著急：“怎么了老公，我也不清楚啊。一起醒來的時候，我就成你了，
你……也變成我了?！蔽铱粗菑垵q紅的臉，冷靜地蹲下，慢條斯理地說：“親愛的，
你懷孕了，一個多月了，孕吐很正常?！彼骸啊蔽遥骸岸夷阒安皇钦f了嗎？
女人生孩子嘛，就該吃點苦?！彼齑絼恿藙樱袷窍胝f些，胃里又一陣翻騰，
差點扶不住墻。我看著他踉蹌著趴回馬桶，差點笑出聲，
聲音里帶著一種久違的愉悅與諷刺：“加油哦，孕爸。懷孕的辛苦才剛剛開始呢。
”2過了好一會，張宇終于停止了嘔吐，雙手撐著馬桶邊緣，緩了好幾口氣，
才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他靠著洗手臺，看向我，眼神驚恐得像看到什么詭異現(xiàn)象：“林枝，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在你的身體里？”我眨眨眼，
假裝驚慌的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呀?！甭曇艏毤毜?，帶著一絲刻意壓抑的恐懼。
“我剛剛醒來就在你身體里，然后你也變成了我……怎么辦啊老公？
我們現(xiàn)在還懷著寶寶呢……”我一邊說，一邊抬手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肚子——準確說，
是他的肚子，動作溫柔，語氣體貼。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皮下平坦得毫無安全感，
卻偏偏知道里面真的有個生命在慢慢生長。張宇跌坐在地上，眼神發(fā)直，
喃喃重復：“不可能……不可能……這不是真的……”那一瞬，他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魂，
眼神從焦灼變成了恐懼。我緩緩蹲下身，靠近他，聲音輕柔得像哄孩子：“老公，
這個孩子我們盼了很久，媽也說特別想抱孫子呢，你總不能讓她失望吧？
”“我知道這件事太奇怪了……我們現(xiàn)在還不知道為什么會互換，
但有一點是確定的——孩子還在，懷孕是真的?！蔽翌D了頓，嘆口氣：“不如這樣吧，
老公你就先忍一忍？說不定孩子一生下來，我們就能換回來了。
”他猛地抬起頭：“哪有男人生孩子的？！
”我一臉認真地看著他：“可身體還是我的身體呀，你只是……借住一段時間。
”“而且你以前不也說過嘛，女人生孩子是天職，哪有那么嬌氣？還能天天被人伺候著，
簡直跟享福一樣。”我笑著歪了歪頭，眼神平靜：“你看，現(xiàn)在機會來了，咱們換換，
你來體會一下我當初有多幸福?！睆堄钕癖灰。鞆埩藦?，終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看著他呆滯的模樣，嘴角彎起，笑容溫柔得近乎殘忍?！皠e擔心哦老公，”?我輕聲說，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親眼看著你，把這段美妙的孕期，好好走完。”3良久，
張宇終于冷靜了下來，試圖接受現(xiàn)狀。我也在旁邊輕聲安慰，試圖做好一個真正的丈夫，
內(nèi)心卻暗暗發(fā)笑：“呵，張宇，你等著吧，我受過的苦要讓你全部嘗一遍。
”我點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現(xiàn)在是早上六點三十分，“好啊，婆婆也該上線了吧。張宇，
你的好日子正式開始了?！惫黄淙?，沒過幾分鐘，婆婆就直接推門而入，
進門就開始破口大罵：“林枝？！怎么還不起床，以為懷孕了就是皇帝了是嗎？？
”我起身我含笑上前：“媽，林枝早上吐得厲害，我讓他再休息一會兒。”“不就吐了嗎？
多大個事啊?！逼牌爬浜吡艘宦暎拔夷菚r候吐得跟狗一樣，照樣干活。你別慣著她，
女人啊，懷孕不能太矯情?！彼f完，把圍裙一解，手一叉腰，招呼道：“趕緊的，去吃飯，
吃完飯把碗洗了再擦地，別閑著。
”張宇一愣：“我…我這不是懷孕了嗎……”婆婆翻了個白眼，
語氣毫不留情：“懷孕又不是殘廢。動一動，孩子才能好生。再說你這才幾個月？
就裝得跟臨產(chǎn)似的，哪學來的毛?。俊蔽易叩剿磉?，俯下身，一只手輕拍他肩膀，
語氣溫柔，用只有我倆能聽見的聲音小聲對他說：“媽說得對，你動一動試試看？
我那時候也洗碗拖地，沒事的?！彼ь^看我，
眼睛里有些難以置信：“你以前…真的也是這樣？”我歪頭一笑，答得無比認真：“當然啊，
你都忘記了嗎？”張宇的手指發(fā)著抖，眼里有些迷茫，又像是不甘，但在婆婆的注視下，
他終究沒說出反駁的話，只能低著頭往餐桌走去。我走在他身后，
悠悠地提醒：“小心地滑哦，別摔著?，F(xiàn)在你肚子里可還有我們的寶貝。
”婆婆立刻附和：“對對對，可得小心著點，可別到時候摔了說是我們逼的。
”婆婆把飯端上桌，看了眼張宇：“行了，吃飯吧。”在張宇面前的，
是婆婆一貫為“我”準備的“孕婦食譜”：一盤無油水煮青菜，一碗瘦肉粥，白得發(fā)慘，
連點鹽味都沒有。張宇看了看碗里，
又看了看我的碗——里面整整齊齊擺著六只晶瑩剔透的基圍蝦，還有一小碟姜醋蘸料，
熱氣騰騰，鮮香撲鼻。他喉結動了動，剛張嘴想說點什么。我卻搶在他前面開了口，
聲音溫溫柔柔：“媽這可是特意早起給你熬的，熬了一個多小時呢，可養(yǎng)胃了?！薄笆前?。
”婆婆也接話，語氣卻立刻冷了幾分，“你可別挑食，難不成你還想吃炸雞火鍋？
現(xiàn)在是你養(yǎng)娃，不是娃養(yǎng)你?！睆堄罹o盯著我面前的蝦，
目光里摻雜著委屈、不解和一點點怒氣。他終于忍不住問出口：“那她怎么就能吃蝦？
”空氣頓時凝固了半秒。婆婆“啪”地一下把筷子摔在桌上，眼睛一瞪：“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還挑上了？”“你是我兒媳婦，我還不知道你什么體質(zhì)？你從小脾胃就虛，寒濕重，
海鮮一吃就鬧肚子！”張宇低下頭，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幾秒后，他默默放下了筷子。
我假裝關切地看他：“不合胃口嗎？”他沒說話。婆婆卻語氣一冷：“林枝，
你是不是胃口越來越刁了？你可別給孩子帶壞了，懷孕要的是順氣順心，不是挑三揀四。
”我笑了，抬頭看著他：“你可得聽媽的?！薄爱吘乖蹕屖怯薪?jīng)驗的長輩，咱們要尊重她。
”張宇緊緊抿著嘴，臉色蒼白如紙，只匆匆吃了幾口粥。婆婆看他不再動筷，
便催促張宇去洗碗?！靶辛?，看你也不吃了，收拾收拾去洗碗吧?！睆堄钅樕n白的起身。
4廚房門口，他遲遲沒動。婆婆皺起眉頭，不耐煩地催促：“你怎么還杵在那？
讓你洗個碗像讓你上刑場似的，懷孕也不是命貴到祖宗級別?！睆堄钜Я艘а?，
轉(zhuǎn)過身看著婆婆，試圖用一種“嚴肅又冷靜”的語氣開口：“媽……你聽我說，我不是林枝。
我也不是你兒媳。我是張宇?！逼牌陪读讼拢櫭迹骸澳阏f什么？”張宇吸了口氣，
像是豁出去了：“我和林枝靈魂互換了，我現(xiàn)在是在她身體里。真的，
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我不是林枝，我是你兒子張宇啊?！睆N房的油煙機轟隆作響，
但婆婆的臉色卻比炒鍋還炸?！澳闶遣皇悄X子被嘔吐嗆壞了？”她抄起手邊的鍋鏟，
拍在灶臺上，“你還想裝瘋賣傻騙我不干活？你怎么不說你是玉皇大帝轉(zhuǎn)世？
”張宇還想解釋，卻被她一句話堵得死死的：“不是我說你，林枝，
哪次不干活你不是用身體不舒服當借口？現(xiàn)在倒好，直接說你是我兒子？
你要不要去精神科看看？”我坐在餐桌邊，輕輕放下杯子，像是擔心又像忍笑，
柔聲說：“媽你別生氣，可能他壓力太大了……你知道的，孕婦容易情緒波動?！蔽翌D了頓，
聲音一轉(zhuǎn)，仿佛真在幫他說話：“說不定他是在借這個換身體的借口排解焦慮。
其實也能理解啦，畢竟洗碗確實挺累的?！蔽倚α诵?，語氣一如既往溫柔：“不過累歸累，
該干的還是得干?！逼牌爬湫σ宦暎骸澳钱斎唬挠袘褌€孕就變仙女的道理？
”張宇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張了張嘴，什么都沒說出來。手指死死掐著圍裙的邊角，
最終還是走進了廚房。我看著他的背影，輕聲說：“媽，其實他這樣還挺可愛的，
有點……入戲太深了?！逼牌挪恍嫉亍昂摺绷艘宦暎骸叭霊騻€屁，就是懶。
”廚房傳來碗盤磕碰聲?！爸苋衔?，產(chǎn)檢別忘了。” 婆婆一邊嗑瓜子，
一邊語氣不容置疑地吩咐?！傲种Γ@是你第二次產(chǎn)檢，胎心、宮高、血糖都要查，
少一項不行。”我點頭答應：“放心吧媽，我一定陪他去。
”婆婆語氣突然軟了下來：“好兒子，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唄，讓她自己一個人去就行，
又不是走不動?！彼@語氣倒像是真的心疼，甚至嘴角還泛出一絲笑意，
看起來完全不像她過去面對“我”時那副針鋒相對的樣子。張宇站在旁邊，
臉色頓時僵硬了幾分。我忍著笑，看向婆婆：“媽，林枝現(xiàn)在是懷孕的人耶，我要是不陪著，
要是暈針暈過去了怎么辦？“就他那體質(zhì)，一抽血非得進急診了，那咱花的錢不就更多了嗎？
還得照顧他，不劃算，我還是陪他去吧?！蔽逸p輕的拍了拍婆婆的手，
仿佛我真的是她的好兒子。婆婆也沒再反對，只是朝張宇翻了個白眼：“就你矯情。
”5很快就到了周三上午。張宇這幾天對于“靈魂互換”一事越來越焦慮，
幾乎到了抓狂的邊緣。他以為只是個噩夢，睡一覺就能醒，
但現(xiàn)實一次次告訴他：這是噩夢不假，卻不會醒。他每天不是在吐，就是在忍著吐。
早上起床刷牙能干嘔三次，廚房一冒油煙，他當場臉綠。婆婆卻絲毫不見心疼，
反而時不時嘀咕一句“嬌氣”，再硬塞一碗難以下咽的補湯。
再加上家務、冷飯、訓斥、我在旁邊看戲似的“貼心勸導”——張宇的精神狀態(tài)，
眼見著一日不如一日。到了產(chǎn)檢當天早上，他窩在沙發(fā)上，臉色灰敗、眼窩發(fā)青，
整個人像被生活按在地上反復碾壓。我端來一杯溫水，坐到他身邊，語氣溫柔，
仿佛真的心疼得不得了：“老公，你別著急。我已經(jīng)在想辦法了，
怎么能換回去……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也真的挺心疼的?！蔽翌D了頓，
伸手替他理了理額前凌亂的碎發(fā)，聲音一如既往溫柔：“我真的很想替你分擔。
”“可是你得忍著啊，那可是我們盼了好久的孩子?！睆堄铋]著眼，像是根本沒聽進去。
他好像想反駁點什么，可才張口，胃里一陣翻滾，又捂著嘴低頭干嘔了幾下，
最后連聲音都虛弱得像風吹過。我起身，將他扶起來：“走吧，老公。我們該去產(chǎn)檢了。
”他靠著我，力氣輕得像紙，我低頭看著他蒼白的臉，眼里浮起一絲微笑。
醫(yī)院產(chǎn)科一如既往地擁擠。等候區(qū)里坐滿了挺著大肚子的孕婦，有的和丈夫一起來，
有的自己拿著水杯、小餅干，坐在角落里刷視頻殺時間。
張宇穿著我的那件略顯臃腫的卡通孕婦裙，戴著帽子和口罩，整個人縮在椅子角落里，
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盡管肚子還不太顯，但整個人那股憋屈又強裝鎮(zhèn)定的模樣，
怎么看都不對勁。我坐在他旁邊，翻著檢查單，語氣平靜：“等會兒先抽血，
然后壓肚子、B超……最后就是產(chǎn)科醫(yī)生面診。流程很簡單?！睆堄蠲偷靥ь^：“抽血？
”“對啊?！蔽尹c頭?！啊閹坠埽俊彼曇舭l(fā)干。我想了想，
故意輕描淡寫：“五管吧，不多。抽完再喝葡萄糖水，等兩個小時后再抽一管。
”他臉色當場變了：“……還要喝？”“你以為孕婦篩查是走形式？”我輕笑，
“這是常規(guī)啊。”護士那邊喊號：“林枝——林枝，到你啦。”我拍了拍他：“快去吧。
”張宇僵硬地站起身，動作僵直，像是一步步走上刑場。
我悄悄在后頭補一句：“要是實在暈針，
就跟護士打個招呼……不過你不是最看不起我怕針么？”他身形一頓，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抽血室里傳來短促的叫聲。護士淡定地說：“別看，放松就好?！眱煞昼姾螅?/p>
張宇被人攙出來，臉色比紙還白，嘴唇都沒什么血色。我遞給他一瓶水：“喝點水，緩緩。
”他坐在椅子上，像是丟了魂：“我…我以為你夸張了…”我垂下眼，
聲音輕淡：“你以為的那些‘夸張’，不過是你沒經(jīng)歷過而已。
”接下來是體格檢查——最讓人難堪的部分。護士帶我們進了檢查室，醫(yī)生是一位年長女醫(yī)，
戴著口罩和眼鏡，動作干脆利落?！吧洗?，躺好，衣服撩起來。我們檢查下宮底高度和胎位。
”張宇身體僵硬地躺上去，滿臉不情愿，卻又無法拒絕。衣服被卷到胸口，他臉漲得通紅，
眼神四處飄，像是隨時準備逃跑的小動物。醫(yī)生壓著他的小腹，
一邊按一邊說：“有點緊張啊，放松，別憋氣?！薄坝袥]有恥骨疼？腰酸背痛有沒有加重？
”張宇：“有?！薄班牛瑦u骨會分離，走路時間久了要注意支撐，
睡覺最好夾枕頭……”“子宮位置有點偏左，胎位稍微高了點。”醫(yī)生抬頭看向我，
“孕婦有沒有經(jīng)常情緒起伏？心情太壓抑對胎兒不好。
”我笑著點頭：“他最近確實情緒不太穩(wěn)定……不過我們家會多關心他的?！薄澳蔷秃谩?/p>
”醫(yī)生摘下手套，?“下次產(chǎn)檢記得提前預約，三個月之后再做唐篩。
”張宇連忙拉下衣服坐起，臉紅耳赤，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扶著他往外走：“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他咬緊牙關，臉上的表情像是剛吞下一整瓶黃連，
半天才吐出一句：“難怪你上次回來臉色那么差……”走出醫(yī)院的時候，太陽正好，
陽光暖得有些晃眼。我轉(zhuǎn)頭看向他，笑容溫柔得像春風：“老公，
懷孕只是剛開始呢——為了我們的孩子，你得加油呀?！?吃過晚飯后，客廳一片安靜。
張宇坐在沙發(fā)一角，臉色灰敗，整個人靠在靠墊上喘氣。孕吐、腰酸、水腫，
每一樣都折磨得他臉色蠟黃，眼神空洞，活像被人生反復踩過一遍。我倒了杯溫水走過去，
放在他面前，語氣輕描淡寫地開口：“對了老公，突然想起來，
之前我在公司請的假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明天就該回去了?！睆堄蠲偷靥ь^，
臉上寫滿了震驚：“什么？我都這樣了，還得上班？”“是呀?！蔽易谒赃?，
一邊掏出手機翻了翻日歷，“公司規(guī)定很死的，產(chǎn)假只能在預產(chǎn)期前四周開始請，
這才哪到哪啊，還得繼續(xù)上班呢?！蔽乙贿呎f，一邊抬手輕輕替他理了理發(fā)絲，像是在安慰，
又像是有意無意地加重現(xiàn)實壓力。張宇的臉色從蒼白變成青灰，喉結動了動，
試圖壓住情緒：“我不去。我真的太難受了。吐成這樣，還要擠地鐵、坐辦公室？我做不到。
”我眉頭輕輕一皺，語氣也跟著焦急了幾分：“那可怎么辦呀老公，
咱家這房貸、車貸、寶寶出生之后還要一大筆花銷，光靠你現(xiàn)在這點工資，真的不夠用啊。
”我站起身，故作焦急地踱了兩步，聲音哽咽了一下，
像是快要哭出來：“我是真的撐不住了，我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就已經(jīng)夠糟糕的了，
還得擔心以后交不交得上奶粉錢……”張宇咬緊牙關，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他“刷”地站起身，聲音提高了八度：“我說了我不去就是不去！
我現(xiàn)在就是想吐、想躺著、喘不上氣！你怎么這么不講理！”“干嘛呢林枝，
說話聲音這么大！”婆婆的聲音從廚房炸雷一樣傳來，緊接著就拖著拖鞋沖了出來。
我立刻沖過去，一把挽住她的手臂，聲音哽咽得剛剛好：“媽……林枝說他不想上班了，
說太難受了，可我們家這點收入……真的撐不下去了?！薄岸脊治覜]本事，
一個月工資也不多，以后孩子一天天大了，花的錢也多，
我是真的撐不下去了……”我說著說著，眼圈都紅了，看起來像是個委屈又努力的好丈夫。
婆婆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她“啪”地一下把瓜子袋往茶幾上一摔，
手指著張宇鼻子：“你說你現(xiàn)在是怎么了？才懷幾個月，就跟病貓似的上不了班了？
”“別的孕婦還拖著肚子上下班，不也沒喊過一聲累？”“現(xiàn)在讓你去公司坐坐，
怎么就成折磨你了？”張宇像被打了一耳光，臉漲得通紅，嘴唇顫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趕緊從旁邊抽出一張紙巾，遞過去：“媽您別生氣，林枝可能就是情緒不太好，
我再勸勸他?！逼牌藕吡艘宦暎骸安挥脛窳耍∫艺f，她現(xiàn)在就是太嬌慣了！
”婆婆眼神更冷了，轉(zhuǎn)頭看張宇：“明天你要是敢賴在家，我就去你公司找你領導，
讓他們看看，你是怎么在家作妖的！”張宇手指抖了一下，低著頭一動不動。他的呼吸急促，
像是胸口被什么東西死死壓住，連空氣都變得苦澀。我站在他旁邊，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笑得溫柔：“老公，別委屈。你當初不也說多動動對生產(chǎn)有好處嘛？你看，
工作其實也算是活動身體的一種呀?！睆堄蠲偷剞D(zhuǎn)頭看我，眼神幾乎咬得出血。
可我只是回他一個溫柔又無辜的微笑。7清晨七點，我輕輕搖醒張宇。張宇還縮在床角，
抱著我的孕婦枕，眼窩發(fā)青，嘴唇泛白，顯然是一晚上沒睡好。我沖他笑：“老公，
該起床啦，要遲到了?！睆堄罹徛犻_眼，臉色比窗外的天還灰。他撐著腰坐起來，
一邊嘶著氣說：“…我腿又抽筋了，整晚翻不了身?！薄笆锹?？
”我遞過去一套粉色系的孕婦裝，“快換上吧，今天得早點出門，地鐵人多，你又不能擠。
”他接過衣服，臉色瞬間變得古怪：“沒有別的了嗎？非得穿這個？
”“這可是你親手給我買的，說舒適又修身?！蔽艺Ａ苏Ｑ?，聲音溫柔，
“而且你現(xiàn)在是孕婦了，當然要穿孕婦裝啦?！睆堄畛聊宋迕?，
最終低頭認命地進了洗手間。上午的時間過得格外緩慢。張宇坐在電腦前，盯著屏幕發(fā)呆。
他本想做點事來轉(zhuǎn)移注意力，但眼花腦脹的狀態(tài)根本沒法集中精神。一個簡單的表格改錯，
他來回點了五次才改對。
耳邊傳來打印機的聲音、同事的鍵盤敲擊聲、走廊偶爾的腳步——卻沒有一個人主動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