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懸浮在劇烈顛簸的核心旁，那雙深紫色的眼眸依舊平靜無波，如同最精密的儀表盤。

他的手指在虛空中快速點劃，仿佛在操控著無形的琴弦，

每一次觸碰都讓狂暴轟鳴的能量核心稍微馴服一絲，讓車廂的顛簸稍減一分。

他像個在驚濤駭浪中掌控幽靈船的船長，冷靜得令人心悸。他的目光鎖定了我，

聲音直接在我腦中響起，蓋過了呼嘯的風聲，「情緒峰值已過。維持升力需要更多記憶。」

更多記憶？燃燒掉那些糟糕的回憶固然痛快，

但這就像在燃燒自己的靈魂碎片……短暫的飛翔，代價是遺忘那些讓自己痛苦的過去？

這交易……我下意識地抱緊了懷里的冰冷管道，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心中一片冰涼。

值得嗎？然而，飛翔的誘惑是如此巨大。腳下那個正在縮小的、令人絕望的銹鐵城，

像一幅巨大的警示圖?；厝ィ炕氐嚼习棠樀泥托吐訆Z？

回到垃圾堆里刨食、隨時可能被坍塌的廢料掩埋的日子？

回到弗萊徹那如同毒蛇般纏繞的陰影之下？不！絕不！那片灰色的鉛穹之下，

只有更深的絕望！我一咬牙，閉上眼，再次將意識沉入記憶的泥沼。這次不再是單一的場景，

而是無數(shù)個在垃圾堆里掙扎求生、被冷眼相待、被欺騙壓榨的冰冷碎片：餓得前胸貼后背時，

只能啃食冰冷堅硬、如同砂礫般的合成餅干碎屑，

那滋味像在吞咽鐵銹；被其他兇悍的拾荒者搶奪走辛苦找到的、能換兩天食物的能量閥，

拳頭砸在對方身上卻被輕易掀翻在地的無力感；在冰冷的、漏著寒風的鐵皮窩棚里發(fā)著高燒，

渾身滾燙卻如墜冰窟，聽著外面廢料堆坍塌的悶響，

要無聲無息死去的絕望……這些灰暗的、沉重的、帶著冰冷鐵銹味的片段被強行喚起、壓縮，

如同投入熔爐的劣質(zhì)煤塊。嗡鳴聲再次增強！如同回光返照的巨獸。

顛簸的車廂重新獲得了力量，開始穩(wěn)定地、艱難地向上爬升。腳下的城市縮得更小了，

像一塊巨大的、生滿鐵銹的丑陋疤痕，被我們狠狠甩開。「笨蛋！快停下！看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