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一輛黑色的奧迪A6L無聲地滑入省公安廳家屬院的地下車庫。
車內,一個穿著夾克的男人掛斷了加密衛(wèi)星電話。
他叫高飛,祁同偉最信任的下屬,也是那只看不見的黑手。
祁同偉很少用那種不容置疑的語氣下達命令。
“啟動二號方案。”
“讓他,永遠都別出來了?!?/p>
高飛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從儲物格里拿出一部普通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三聲,被接起。
“趙所?!备唢w的聲音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
電話那頭的副所長趙東來,聲音卻透著一股子諂媚和緊張。
“高秘!您有什么指示?”
“二號方案?!备唢w言簡意賅。
趙東來在那頭明顯頓了一下,呼吸都變得粗重。
“高秘……現(xiàn)在動手,是不是太急了?”
他壓低了聲音,幾乎是在耳語。
“那個林默,最近有點扎手。他捏住了獄警王建國的把柄,把他當成了貼身保鏢,一日三餐都盯得死死的。”
“而且,省里不是剛下了文,要復查他的案子嗎?這個時候出事,很容易引火燒身?。 ?/p>
高飛的指關節(jié)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著,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廳長的意思,不是讓他出‘意外’?!?/p>
“是讓他死于‘沖突’?!?/p>
趙東來瞬間明白了。
意外,需要調查,需要報告,需要面對上級的質詢。
而犯人之間的沖突,尤其是在看守所這種地方,每天都在上演。
死個人,只要程序走到位,就是一張最完美的免責書。
“我明白了?!壁w東來的聲音恢復了鎮(zhèn)定,甚至帶上了一絲陰狠,“我來安排?!?/p>
“干凈點?!备唢w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他將手機卡取出,掰成兩半,扔進了車窗外的黑暗中。
……
看守所,副所長辦公室。
趙東來放下電話,后背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
他走到窗邊,看著操場上那幾盞孤零零的照明燈,眼神晦暗不明。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
上了祁同偉這條船,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他回到辦公桌前,打開了內部系統(tǒng),調出了在押重刑犯的名單。
他的手指在鼠標上滑動,目光掠過一個個名字和罪行。
最終,他的鼠標停留在一個名字上。
張彪,外號“刀疤”,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三天后執(zhí)行。
檔案上寫著:此人無父無母,無妻無子,唯一的牽掛,是鄉(xiāng)下那個患了尿毒癥、靠透析續(xù)命的姐姐。
一個完美的工具。
趙東來拿起桌上的內部電話,撥通了值班室。
“老劉,把明天A區(qū)和C區(qū)的放風時間對調一下?!?/p>
“對,就是那個林默所在的監(jiān)區(qū)?!?/p>
“還有,獄警王建國,明天安排他去倉庫盤點全所的被褥,沒盤完不準出來?!?/p>
做完這一切,他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十分鐘后,在一間密不透風的提審室里,趙東來見到了那個叫張彪的男人。
張彪人高馬大,臉上有一道從眉骨延伸到嘴角的猙獰刀疤,眼神像一潭死水。
趙東來沒有廢話,將一張銀行卡和一張女人的照片推到他面前。
照片上的女人躺在病床上,面容枯槁。
“你姐姐?!壁w東來說。
張彪的眼神終于有了一絲波動。
“卡里有五十萬?!壁w東來繼續(xù)說,“事成之后,你姐姐以后所有的治療費用,我們全包了,保證她活得比誰都好。”
張彪沉默著,粗糙的手指撫摸著照片上女人的臉。
趙東來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放在桌上,推了過去。
“他叫林默,A區(qū)監(jiān)室,明天放風的時候,他會一個人在角落里。”
“你要做的,就是讓他閉嘴,永遠地閉嘴。”
“做得像一點,就說是口角沖突?!?/p>
張彪緩緩抬起頭,那雙死水般的眼睛看著趙東來。
“我怎么信你?”
趙東來笑了笑。
“你反正都要死了,除了信我,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張彪沉默了。
是啊,他沒有選擇了。
他拿起桌上的布包,解開。
里面,是一根被磨得尖銳無比的牙刷柄,頂端閃著幽幽的白光。
他將牙刷柄緊緊攥在手里,點了點頭。
……
第二天,下午。
看守所的放風時間。
灰色的水泥操場,被高墻和電網(wǎng)切割成一塊絕望的方糖。
林默順著墻根,慢慢地走著。
他今天感覺有些不對勁。
往常這個時間,王建國早就該嬉皮笑臉地湊過來,問他晚上想不想加個雞蛋了。
可今天,站崗的換成了一個完全陌生的面孔,那人眼神躲閃,從不往他這邊看。
一種源于前世職業(yè)本能的警覺,讓林默的心沉了下去。
他停下腳步,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整個操場。
犯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或蹲或站,嘈雜而麻木。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忽然,他的目光凝固了。
在操場另一頭的角落里,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
那人他也認識,是死刑犯監(jiān)區(qū)的刀疤張彪。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沒有和任何人交流,一動不動。
可林默卻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濃烈得化不開的氣息。
那不是憤怒,不是怨恨。
是殺氣。
一種不加掩飾,純粹為了殺人而存在的殺氣。
而且,那股殺氣,死死地鎖定著自己。
林默的后頸汗毛瞬間炸起。
這不是偶然。
這是一個局。
一個專門為他設下的,必殺之局!
就在林默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遠處的刀疤張彪動了。
他像是完成了某種儀式,輕輕地活動了一下脖子,發(fā)出“咔吧”一聲脆響。
然后,他邁開了腳步。
一步,兩步。
他的步伐不快,卻沉重如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默的心跳上。
周圍的犯人察覺到了這股肅殺的氣氛,紛紛避讓開來,讓出了一條通往林默的死亡通道。
高墻上的獄警像是瞎了一樣,依舊背著手,望著遠方。
刀疤張彪的目標無比明確,就是林默。
他開始加速,沉重的腳步變成了奔跑,像一頭發(fā)瘋的公牛,朝著林默猛沖過來。
林默的瞳孔,縮成了針尖。
他想喊,卻發(fā)現(xiàn)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
他想跑,卻發(fā)現(xiàn)雙腿如同灌了鉛。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這般真切。
就在刀疤張彪離他不到五米,那雙毫無生氣的眼睛里已經倒映出他驚恐的面容時——
嗡!
一道刺耳的警報聲,猛地在林默的腦海中炸響!
【警告!檢測到致命危機!】
【警告!宿主將在三秒后遭受致命攻擊!】
眼前,一塊血紅色的半透明面板,帶著劇烈的閃爍,轟然彈出,幾乎占據(jù)了他全部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