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男主】“還敢躲？”刀疤強(qiáng)的臟鞋碾過我的手背。疼。疼得我眼冒金星，
卻死死攥著懷里的帆布包。包里是今天剛結(jié)的工錢，三十塊，夠買三天的饅頭。
我不是這個身體的原主。三天前睜開眼，就躺在這條叫“爛泥巷”的破屋里。原主也叫陳硯，
是個跟著師傅學(xué)古建修復(fù)的學(xué)徒，性子軟得像面團(tuán)，
在這巷子里被刀疤強(qiáng)一伙人欺負(fù)了大半年。昨天他被搶了錢，又被推搡著撞在墻角，沒撐住，
就這么沒了。換成了我?！八阉?！”刀疤強(qiáng)的跟班二柱子伸手來拽我的包。
我咬著牙往回掙，帆布帶勒得手心生疼。這些錢，是我頂著日頭鑿了一整天雕花掙來的。
原主的師傅走得早，就剩我一個人守著半間沒修好的老祠堂，要是連這點錢都沒了，
明天就得餓肚子?！安倌銒尩?！”二柱子被我拽得一個趔趄，揚(yáng)手就往我臉上扇。
我閉著眼等死，預(yù)想中的巴掌卻沒落下。只聽見“嗷”的一聲慘叫。我睜開眼，
看見二柱子的手腕被人攥著，指節(jié)白得像要捏碎骨頭。是個男人。很高，逆光站著，
寬肩窄腰，黑色工裝外套被肌肉撐得輪廓分明。他另一只手里拎著個牛皮袋，
袋口露出半截裁皮刀，銀閃閃的。“陸、陸燃？”刀疤強(qiáng)的聲音抖了。我這才認(rèn)出他。
巷尾皮具店的老板，聽說以前是混道上的，打架狠得要命，開了店后就沒怎么動過手，
但整條巷子沒人敢惹他。原主的記憶里，這人總是獨來獨往，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更別說管閑事?！皾L。”陸燃開口，聲音像磨砂紙擦過木頭。二柱子疼得直哭，
刀疤強(qiáng)想放狠話，對上陸燃的眼神又把話咽了回去?！拔覀冏撸 彼е?，
臨走前惡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姓陳的，你給老子等著！”腳步聲遠(yuǎn)了。我還癱在地上，
后背貼著冰涼的石板。陸燃松開手，轉(zhuǎn)身要走?！爸x、謝謝……”我趕緊爬起來，
想跟他道謝。剛站直，就眼前一黑。后腦勺的疼突然翻涌上來，
我踉蹌著往前撲——撞進(jìn)一個硬邦邦的胸膛。鼻尖蹭到他的鎖骨，帶著點汗水和皮革的味道。
像曬過太陽的牛皮，又糙又暖?！罢痉€(wěn)?！标懭嫉氖挚斓孟耖W電，一把撈住我的胳膊。
他的手掌很大，掌心帶著層薄繭，攥得我胳膊生疼，卻奇異地穩(wěn)。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指尖的溫度，燙得像火燒，順著皮膚往骨頭里鉆?！邦^流血了。
”他低頭看我。視線落在我額角，睫毛很長，投下一小片陰影。我這才發(fā)現(xiàn)，
他左眼尾有顆小痣，被陽光照著，像粒沒抹勻的墨?！安坏K事……”我想掙開，
卻被他攥得更緊?！案易摺！彼挥煞终f，拽著我往巷尾走。他的力氣大得驚人。
我被他拖著，腳步踉蹌，只能小跑才能跟上。路過的街坊都探出頭來看，眼神里全是驚訝。
我看見王大媽張大了嘴，李大爺手里的煙袋都掉了。在他們眼里，
我是爛泥巷里任人踩的臭蟲，而陸燃是高不可攀的石頭，我們倆這輩子都不該有交集。
皮具店的門被推開時，響起一串銅鈴。店里很暗，彌漫著松節(jié)油和皮革的味道。
墻上掛著各式各樣的皮料，有軟乎乎的小羊皮，也有厚得像盔甲的牛皮。角落里堆著些工具，
裁皮刀、打斬器，還有個看起來很沉的鐵砧。陸燃把我按在一張木凳上。
轉(zhuǎn)身從柜臺上抓過個醫(yī)藥箱，扔在我面前?！白约禾幚??！彼f著，轉(zhuǎn)身去洗手。
水龍頭嘩嘩地流。我看著他的背影。他的工裝褲很合身，后腰的布料被肌肉繃得緊緊的，
勾勒出好看的弧度。水流順著他的指尖往下滴，打濕了深色的袖口。我拆開醫(yī)藥箱，
里面的東西很整齊，碘伏、棉簽、紗布，疊得像豆腐塊。剛蘸了碘伏要往頭上抹，
手腕就被按住了?！皠e動?！标懭疾恢裁磿r候走了過來。他站在我面前，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呼吸落在我額頭上，帶著點薄荷牙膏的味道?！把鲱^?！彼f。
我乖乖地抬起頭。他的手指撥開我汗?jié)竦念^發(fā)，棉簽擦過傷口時，我疼得瑟縮了一下。
“忍忍?！彼穆曇舴诺土诵Ｖ讣馀紶枙龅轿业钠つw，很燙。我盯著他的喉結(jié)，
看著它上下滾動。突然覺得口干舌燥，連后腦勺的疼都變得模糊了。他包扎得很快，
手法卻很輕。紗布繞到我后腦勺時，他的胳膊環(huán)了過來，幾乎把我圈在懷里。
我能聽見他的心跳，咚、咚、咚，跟打斬器敲在皮料上似的，很有力?！昂昧?。”他松開手，
退開一步。我這才敢大口喘氣，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燙得能煎雞蛋。“謝謝。”我低下頭，
不敢看他。他沒說話，轉(zhuǎn)身從貨架上拿了個東西扔給我。是個牛皮做的手環(huán)，
邊緣打磨得很光滑，上面有個簡單的紋樣，像個“燃”字?！按髦！彼f，“防磕碰。
”我捏著那個手環(huán)，皮質(zhì)很軟，還帶著他的體溫。想問他為什么突然對我這么好，又不敢。
“我……我能走了嗎？”他靠在柜臺上，抱著胳膊看我。陽光從窗縫里鉆進(jìn)來，
照在他胳膊的肌肉上，像鍍了層金?！暗栋虖?qiáng)不會善罷甘休?！彼f，“你那破屋，
今晚別回去了。”我愣住了。他指了指里間的門：“里面有張床，你去睡。
”“不、不用了……”我趕緊擺手。跟他共處一室？我怕自己的心跳會把屋頂掀了。
陸燃挑了挑眉，沒再勸。我抓起帆布包，幾乎是逃也似的沖出了皮具店。
跑回自己那間破屋時，天已經(jīng)擦黑了。我靠在門板上喘氣，手心里還攥著那個牛皮手環(huán)。
剛想戴上，卻發(fā)現(xiàn)手環(huán)內(nèi)側(cè)有點硌手。翻過來一看——是個淺淺的牙印。像有人煩躁時，
無意識地咬了一口。窗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我嚇得趕緊吹滅油燈，縮到床底下。
聽見刀疤強(qiáng)的聲音在門外罵罵咧咧：“姓陳的小雜種，明天一早我就去砸了他的祠堂！
看他還敢不敢跟陸燃勾搭！”“強(qiáng)哥，陸燃那邊……”“怕個屁！他爹當(dāng)年就是個瘋子，
被我們叔逼得跳了樓，他還能翻天不成？”我的心猛地一沉。
陸燃的爹……跟原主那個沒見過面的師傅，會不會有什么關(guān)系？這時，
口袋里的東西硌了我一下。掏出來一看，是下午陸燃拽我時，從他身上掉下來的。
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有個中年男人，笑得很溫和，手里拿著張圖紙，
背景是半間沒修好的祠堂——跟我現(xiàn)在守著的那間，一模一樣。而那個男人的眉眼，
像極了陸燃。門板突然被踹得哐哐響。刀疤強(qiáng)的聲音像炸雷：“姓陳的！給老子出來！
”我死死捂住嘴，不敢出聲。手里的照片被冷汗浸濕。原來，他不是無緣無故救我。
那他……到底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黑暗里，我攥緊了那個帶牙印的手環(huán)。掌心的溫度，
燙得驚人。刀疤強(qiáng)的踹門聲停了。我在床底下縮了整整一個時辰，腿麻得像灌了鉛。
窗外的月光透過破洞照進(jìn)來，剛好落在那張泛黃的照片上。照片里的男人，
正站在祠堂的雕花門楣下，手里的圖紙被風(fēng)吹得掀起一角。后半夜我沒敢合眼。天剛蒙蒙亮，
就攥著照片往祠堂跑。那是原主師傅留下的活計，半塌的飛檐，掉漆的梁柱，還有滿地碎瓦。
我蹲在門檻上，對著照片比對——男人站的位置，正是我昨天鑿了一整天的地方。
“叮叮當(dāng)當(dāng)”的鑿木聲里，日頭慢慢爬高。汗水順著下巴滴在木料上，暈開一小片深色。
突然聽見身后有動靜。我猛地回頭。陸燃站在祠堂門口，背著光，看不清表情。
他手里拎著個布包，看見我手里的照片，眉頭皺了一下。“你來了。
”我趕緊把照片塞進(jìn)褲兜，手心全是汗。他沒說話，徑直走過來，把布包往我面前一遞。
是兩個白面饅頭，還冒著熱氣，中間夾著塊醬牛肉?！俺浴！彼院喴赓W。我確實餓了，
昨天的饅頭早就消化完了。接過布包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像觸電似的縮了回來。
他的手指很長，指節(jié)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干凈凈，只有指腹帶著常年握刀的繭子。
“刀疤強(qiáng)沒再來？”我啃著饅頭，含糊地問。“嗯?！彼紫律?，看著我鑿了一半的雕花，
“這里不對?！彼焓诌^來，指尖點在木料的凹槽里。“弧度太急，
老祖宗的手藝講究‘緩中帶勁’?！彼氖蛛x我的手很近，呼吸掃過我的手背。
我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還是那股皮革混著松節(jié)油的氣息，卻沒昨天那么燙人了，
反倒有點像曬過太陽的被子，暖烘烘的。“我……我不太會?！蔽业拖骂^。
原主的手藝半吊子，我剛穿過來三天，更是兩眼一抹黑。陸燃沒說話，
從布包里掏出把小巧的刻刀，塞到我手里?！拔站o?！彼驹谖疑砗螅p手覆上來，
幫我調(diào)整姿勢。他的胸膛貼著我的后背，隔著兩層粗布，我還是能感覺到他肌肉的溫度。
心跳突然亂了節(jié)拍，鑿刀在木料上劃歪了一道。“專心點。”他的聲音就在耳邊，
帶著點低笑。我趕緊屏住呼吸，跟著他的力道走。他的手指很穩(wěn)，
帶著我的手一點點鑿出弧度，木屑簌簌往下掉。有一片落在我脖子里，我癢得想躲，
卻被他圈得更緊。“別動。”他說。熱氣噴在耳廓上，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就這么折騰了半個時辰，那朵蓮花紋終于有了模樣。他松開手時，我差點癱坐在地上，
后背全是汗?！白约壕殹！彼酒鹕恚牧伺氖稚系幕?，“我下午來。”他走后，
我摸著那塊被他體溫焐熱的木料，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到底想干什么？是因為照片上的人？
還是因為這祠堂？下午練得正入神，突然聽見“嘩啦”一聲。轉(zhuǎn)頭就看見刀疤強(qiáng)帶著人，
把我堆在墻角的木料全掀了。那些是我好不容易從廢料堆里挑出來的好料，
打算修補(bǔ)門框用的?！靶贞惖?，敢跟陸燃混，就得有代價！”刀疤強(qiáng)踩著一根雕花橫梁，
狠狠碾了碾。那是原主師傅生前刻了一半的鳳凰，翅膀都被他踩斷了?！澳阕∈?！
”我沖上去想推開他，卻被二柱子從后面抱住?！皬?qiáng)哥，這木頭看著挺值錢，不如拉去賣了？
”二柱子笑得一臉壞相。他們七手八腳地往板車上搬木料，我被按在地上，
眼睜睜看著那些木料被糟蹋。旁邊圍了不少街坊，沒人說話，就那么看著。
王大媽甚至往地上啐了一口：“兩個大男人黏黏糊糊的，就該有報應(yīng)?！蔽业闹讣讚高M(jìn)地里，
血腥味在嘴里散開。恨自己沒用，恨這些人冷血，更恨陸燃——他明明說下午會來的。
直到天擦黑，刀疤強(qiáng)他們才揚(yáng)長而去。祠堂里一片狼藉，斷了的木料橫七豎八地躺著，
像被啃過的骨頭。我蹲在地上，一塊一塊地?fù)?。手指被木刺扎破了，血珠滴在碎木頭上，
也不覺得疼?！皳爝@些破爛有什么用？”陸燃的聲音突然響起。我猛地抬頭，
看見他站在門口，手里拎著個工具箱。“你來了。”我扯了扯嘴角，想笑，
眼淚卻先掉了下來。他走過來，蹲在我旁邊，沒說話，只是默默地幫我撿。他的動作很快，
大手一攏就能抓起好幾塊碎木。有塊帶尖的木片劃破了他的手心，血一下子涌了出來。
“你流血了！”我趕緊去抓他的手。他卻反手握住我的手腕。他的掌心很燙，帶著血腥味，
把我的手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這點傷算什么?！彼粗?，眼神很深，“比這疼十倍的，
我都受過?！蔽彝蝗幌肫鸬栋虖?qiáng)昨晚的話——他爹被逼得跳了樓?！澳愕蔽覄傁雴?，
就被他打斷了。“別問?！彼砷_手，從工具箱里掏出塊干凈的布，“先處理你的。
”我的手被木刺扎得全是小洞，他一根一根地挑出來，動作輕得不像他。挑到無名指時，
我疼得瑟縮了一下。他抬頭看我，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陰影：“忍不了？”“能忍。
”我咬著牙說。他突然笑了，伸手在我額頭上敲了一下：“跟個小倔驢似的。”那一下很輕，
像羽毛拂過。我愣了愣，臉頰突然燒了起來。他從工具箱里拿出塊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