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死神,收割生命是我的天命。神界宴會上,墨言神君問我可感孤獨,我答習(xí)慣了這平淡。
直到瘟疫橫行的雍州城,我的鐮刀第一次被凡人躲開——一個心脈冰封的盲女。神君震怒,
斥我瀆職:“天命無情,死神豈可容情?”三日后,我奉命收割神君魂魄時,
他笑著飲下毒酒:“原來天命也會死。
”我的腳步聲第一次在云端留下光痕——原來大道盡頭,是死亡本身孕育著生機(jī)。
---01雍州城的夜,是死亡在喉管深處腐爛發(fā)酵的味道。我的腳步無聲,
踏過滿街污穢與絕望。粘稠的空氣裹挾著病體最后的酸腐,沉甸甸壓下來。呻吟聲細(xì)若游絲,
從兩旁洞開的門戶里飄出,如同瀕死蚊蠅的振翅。我踏入一戶人家,燭火昏黃,搖曳著,
照亮土炕上那張年輕卻已枯槁的臉。蠟黃的面皮緊繃在骨頭上,嘴唇干裂,
每一次艱難的喘息都帶著破風(fēng)箱的嘶鳴。渾濁的眼珠費力轉(zhuǎn)動,捕捉到我黑袍的輪廓,
恐懼瞬間蓋過了痛苦?!斑馈彼韲道飻D出不成調(diào)的音節(jié)。我沒有絲毫停頓,
漆黑的鐮刀弧線在燭光下只一瞬的冷光閃過,輕得如同拂去一粒塵埃。
那點微弱的掙扎和痛苦,連同燭光本身,瞬間熄滅,沉入永恒的寂靜。只余下屋角黑暗里,
傳來壓抑到極致的、牙齒死死咬住布料的咯咯聲,那是活人的恐懼。我轉(zhuǎn)身離去,
想拂去衣袖上的一點灰塵。下一家,再下一家。呻吟、哀求、詛咒……這些屬于人間的嘈雜,
如同打在礁石上的浪花,撞上我冰冷的袍角便粉身碎骨,留不下半點痕跡。收割,
不過是拂去塵埃。天命如此,我亦如此。我是死亡的具象,是生命盡頭必然抵達(dá)的驛站,
是塵埃落定前最后拂過的那陣風(fēng)。鐮刀揮起,落下,帶走的是一段痛苦的終結(jié),
也是另一段旅程沉默的開端。僅此而已。風(fēng)不知何時卷起,帶著城外亂葬崗的土腥氣,
粗暴地灌入每一條街巷。那些映照著死亡面孔的微弱燭火,在同一剎那,齊刷刷地熄滅了。
整個雍州城猛地陷入一片沉甸甸、令人窒息的黑暗。就在這純粹的墨色里,
一點微乎其微的寒意掠過我的感知邊緣——并非風(fēng)聲,也非殘燭熄滅的余溫。02那寒意,
來自一道凝視。我循著那點冰冷的感知望去。街角最深處,
幾乎被堆積的雜物和死亡氣息徹底掩埋的一處殘破門洞內(nèi),一個身影蜷縮著。
是個極年輕的女子,瘦骨伶仃,深陷的眼窩里,眼珠是渾濁的灰白色,
空洞地對著我所在的方向。她臉上沒有那些瀕死者的恐懼或扭曲,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她的生命之火明明已搖曳在風(fēng)中,隨時會熄滅,
卻偏偏有一絲極其微弱、如同被冰封住的堅韌,固執(zhí)地纏繞在心脈深處,
頑強(qiáng)抵抗著天命注定的終點。那點微弱的、冰封的生機(jī),在無邊的死寂中,
像一根細(xì)針扎了我一下。我的鐮刀,第一次在揮出前有了剎那的凝滯。那點微不可察的停頓,
僅僅發(fā)生在我意識的深處,外界無人能察。
我依舊舉起那冰冷的、收割了無數(shù)生命的弧形利刃,朝著那盲女的方向,
如同完成一個早已演練億萬次的枯燥動作,揮了過去。鐮刃破開凝滯的空氣,
帶著熟悉的、終結(jié)一切的氣息。就在刀鋒即將觸及那盲女頸項皮膚的前一瞬,
她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那灰白的眸子猛地一顫,
身體以一個極其笨拙卻又帶著莫名韌勁的姿態(tài),毫無章法地向側(cè)面一撲!嗤!
鐮刃冰冷的鋒銳,只帶走了她幾縷枯黃的發(fā)絲。她重重摔倒在冰冷污穢的地面上,
發(fā)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隨即蜷縮起來,瑟瑟發(fā)抖,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恐懼的低嗚。我的手,
握著鐮柄,第一次在任務(wù)完成后沒有立刻收回。那柄收割過無數(shù)生命的冰冷器具,
此刻仿佛有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滯澀。那盲女心脈深處被冰封的、微弱卻異常堅韌的生機(jī),
像一根無形的刺,扎進(jìn)了我從未有過波瀾的意識之海。天命,那不可違逆的鐵律,
竟被一個如此卑微的、半只腳已踏入冥河的存在,以一種近乎笨拙的方式,稍稍阻隔了一瞬?
這個念頭本身,就像一滴滾油落入了冰水,瞬間在我冰冷恒定的存在里激起一片刺耳的嗤響。
我站在原地,黑袍仿佛融入了雍州城死寂的黑暗。那盲女蜷縮在角落,
身體因恐懼和寒冷劇烈地顫抖著,低低的嗚咽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
她渾濁的灰白眼眸依舊空洞地睜著,徒勞地望向未知的黑暗,仿佛剛才那驚險的閃避,
只是某種絕境下的本能痙攣。鐮刀在我手中,第一次感覺如此沉重。
那點被她心脈深處冰封生機(jī)刺中的異樣感,非但沒有消散,反而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
漣漪一圈圈擴(kuò)散開,撞擊著某種我從未思考過的壁壘。
天命……天命難道不是一條筆直的、絕無岔路的歸途?為何這微塵般的生靈,
竟能在那條路上留下一個踉蹌的腳???我緩緩抬起手,黑色的袍袖下,指節(jié)蒼白。
一絲極其微弱的、屬于冥府死神的法力,如同無形的蛛絲,悄然向那盲女探去。不再是收割,
而是探查。冰冷的感知觸碰到她蜷縮的身體,
深入那微弱的心跳之下——那層奇異的“冰封”并非幻覺。一股極寒的力量,
如同最堅固的枷鎖,死死鎖住了她最后一點命源之火。這力量古老而純粹,
絕非人間凡物所能擁有,更像是……某個強(qiáng)大存在的殘留印記?疑惑,
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第一次纏繞上我執(zhí)行天命的心念。忽然,
一陣極其輕微、幾乎被盲女嗚咽完全掩蓋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踏碎了巷口的死寂。腳步虛浮,
帶著一種強(qiáng)撐的踉蹌。一個同樣瘦弱的身影出現(xiàn)在巷口,是個年輕男子,
臉上帶著病態(tài)的潮紅,每走一步都喘息得厲害。他手里緊緊攥著一個小小的、臟污的布包。
他顯然病得不輕,視線模糊地掃過巷子,直到看見角落蜷縮的盲女,
眼中才猛地爆發(fā)出一點微弱的光。他踉蹌著沖過來,幾乎撲倒在盲女身邊,
完全無視了如同融入黑暗背景的我?!鞍ⅰ⒃拢 彼曇羲粏∑扑?,帶著灼燒般的熱度,
“藥……找到藥了……”他顫抖著手,極其笨拙地打開那個小布包,
露出里面幾片干癟發(fā)黑的草根和一小塊看不出原貌的根莖。
盲女阿月空洞的眼眸轉(zhuǎn)向聲音來源的方向,臉上的恐懼似乎被這熟悉的聲音驅(qū)散了些許,
只剩下茫然和無助。男子喘息著,試圖將那些“藥”塞進(jìn)阿月口中。他的動作急切又絕望,
帶著一種飛蛾撲火般的固執(zhí)?!俺浴粤司秃昧恕缯业剿幜恕彼磸?fù)呢喃,
聲音越來越低,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搖晃起來。就在他試圖再次將藥湊近阿月嘴邊時,
一陣劇烈的咳嗽猛地攫住了他。他身體劇烈地抽搐,臉色瞬間由潮紅轉(zhuǎn)為死灰,
攥著布包的手無力地松開,干癟的草根和根莖撒落在污穢的地上。
他像一截被驟然砍斷的朽木,直挺挺地向前栽倒,沉重的軀體砸在阿月蜷縮的腿上。
阿月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叫。她似乎感覺到了什么,顫抖的手摸索著,
觸碰到哥哥冰冷僵硬的臉頰。她灰白的眼睛徒勞地睜大,里面什么也映不出,
只有一片徹底的、空洞的死寂。巷子里只剩下阿月壓抑到極致的、破碎的嗚咽,
和那具驟然失去生命的軀體。那幾片被男子用命換來的“藥”,靜靜躺在泥污里。
我站在原地的陰影中,黑袍無風(fēng)自動。那點因阿月心脈冰封而產(chǎn)生的異樣漣漪尚未平息,
眼前這男子為了一絲渺茫希望驟然熄滅的生命之火,又像另一塊石頭砸進(jìn)了死水。
為了幾片無用的草根,以命相搏?這愚昧而慘烈的執(zhí)著,究竟指向何方?天命之下,
這奮力掙扎的軌跡,又有何意義?無聲的疑問,第一次如此沉重地壓在我的心頭。
我沒有再去看那對兄妹,也沒有收割阿月的生命。袍袖拂動,我的身影如同被濃墨吞噬,
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雍州城彌漫著死亡與絕望的黑暗里。身后,
只余下阿月那仿佛永無止境的、空洞的嗚咽,在死寂的巷中回蕩。
那股縈繞不去的、屬于凡塵死亡與絕望的冰冷濕氣,還頑固地攀附在我墨黑的袍角。
我悄然飄入神界時,絲竹管弦與清冽酒香織成的暖風(fēng)撲面而來,
幾乎要將那點陰寒瞬間蒸騰干凈。神君墨言那場名動九霄的“雪夜醉”之宴,
正在神界最璀璨的瓊臺玉宇間鋪陳開來。03霞光流轉(zhuǎn),瑞氣千條。
玉露瓊漿在琉璃盞中蕩漾著醉人的清輝,珍饈美饌散發(fā)的異香足以令凡俗心神俱醉。
仙娥神女裙裾飄飄,舞姿曼妙如云卷云舒;神將仙君們推杯換盞,談笑風(fēng)生,
聲音里都浸透了永恒歲月賦予的雍容與疏離。法力凝聚的光暈在他們周身流淌,或熾烈如日,
或清冷如月,或浩瀚如海,將這片神域映照得如同夢境般輝煌不真。而我,
一身來自冥府最深沉之處的墨色長袍,頭上垂下的暗黑面紗隔絕了一切窺探,
周身彌漫著揮之不去的、屬于亡魂與黃泉的冷寂氣息。我像一滴落入美酒的墨,
突兀而格格不入地飄浮在這片流光溢彩的盛宴邊緣。法力低微如螢火,職責(zé)卑微如塵沙,
在眾神眼中,或許連那穿梭奉酒的仙娥都不如?!八郎?,你法力淺淺,可想再修煉修煉?
”慵懶而帶著幾分玩味的聲音自高處傳來,如同金玉相擊,輕易穿透了宴席的喧鬧。
神君墨言斜倚在由整塊溫神玉雕琢而成的寶座之上,華貴的銀色長袍隨意垂落,
發(fā)間一支墨玉簪,映襯得他容顏愈發(fā)清貴難言。他一手支頤,
另一只手中把玩著一只剔透的琉璃酒杯,杯中盛著清冽如冰的“雪夜醉”,
那眼神穿透流溢的光彩,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難以捉摸的探究。
喧囂似乎在這一刻凝滯了少許。幾道或好奇、或漠然、或隱含輕蔑的目光,如同無形的針,
隔著面紗刺向我。我微微垂首,面紗紋絲不動,聲音透過那層黑暗傳出,平淡無波,
聽不出任何情緒:“回神君的話,我認(rèn)為我沒有像眾神那般,肩負(fù)著守護(hù)神界的重任。
我所做得,不過是讓人轉(zhuǎn)世罷了,不需要太多的法力?!蹦陨窬勓?,
唇角勾起一個極其清淺的弧度,似笑非笑。他目光流轉(zhuǎn),掃過宴席間那些光芒萬丈的身影,
最終又落回我身上,語氣里帶著一種近乎施舍的關(guān)切:“死神,你見過的死人多如牛毛,
你常常處理這些零碎的瑣事,不會感到孤獨寂寞嗎?神界和冥界不是常常往來,
我們見面的機(jī)會也不多,你可有什么要求本君相助的嗎?”孤獨?寂寞?
這些屬于生靈的、充滿溫度與褶皺的詞匯,如同試圖在冰面上刻下痕跡。我沉默了一瞬,
那雍州城巷子里盲女空洞的嗚咽和男子倒下的沉重聲響,
毫無征兆地在我冰冷的意識深處回響了一下,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微不可察的漣漪,
旋即沉沒?!耙呀?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生活?!蔽业穆曇粢琅f平穩(wěn),毫無起伏,“再者,
這樣平淡的生活也是挺不錯的。”這并非敷衍。在億萬年的收割與寂靜中,習(xí)慣本身,
便是存在唯一的錨點。墨言神君眼中的玩味似乎深了一分,他輕輕晃動著杯中清冽的酒液,
晶瑩的冰粒撞擊杯壁,發(fā)出細(xì)微的脆響。他不再看我,
目光轉(zhuǎn)向了席間另一位神采飛揚(yáng)的上仙,朗聲笑道:“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
本君就不再說什么了。大家喝酒!這可是我親手釀的雪夜醉,有這么多美味佳肴,
怎不好好品嘗?”他舉杯,姿態(tài)優(yōu)雅從容,清冽的酒液在琉璃杯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
轉(zhuǎn)眼間便已見底。04“好!今日就我們一醉方休吧,神君之邀,難得難得!
”一個清朗的聲音帶著幾分刻意的熱絡(luò)應(yīng)和道。我循聲望去,只見成惟上仙正含笑舉杯,
他一身云紋錦袍,腰懸溫潤白玉佩,面容俊朗,笑容如春風(fēng)拂面,周身法力流轉(zhuǎn),
顯出不俗的道行。只是那笑意,落在我的眼中,卻如同精雕細(xì)琢的面具,
透著一股浮于表面的世故。成惟的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我,并未停留,
仿佛我只是宴席邊緣一抹無關(guān)緊要的陰影。他轉(zhuǎn)向墨言神君,繼續(xù)侃侃而談,
言語間滿是神道永昌、凡生如蟻的論調(diào):“……在我看來,
人的生生死死只不過是輕如鴻毛罷了,惟有神,才能永存于世?!庇质沁@種論調(diào)。
那雍州城男子倒下時眼中瞬間熄滅的光,阿月摸索兄長臉龐時那空洞的嗚咽,
再次冰冷地劃過我的感知。鴻毛?那些在絕望中掙扎、在黑暗中熄滅的火焰,真的輕如鴻毛?
我不愿再聽,也不想辯駁。目光微轉(zhuǎn),恰好看到不遠(yuǎn)處侍立的一位仙子——徐希。
她身著一襲素雅的月白云紋裙,氣質(zhì)清冷如月下幽蘭,與這滿堂的華彩格格不入。此刻,
她那雙清澈的眼眸正靜靜地看著我和成惟的方向,唇角竟噙著一絲極淡、極淺的笑意。
那笑意很微妙,并非嘲諷,也非贊同,更像是一種洞悉了某種秘密的了然。
成惟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視線轉(zhuǎn)移,他臉上那份世故的笑意不變,轉(zhuǎn)向我,
舉了舉手中的琉璃盞:“死神,你雖說是神,但可是神之幽谷的稀客呀?!彼D了頓,
話鋒一轉(zhuǎn),帶著一種浮于表面的親近,“看來,我們也是彼此都有一點兒緣分的。來,
再飲一杯如何?”我收回看向徐希的目光,沒有言語,
只是同樣舉起了面前盛滿“雪夜醉”的酒杯。琉璃相碰,發(fā)出清脆悠長的一聲“?!?。
那聲音在宴席的喧囂中顯得格外清晰。杯中清冽的酒液,映著瓊臺玉宇流轉(zhuǎn)的霞光,
也映出我面紗下模糊的輪廓。我和成惟幾乎同時仰頭,冰涼的酒液滑入喉嚨,
帶著一絲奇異的、仿佛能凍結(jié)神魂的寒意,直透意識深處。成惟飲罷,笑容依舊,
只是眼底深處那點浮光似乎淡了些。他看著我,似乎還想說什么。然而,
就在這一剎那——05砰!一聲沉悶的、仿佛什么東西重重砸在地面的聲響,
猛地撕裂了宴席的笙歌笑語!所有的談笑、所有的絲竹,都在這一瞬戛然而止。
無數(shù)道驚愕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聲音的源頭——瓊臺中央,
那片由最純凈云霞織就的錦毯之上。剛剛還言笑晏晏、舉杯邀飲的成惟上仙,
此刻竟直挺挺地倒伏在地!他臉上那春風(fēng)拂面般的笑容甚至還沒來得及完全褪去,
僵硬地凝固在嘴角,與他此刻驟然灰敗、生機(jī)斷絕的面容形成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對比。
他腰間的白玉佩摔在云霞錦毯上,裂開一道刺眼的細(xì)紋。
杯中殘余的一點“雪夜醉”潑灑出來,在錦毯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冰冷的濕痕。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瓊臺玉宇。方才的仙樂、笑語、觥籌交錯,
都像是被一只無形巨手瞬間抹去。唯有那潑灑的酒液,還在極其緩慢地沿著云霞的紋理,
無聲地滲透。神君墨言支頤的手放了下來,斜倚的身姿瞬間繃直。
他臉上的慵懶閑適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凍結(jié)般的森寒。
那雙總是帶著幾分玩味和疏離的眼眸,此刻銳利如萬載玄冰雕成的刀鋒,
一寸寸掃過死去的成惟,掃過潑灑的酒液,最終,那冰冷刺骨的目光,如同兩道實質(zhì)的寒流,
穿透宴席間的流光溢彩,重重地釘在了我的身上!無形的壓力轟然降臨,
仿佛整個神界的重量都壓在了我的黑袍之上??諝庹吵淼萌缤痰你U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