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林誠軍要回家吃飯,只能戀戀不舍放開多余的小爪爪。
是的,聽別的孩子說小孩兒的名字叫多余。
先不說他的孤陋寡聞,第一次聽到“多”這個姓。
就這名字,小孩兒肯定不受父母疼愛,誰家疼愛孩子的,給孩子起名叫“多余?!?/p>
看個頭,應(yīng)該跟他差不多。
林誠軍眼珠子一轉(zhuǎn),“多多啊,哥哥下午我去找你玩吧?”
多余這會兒還愣愣的,有些回不過神。
“就當你答應(yīng)了,下午你在家等我找你哦?!?/p>
林誠軍一步三回頭,直到看不到人影,才三步并兩步跑回家。
趁著吃午飯的時間,林誠軍專門問了奶奶,“奶奶,你知道前頭王家的小孩兒嗎?名字叫多余?!?/p>
“嗨,那孩子啊,王家三閨女的兒子,寶寶怎么問起他了?”
不等林誠軍說,林誠河已經(jīng)叭叭將上午的事情說了。
當然,糖的事他沒說。
小軍說了,不能和大人說糖的事,不然就不給他糖吃。
想到甜滋滋的糖,林誠河嘬嘬嘴,口中的芥菜疙瘩都帶了甜味。
說起王家,王大妮兒也來了興趣,“你說王青當初圖啥啊,再嫁居然嫁給一個二婚的有兒子的,還不要彩禮就跟了人家。”
“趕緊吃飯,吃飯堵不住嘴。”周小娟不高興,這一大家子吃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在,說這些干嘛。
王大妮兒老實了,飯桌上又說起其它事。
吃完飯,林誠軍趕緊一溜煙兒跑三嬸那兒,打聽王家的事。
王大妮兒剛才被婆婆堵了話頭,沒說痛快,這會兒有個愿意聽的,她八卦的興致又起了。
一邊抱孩子,一邊撩起上衣,興致勃勃說起來。
林誠軍屁股一扭,轉(zhuǎn)過身子去。
王大妮兒好笑:“哎呦,你小子這么大點,就知道害羞???”
林誠軍心想,上輩子活到三十歲,如今再是三頭身,也不能否認自己是個大男人。
好歹自己是正直好青年,那不正經(jīng)的,說不得會借著年齡小占人便宜呢。
王大妮兒笑話夠了人,喂著奶說起來。
一通打聽,林誠軍也算大體了解多余的處境。
他今年五歲,是王家的外孫,去年爸爸出意外去世,媽媽過年那會兒便帶著孩子回了王家。
前幾天,多余媽媽二嫁,孩子留在了王家。
“那為什么沒留在多家?多家會讓孫子去別人家?”
勞力為主要生存方式的年代,重男輕女是普遍現(xiàn)象。
家里的男孩一般不會讓女方帶走。
王大妮兒也納悶,“誰知道有什么貓膩兒?說不定多家兒子孫子多,不稀罕?!?/p>
林誠軍跳下板凳,“謝謝三嬸,我去玩啦!”
林家和王家隔著兩條村街,跑著過去不到五分鐘就到。
王家大門沒關(guān),林誠軍直接進入,站在院子里喊:“有人嗎?”
剛喊完第一聲,廚房那里露出一個腦袋。
“誰呀?”
“王奶奶,是我!”林誠軍噔噔噔跑過去,主動打招呼,“王奶奶,我來找多余玩?!?/p>
說完扭頭對身旁的多余眨眨眼。
多余不自覺跟著眨眨眼。
“是林家的小軍啊,那你們?nèi)ネ姘??!?/p>
王家奶奶一直在陰影處洗碗,抬頭一看認出來林誠軍,又瞅瞅自家這個,埋怨道:“這孩子就是閑不住,讓他出去玩也不聽,非得洗碗刷鍋?!?/p>
林誠軍這會兒才注意到,多余十個手指頭,九個都凍了。
冬天凍出來的紅腫消下去之后,指頭都比尋常粗。
而且小手冰涼涼的。
開春了,也倒春寒呢。
涼水透心涼,才五歲的小孩子用涼水,也不怕凍壞了手。
林誠軍裝懵,“我奶奶說小孩子不能干活,不然就長不大啦!”
裝完小孩,告別王奶奶,領(lǐng)著人剛出王家院子,就迫不及待握住多余的小爪爪。
他真是恨不得時時刻刻看到自家空間。
不過,左看右看,也沒看出怎么才能取用空間里的物資。
只能看不能用,簡直折磨人!
大街上,兩個差不多高的娃娃,一個胖,一個瘦,衣服一個比一個灰撲撲,一個發(fā)呆,另一個也發(fā)呆。
幸虧這會兒中午頭,街上沒人,不然哪天該傳出村里出現(xiàn)兩個傻孩兒。
林誠軍發(fā)呆,多余就看著林誠軍也發(fā)呆。
等林誠軍放棄研究空間,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多余這孩子是真沒脾氣。
拉著人就這么站了半小時,居然也沒不耐煩。
真是太乖了。
“走,哥哥帶你吃好吃的去。”
就是太瘦了,怎么說也是自家空間選中的人,那就是自己人。
自己人當然要多照顧幾分。
這么瘦可不行,打架只有挨欺負的份。
不過,這孩子不會說話嗎?
從認識到現(xiàn)在,還沒聽到過他開口說話呢?
林誠軍邊牽著人往家走,邊暗自琢磨。
如果真不會說話的話,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為什么多家任憑孫子跟著兒媳婦兒回娘家?
前兒媳婦兒都嫁人了,也不見多家來領(lǐng)孩子,王家也沒把孩子送回去。
蓋因孩子是啞巴,都覺得指望不上!
多余真跟著他媽媽去了繼父家,會不會受欺負?
又不會說話,受欺負都說不出來。
想到這里,林誠軍摸著手里的瘦爪爪,越發(fā)憐惜。
林有防工作后有了經(jīng)濟來源,心里也能托底,花錢比之前大方許多。
最直接的表現(xiàn)就是給林誠軍買的麥乳精和餅干。
用掛脖子里的鑰匙開門,從櫥柜里拿出鈣奶餅干,從包著的小袋子里捏出一塊來。
“你吃?!?/p>
長方形的鈣奶餅干,白中帶黃,散發(fā)著香香甜甜的味道。
林誠軍聞著味沒忍住,自己先啃了一口。
自從餅干出現(xiàn),多余眼睛就一眨不眨地一直盯著,嘴巴不自覺地微微張開,嘴角掛著一絲亮晶晶的口水,眼看就要流下來,他卻渾然不覺。
林誠軍好笑,饞樣兒!
笑話完,將帶著牙印的餅干給了小孩兒。
小屁孩兒雙手捧著一個帶著牙印的餅干,歪著頭看看林誠軍,低頭看看餅干,再抬頭小心翼翼看林誠軍。
林誠軍示意他吃,多余竭力控制,但還是不自覺吞咽口水。
果然,小孩兒的身體,對好吃的根本沒有自制力。
不管如何,他只能是小孩兒。
再抬頭時,他深呼出口氣,雙手托著餅干給林誠軍。
林誠軍被暖到,豪氣干云:“你吃,我這還有!”
多余拘謹?shù)匾б恍】?,然后立馬抬頭觀察林誠軍。
見林誠軍還是笑瞇瞇的,絲毫沒有發(fā)火的跡象,這才抱著餅干小心翼翼吃起來。
林誠軍又拿出一塊餅干放他旁邊,這才抱出麥乳精的罐子。
“小軍,你吃的什么?”
門口另一個小腦袋探進來,“哇,好香啊!”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聞著味來的林誠河。
多余聽到聲音,第一時間抓起身旁的餅干,跳下板凳跑到角落蹲下。
隨即眼神沉沉又警惕看著來人。
林誠軍心下一滯,這是反復(fù)遭遇不好的事,才會產(chǎn)生的下意識行為。
所以多余可能不僅吃不飽,還在被欺負。
“小軍,我也想喝麥乳精!”
被林誠河的大嗓門打斷,林誠軍摸摸鼻子,先觀察觀察再說。
一大碗麥乳精散發(fā)著奶粉的香甜味,三個人都忍不住鼻子聳動。
林誠軍先喝一大口,接著給多余,多余抿了一點,林誠軍又把碗推給他,“大口喝!”
多余這才張口小小喝了一口,林誠軍不滿意但也沒再做什么,以后喝多了自然就好了。
最后碗到林誠河手里,他迫不及待端碗,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大口。
林誠軍拿他當?shù)湫徒逃嘤?,“你看小河多厲害,喝就要大口喝?!?/p>
林誠河以為夸他呢,憨憨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