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清晨的薄霧還未散盡,蘇渺與段半夏踏著濕潤的青石板路來到趕山堂。推開門時,晨光斜斜地照進(jìn)來,正映在伏案疾書的久宣夜身上。他手中那本泛黃的《百妖譜》已經(jīng)翻到了末章。
“宣夜?!碧K渺輕聲喚道,指尖在案幾上叩出清脆的聲響。
………………
臨近午時,段半夏忽然扯住蘇渺的衣袖:“蘇姐姐,我聽說燕來樓的吃食堪稱一絕,還有舞姬表演”她眼睛亮晶晶的,轉(zhuǎn)頭朝里間喊道:“遲雪!一起去?。 ?/p>
久宣夜還未來得及反對,就見段半夏已經(jīng)拽著蘇渺往外走。他三步并作兩步上前,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撥開段半夏的手:“把手松開,把…把手松開,松開?!?/p>
段半夏一怔,旋即像是參透了什么,唇角揚起狡黠的弧度。她故意拖長聲調(diào):“哦——”目光在久宣夜與蘇渺之間來回游移。久宣夜被她看得耳根發(fā)燙,快步走到蘇渺身側(cè),借著整理衣袖的動作,悄悄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了幾分。
【燕來樓】
燕來樓內(nèi)絲竹聲聲,幾人在一樓選了張臨窗的席位坐下。段半夏興致勃勃地拍出一錠銀子:“蘇姐姐,今日我做東,想吃什么盡管點。”
蘇渺笑著將銀兩推回去,從袖中取出荷包晃了晃:“你來廣平尋我們,哪有讓你破費的道理?“轉(zhuǎn)頭對候在一旁的小二道:“招牌三樣,再加胡餅、四色點心和一壺云霧茶。”
段半夏托著腮,眼睛亮晶晶的:“蘇姐姐常來這兒嗎?可曾看過那西域舞姬的表演?”
“來過兩三回,倒是一直無緣得見。”蘇渺斟茶時,碧綠的茶湯在白玉盞中打著旋兒。
正說著,店小二已將餐食送來。幾人剛動筷不久,忽聽得一陣急促的羯鼓聲,五名舞姬踏著樂點翩然而至。
蘇渺的筷子突然停在半空。她借著舉杯的動作靠近久宣夜,低聲道:“出場第一、第五人。”在蘇渺眼中,那兩個舞姬周身纏繞著不少的妖氣,尤其是第五位,生命線竟如風(fēng)中殘燭般飄搖不定。
久宣夜點頭表示知道了。繼續(xù)吃著飯菜。本想著結(jié)束之后再去探查這件事。
舞蹈還未結(jié)束,那個生命線最弱的舞姬突然像斷了線的木偶般栽倒在地。樂聲戛然而止,食客們驚呼著四散退開,打翻的茶盞在青磚地上摔得粉碎。
很快,衙門便來了人,封鎖了燕來樓,詢問了燕來樓的人細(xì)節(jié),帶走了死者的遺物,今日的食客也都被帶到衙門審問。
…………………………
【衙門·停尸房】
陰冷的石室內(nèi),燭火搖曳,將眾人的影子拉得細(xì)長扭曲。楚幽篁掀開白布,露出田蕊蒼白如紙的面容。
楚幽篁等人向大人匯報情況:死者田蕊,云門舞坊的舞姬,十幾年前她的一曲西河陣吸引了無數(shù)人。如今面容未改,她在這次表演時突然暴斃在臺上,死因不詳。
話音剛落,尸身突然劇烈抽搐!,田蕊原本嬌嫩的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老化,從芳華少女瞬間成了干尸老嫗。
楚幽篁倒吸一口涼氣,轉(zhuǎn)身便往外走:“我去找宣夜他們!”
溫劍從停尸房離開后,準(zhǔn)備去查看一下審問的怎么樣了,溫劍推門而入,卻見蘇渺、久宣夜和段半夏正坐在里面,不由得一愣:“宣夜?你們怎么在這?幽篁剛?cè)ペs山堂找你們,這下要跑了個空嘍?!?/p>
久宣夜輕咳一聲,面不改色:“出來吃了個飯,運氣不好,所以……”
溫劍掃了他們一眼:“正好,我查的就是這個案子。走,隨我去看看尸首?!彼抗饴湓诙伟胂纳砩?,“這位是?”
蘇渺微微一笑,挽住段半夏的手臂:“這是我閨友,段半夏。你們?nèi)タ词?,她陪我去查看證物?!?/p>
溫劍點頭:“行,跟我來吧?!?/p>
眾人穿過幽暗的廊道,在內(nèi)院分開。
半個時辰后,蘇渺幾人重新聚首,楚幽篁也匆匆趕回,額角還帶著未干的汗珠。
“你們看?!碧K渺從袖中取出一面精巧的梳妝銅鏡,將銅鏡遞給久宣夜,“這應(yīng)該就是那妖物作祟的媒介。”
久宣夜接過銅鏡,眉頭驟然緊鎖——澄黃的鏡面上,根本照不出人影。
段半夏站在蘇渺身側(cè),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袖。她想起父親房中那兩面同樣照不出人影的銅鏡,心頭一陣發(fā)緊。
銅鏡在眾人手中傳遞,每個人都在鏡中看到了同樣詭異的景象——
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