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也是鏡子?!碧K渺凝視著院內(nèi)的水塘。遲望川正有意無意地向那片水域退去。她眸光一凜,手中銀鞭驟然劃破空氣,纏住遲望川的腰肢,將其猛地拽離那邊。與此同時,她足尖輕點,衣袂翻飛間已翩然落在池塘邊緣,擋在了遲望川與水鏡之間。
隔壁院落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段半夏他們匆匆趕到。楚幽篁和溫劍指尖蘸著黏稠的蟲油,沿著劍鋒緩緩抹過,蟲油滲入劍紋。兩人對視一眼,縱身躍入戰(zhàn)局。
段半夏并未上前,只是抱著地厭退至廊下,目光卻始終緊鎖戰(zhàn)局。
遲望川身形飄忽,在銀鞭與劍光的夾擊下節(jié)節(jié)敗退。楚幽篁趁機欺身而上,涂滿蟲油的長劍直刺鏡妖心口,“嗤——”
劍鋒入肉的悶響傳來,遲望川身形猛然僵住。他低頭看著胸前透出的劍尖,蟲油正沿著傷口腐蝕它的妖軀,發(fā)出“滋滋”的聲響。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么,卻只吐出一口鮮血。
蘇渺沒有給它喘息的機會,銀鞭如靈蛇般纏上它的脖頸,猛地一絞——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遲望川的身軀如同被打碎的鏡子般迸裂開來。無數(shù)鏡片在空中飛散,每一片都映照出眾人凝重的面容。最后一片較大的碎片跌落在地,鏡面上遲望川的面容一閃而過,隨即徹底黯淡,化作一灘透明的水漬,滲入青石板縫隙中消失不見。夜風(fēng)拂過,院中重歸寂靜。
城中一所宅院內(nèi)燭影搖曳。季離青絲如瀑垂落肩頭。周景元溫柔的目光時刻看著季離,絮絮低語著二人日后之后的生活。
忽然,季離心口猛地一疼,仿佛有利刃剜入骨髓。她手中玉簪“啪”地掉落在地,胭脂盒骨碌碌滾到周景元腳邊?!靶〈?.....”她喃喃喚出這個名字,顧不得解釋便推開房門,任憑周景元的呼喚消散在夜風(fēng)中。
云門舞坊內(nèi),季離顫抖著立起那面鎏金銅鏡。往日只需輕叩鏡面,遲望川便會帶著戲謔笑意踏月而來??山褚圭R中只映出她慘白的臉。一滴淚砸在銅鏡上,蜿蜒如她碎裂的希冀。
………………
夜色漸深,鏡妖被除去后,幾人也離開了這所宅院。青石板路上幾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悠長。久宣夜腳步虛浮,整個人暈暈乎乎的,眼神渙散得像是蒙了一層霧。他固執(zhí)地拽著蘇渺的衣袖往趕山堂方向走。
身后傳來楚幽篁清亮的聲音:“方才那一劍若是再偏三分——”溫劍的劍鞘“咔”地撞上他的肩膀:“三分?你當(dāng)斬鏡妖是切豆腐?”
不久就到了趕山堂,久宣夜一進門就踉蹌著扶上紫檀博古架。他沉默地卸下劍匣拿在手里。不等眾人反應(yīng),他一手拿著劍匣,一手攥住蘇渺的手腕就往樓上走,木樓梯被他踩出支離破碎的聲響。
“遲雪……”段半夏蹙眉望著兩人消失的身影,懷里的地厭不安地扭動,“遲雪,久宣夜是怎么了,感覺他要暈了,他拉著蘇姐姐干嘛去了?!?/p>
“睡覺啊?!边t雪低頭找著蘿卜,頭也不抬,“宣夜那劍有副作用,用貪狼能吃,用撼山能睡,剛剛他用的是撼山劍?!边t雪平淡的道。
溫劍默默把佩劍收回鞘中,楚幽篁摸了摸鼻子:“那...我們...”
“你們也回去睡覺。”遲雪說完轉(zhuǎn)身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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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望川】:鏡妖,生于鏡中,長于虛妄。百年前與季離糾纏,以“碧玉梨”為契約實施妖術(shù),制造母梨使季離永葆容顏。
【季離】:前文中燕來樓另一個周身有妖氣的女子,遲望川的心上人,百年前與遲望川糾纏,承諾永遠在一起。母梨食用者。
【周景元】:周府妾室之子,季離這一段記憶的心上人,二人已私定終身。
【遲望川╳季離】:“你只能屬于我,哪怕失去記憶無數(shù)次!”愛恨糾纏,季離愛上旁人,遲望川就殺其摯愛,封其記憶,循環(huán)往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