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干媽小姑把我養(yǎng)得很好，我不缺吃穿，精神富足。
以至于我忘記了人性的丑陋，忽略了自己無父無母的孤女身份。
后面的車程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熬過去的，只覺得自己像一塊砧板上的魚肉，被螞蟻啃食，被蛆蟲糾纏，惡心，窒息，卻又無法掙脫。
大巴車剛停好，我就沖下去嘔吐不止。
道貌岸然的羅老師站在我身后，輕撫我的后背：「暈車了吧？要不要喝口水？」
有幾個家長也湊上來：「這樣還怎么考試??？要不家長帶回去吧?！?/p>
羅老師溫柔地解釋：「我是老師，孩子沒家人陪同，我就來了?！?/p>
「哎呀，老師啊，這么好的老師少見了。」
「是啊是啊，真負責?！?/p>
我吐光胃里的東西，推開羅老師，無言地進了考場。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干媽為什么不愛說話了。
當你發(fā)現(xiàn)說什么都沒用的時候，不如閉嘴。
考試考到一半，我又吐了，吐空了的胃火辣辣地疼，我按住肚子，額頭全是冷汗。
巡考老師擔心，撥通了干媽的電話。
「喂，是陳思楠媽媽嗎？孩子情況不大好，一直吐——」
我搶過手機，深吸一口氣：「干媽，我沒事，就是有點暈車，等下考完我就回去了?！?/p>
老師原本還想說什么，在聽到「干媽」后就不說了。
掛了電話，我謝過老師，重回考場。
離考試結(jié)束還有半個小時，我提前交卷，卻還是被羅老師撞個正著。
「考試鈴聲沒響，你怎么出來了？」
「累了吧，老師帶你回去?！?/p>
我躲開他的手往外跑，卻被他一把抓住書包帶子。
「救命——」
等候的家長聽到動靜都圍上來。
羅老師面上閃過一絲恐慌，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嘿，你這孩子，提前交卷去網(wǎng)吧，你讓我怎么跟你爸媽交代？」
「乖，老師帶你回家。」
圍觀的家長紛紛附和：「就是啊，網(wǎng)吧可不是好地方，快跟你老師回去吧?！?/p>
我拼命掙扎：「他不是，他，他欺負我——」
「你這孩子，老師管你教你，讓你把心思放到讀書上，咋就成欺負你了呢？」
附和聲更多了，就連校門口保安也驚動了，讓我們趕緊離開別影響其他人考試。
我百口莫辯，一顆心如墜寒冰。
「我的女兒，還輪不到你來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