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三個人的胸口，起伏得越來越慢了。
保鏢的手已經(jīng)頂?shù)搅撕笱?，金屬的涼意透過空氣滲過來。
我攥緊拳頭，后頸的冷汗順著衣領(lǐng)往下滑，正打算先順著他們的意思穩(wěn)住陣腳，胸口突然傳來一陣滾燙。
是那張被師傅重新掛回脖子的工作證，塑料殼像被火烤過似的，燙得皮膚發(fā)疼。
“工作證比命還重要。”師傅的話突然在腦子里炸開。
我低頭瞥了眼胸前，工作證的邊角似乎在微微發(fā)燙。
塑料殼裂開的縫隙里，隱約透出點暗紅色的光，像藏著團小火苗。
“想讓我救也可以?！蔽疑钗豢跉猓室夥啪徚苏Z速，目光掃過地上三個人。
“但我一次只能救一個。你們想先救誰？”
秦夫人幾乎是立刻撲到秦風(fēng)身邊，旗袍的下擺沾了地毯上的灰也顧不上：
“先救我兒子！他才二十五！他還年輕！”
她回頭瞪向我，眼神里的焦慮混著不容置疑的強硬，“你只要把他救過來，要多少錢都行！”
我心里冷笑。
昨晚在大巴上囂張跋扈的嘴臉還沒褪去，此刻倒成了她嘴里“該先活下來”的寶貝。
那些為非作歹的事，怕也是仗著這份“年輕”和“金貴”才干出來的。
但我沒敢說出口。
指尖悄悄碰了碰工作證，那股滾燙的感覺更明顯了，像是在催我動手。
我蹲下身，裝作要給秦風(fēng)把脈的樣子，指尖剛觸到他的手腕，胸口的暖流突然順著胳膊涌過來，像條熱蛇鉆進他的皮膚里。
秦風(fēng)的身體猛地一顫，喉嚨里發(fā)出“嗬”的一聲。
原本慘白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青色，天靈蓋處竟飄出一縷淡淡的黑氣，落地時散成了紙灰似的粉末。
他眼睛倏地睜開，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看清我之后，那股囂張勁兒瞬間又冒了上來：“你這臭開大巴的怎么在這？滾出去！”
秦夫人卻不管他罵什么，一把抱住他的頭哭起來，眼淚鼻涕糊了他一脖子。
哭了沒兩句，她突然推開我，指著地上的中年男人：“快！再救救我丈夫！他是家里的頂梁柱！”
又是這樣。
用得著的時候急如星火，用不上了連句客氣話都沒有。
我心里的火氣往上涌，可胸口的工作證還在發(fā)燙，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我依樣畫葫蘆地按住秦老板的手腕，暖流再次涌過去。
他比秦風(fēng)醒得慢些，眼皮顫了半天，才虛弱地睜開眼，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么，卻只發(fā)出氣音，手指費力地指向客廳角落，像是在示意什么。
我正想湊近些聽，身后突然傳來一陣布料摩擦的聲音。
不是秦夫人的哭聲，也不是秦風(fēng)的罵聲。
我猛地回頭——
秦家老爺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地上。
他原本直挺挺躺著，此刻卻像被人提線的木偶，僵硬地立在地毯中央。
花白的頭發(fā)垂在額前，遮住了半張臉。
可露出來的那雙眼睛，根本沒有瞳孔，只有一片渾濁的白，像蒙著層厚厚的霧，直勾勾地盯著我，沒有半分活人的氣。
空氣突然靜得可怕。